铁猫 十四

    仲尧当然记得这条狗，是那条边境牧羊犬。他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老金对他很是冷淡，自己问的关于师父的所有事情他都说不知道。当时反倒这条狗见到仲尧有一点点亲热，总是不断的往仲尧身上蹭。但是仲尧记得很清楚。这条狗的一条后腿是瘸的。无论是跑起来还是走起来的时候那条腿都是拖着地。当时仲尧看到他的时候还从心里面闪过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但是奇怪的是，现在这条狗的腿完好如初，丝毫看不出曾经瘸过的感觉。仲尧禁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条狗原来瘸掉的后腿。一摸之下，更是让人奇怪。现在的腿似乎真的变得更加粗壮有力，也似乎确实比之以前更好。

    老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仲尧自己看。

    仲尧有一点点不可思议的还在仔细端详着狗。此时的巴顿已经又开始跟仲尧厮混在一起。使劲的用自己的身体往仲尧身上蹭。让仲尧更加确信这就是原来瘸腿的那条狗。

    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人能够想得到，就可能做得到。记得我爷爷以前曾经说。他们小时候听到一句谚语说，点灯不用油犁地不用牛。当时所有人都想这怎么可能的事情。但是结果怎么样？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就看到了。所以这个世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可是这，这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可不可思议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你愿不愿意去做？”

    “你是说，你们也可以把我的腿治好？”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技术还不成熟，我只能说我们可以试试。但是，我们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我要捣毁魔窟。要抓住朱老板和沙老板。对吗？”

    “是的。”

    仲尧转头看着师父：“师父，是不是在您决定给我写信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些。就已经认定我是这个事件的最合适人选。”

    师父点头：“选择你有两方面原因。第一，你是我认识的最合适的人选这点没错。第二，你是我除了你大师兄之外最疼爱的弟子，我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能力让你重新变成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能够过上自己想过的正常人的生活。”

    茶室里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仲尧不住地玩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左手的大指交到右手的食指。右手的大指在交到左手的食指。就这样不住地翻来翻去。

    老金走到旁边的柜子旁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针筒和一个小瓶装，药瓶上面没有字。但是里面是一些透明的液体。老金把这两样东西摆在桌子上：“你可以考虑一下。”

    师父郑重其事地告诉仲尧：“仲尧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真的很需要你。”

    老金和师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金茗馨也站起身子。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着仲尧微微的笑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两个字：“拜托！”

    仲尧坐到主人位上。他一杯一杯的给自己倒着茶，每一杯都是一饮而尽毫不停歇。针筒和药就放在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仲尧却觉得好像有千里之遥。最后仲尧决定了。凯撒的事情让凯撒去操心，拯救世界的事情有超人和复仇者联盟呢。自己就是仲尧。就是一个小小的中医而已。

    经历了魔窟的一切仲尧好像突然间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一个人的成熟程度在于你能够忍下多少不平的事。敢跟领导吵架不叫本事。真正的本事是让领导过来讨好你。所以仲尧回去准备找处长好好的道个歉。然后用心踏踏实实的努力把自己的业务水平提上去。做一个被别人需要的人。这才是自己的价值所在。

    主意拿定了之后，仲尧觉得分外的轻松。他悠悠然喝了最后一杯茶然后走到院子里。

    师父和老金正在院子里的一角讨论着武术。俩人还不时的比划着。看到仲尧出来两个人都停了手。

    师父充满期待的眼神：“仲尧，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回去当我的医生，那个才是我应该干的。”

    “你当医生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那么你不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也是在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吗？”

    “不一样，我回去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没有人会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不用担心哪天就会没了命。”

    师父叹了一口气：“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尊重你的意见。”

    “怎么，难道师父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师父微笑着看着仲尧：“你觉得你的使命在重庆的医院里。我觉得我的使命在这里。要么我把朱老板沙老板绳之以法，要么他们两个把我弄死。”

    老金笑着拍拍仲尧的肩膀：“明天，我让茗馨送你。”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但是这一天里，仲尧一直在躲着师父。师父似乎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也没有要求仲尧跟他一起吃饭跟他聊天。当天晚上的时候仲尧在网上买了机票。他本来想订火车票回去的。但是他实在太想早点离开魔窟给他的阴影。加之回去的机票又打折比较厉害。所以仲尧也就让自己奢侈了一把。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仲尧背着自己的行李来跟师父辞别。师父依然是一副长者之风。他伸出手，跟仲尧握手。这一下让仲尧觉得很是生疏。在他的记忆中。师父要么是训他。要么是循循善诱的教导他。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么例行公事的跟他握手。于是仲尧就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师父却大大方方地握住他的手还使劲的晃了两下。同时用左手拍着他的肩膀：“前程似锦。好自为之。”

    金茗馨已经从屋里出来。又是比较时尚的打扮。长发飘飘。但是今天是一袭长裙。他对着仲尧莞尔一笑：“走吧！”

    仲尧客气地拒绝：“不用，我自己搭班车去就可以了。”

    金茗馨：“是我给你发邮件让你来的。自然也应该是我去送你。”

    仲尧：“一直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邮件。”

    等坐到车里系上安全带的时候，金茗馨说：“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现在你都要走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我是一个警察。”

    也许金茗馨是为了证实自己是警察的身份。所以这次的车开的是异常的迅猛。几乎都能够与电影速度与激情里面的赛车手相媲美。于是仲尧在车内也就只能用右手紧紧的抓着上面的把手。

    到达机场的停车场之后，金茗馨还秀了一个完美的漂移停车。然后打开后备箱拿出仲尧的行李。仲尧伸手去接。但是金茗馨却似乎没有把行李给他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突然金茗馨手一松手里的行李落在地上。而他自己慢慢地朝仲尧靠近。面对面之后。在仲尧的左脸亲了一口。然后幽幽的说：“就当为了我，可以吗？”

    仲尧用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口红印子。笑着对金茗馨：“等哪天你来重庆玩儿的时候。我去机场送你也给你这样的告别礼。”

    仲尧说完。弯腰捡起地上自己的行李。朝机场的候机楼走去，边走边伸出右手。就那样背着身跟金茗馨挥了挥手。

    金茗馨无奈的叹了口气。钻进汽车。发动引擎。

    仲尧到机场。取票，换票。托运，安检。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到达登机口之后。距离起飞的时间还有40分钟。雪上加霜的是。仲尧坐在等候席上刚等了不到10分钟。广播里就说仲尧乘坐的那班航班由于飞机晚点。要推迟半个小时登机。

    那就是说登机起码还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于是仲尧站起身子。拄着自己的拐杖在机场里面逛来逛去。

    这里面有一些书店。咖啡馆。卖土特产工艺品的小店等等。仲尧就这么百无聊赖地逛着。等逛到一家书店的时候。他看到在书店门口摆着一沓报纸。报纸的头版是一行醒目大字。火车上发现四具尸体，标题的下面是照片。仲尧一看就呆住了。因为，照片上的死者中就是当时仲尧乘坐火车时，在火车上面骚扰苏翩然的那两个人，一个长头发胸口纹着一条龙，一个光头脸颊上有一道伤疤。他们两个的特征太明显，仲尧不会记错。除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名乘警。一名大约6岁的女孩。乘警应该是执法被杀。而女孩子的死就不知道了。

    仲尧来了兴致，于是买了一份报纸坐到候机席上仔细地看。

    死者，也就是那个六岁小女孩的母亲说，自己是带孩子到重庆去看孩子的外公外婆。当时车上几个人追着俩人在跑，其中一个女的长得还很漂亮，他们追到车厢的接口处似乎在那里聊天，我女儿好奇就过去了，我当时照顾孩子他爸爸也没顾上管孩子，我听到她在问‘叔叔这个人怎么在流血啊’，然后一个很凶的声音‘小比孩子滚一边去’，然后就听见孩子开始哭，哭得很大声，孩子一哭很多人都往那看，我也往前赶，有个乘警跑到我前头，慌里慌张的喊了一声别动，然后就听到了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