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桌菜肴佳酿碗筷碎了满地,疯贼子正吃喝得那个叫舒服呐,可被突如其来的一脚骤然毁了酒桌,撒了一地时又是那个心疼肉疼啊,恨不得把嘴里没啃完的红烧猪蹄子扔出去砸死眼前凶神恶煞般,头绑一条土色头巾上写“竺”字的身强体壮中年男子,可刚冒出的英勇念头溘然在感到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给扼杀。乖乖隆嘀隆,这杀气可不是一天两天说杀一个两个人便能形成的,少说得摘了百个脑袋,疯贼子畏畏瑟瑟地躲到了一旁,置聂庄不管,毕竟别人不是找自己茬儿,高高挂起,心里万幸刚才没把猪蹄子给扔了,不然可浪费了美味,实在暴殄天物对不住自己啦。
周围人无动于衷,皆是一番看好戏的兆头,鹤阙阁守阁人出现几个,见到闹事者头上所绑头巾后,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了一身骚,简简单单一个“竺”字,他们便知对方来路,否则这些年他们真是白混了。
“竺”说明什么?人家可是血竺山的弟子,血竺山出了名的护短,凡自家子弟被欺,强手出阵亦或拉帮结派,再不行,后幕几位老不死都会出来帮衬,几百年功夫下来,不鲜那么几次事端,终是争闹得两败俱伤,至今与血竺山闹不和的可不止两只手数目,曾百年前一次三门四派结盟欲剿血竺山,仍功亏一篑,血竺山数百年底蕴如何,可见一斑。周边大大小小势力门派皆是不敢与血竺山有何过节,不愿往来,血竺山千把个人的铁板硬踹岂有不疼之说?由此血竺山显得尤为孤立。抛此不论,却年年仍有诸多鲜血入注血竺山,一则谁不喜自己事后有人帮衬?二则血竺山武学道法深渊,老祖宗血魂自被天下闻名的大宗派阴阳宫剔除弟子名格后自创门派,穷尽毕生所学创非同一般的武之三道,气、法、器,可谓奇才,却遭人唾骂,偏走旁门左道,怪为邪异。后经一代代血竺山掌门人精益求精,至今论血竺山器法气三道博大精深也不为过,否则能以一己之力面对诸多敌对无恐?而血竺山之所谓血竺山,重在血一字,器法气三道脱不了血祭之法,以人血育养,而血竺山有一煞是血腥铁规,凡欲修成大器者,须自服血毒后下山百日屠杀千人方可回山潜修上乘秘籍,这也是为何血竺山被世人所唾骂原因。
聂庄似乎压根耳闻不见气势汹汹的中年男子所言,像被来者吓了一跳,当场愣住,一根肥鸡腿咬在嘴中也不动。
这番场面,入了他人眼中,误以为邋遢至极的聂庄吓破魂,不少人指指点点,语带讥讽之色,而一些则替聂庄默哀三分,碰上血竺山弟子这枚刺可当真不好拔。
耳闻周边人声议论更是傲气上漫的中年男子咧嘴狞笑,露出一副丑陋黄牙,一步迈前来到正翘着二郎腿儿坐在长凳上的聂庄面前,一副傲然神色头也不低地下看,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第三声刚落下,中年男子见聂庄依然无动于衷,那原是发愣的神色恢复后眼神漠然直视自己,更让心里一阵不爽快,骤然手臂一抬发力横空扇了一巴掌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聂庄侧身一闪,到了一旁,嘿,本小爷招你惹你了是不,啥屁话没放一个便给自己一巴掌?当好欺负?呸,先前毁了小爷钱财买来的一桌好酒好菜还没跟你算账呢,还想让小爷滚出去,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皇帝老儿?聂庄不乐意了,手抓着没啃完的鸡腿指着中年男子,一叉腰便破口大骂:“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还是跟他妈的娘们一样月事来了?小爷吃个饭碍着你啥事了?还是老子吃的这只鸡腿是你老母养的那只?告诉你,小爷我虽然穿的是穷酸点,难道不能来鹤阙阁吃喝玩乐,只须你来占坑拉屎?我呸,他妈的别狗眼看人低,小爷兜里有的是钱!告诉你,别把小爷惹急了,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赶紧的,把毁了的那桌酒菜钱还给小爷,去你老母的,你以为银两跟大萝卜满地都是的啊?啊?!至于损物钱自个儿去付了,甭想让小爷我替你掏钱。”
这一通话骂出口,全场冷场,个个瞠目结舌,这厮胆敢辱骂血竺山之人?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而三楼阮青云笑而不语,倒是杨芝臣愣了一会儿后仰天大笑打破冷场,亦是些许人附和其大笑声起哄。
此时,杨芝臣一声大笑传入某些人耳中,相当刺耳,引得四楼一腰挂一枚紫色竺字玉佩的红衫人,大约束发出一两岁耳,冷眸瞥了一眼前者,丝毫不掩敌意,杨芝臣似乎察觉,笑止,扯下嘴皮冷笑斜望而去,毫无惧意可言。阮青云观色仍是笑而不语,继望下方,那中年男子又起了动作,欲下杀手。
中年男子起闻聂庄辱骂之言先一愣,后满腔愤气冲脑,再入耳一阵哗然哄笑,便提起了杀心,蹬地而起,横行直冲而上,扬言:“好一个毛头小子,惹上血竺山,你会后悔为何还活着。”
说着,其右手冉起猩红气息,清晰可见,如黏液般粘稠,在其五指并拢掌心血黑印记转动如漩涡,颇为邪异。
血印掌。
“去你姥姥的,小爷先给你一巴掌!”
啪。
谁也不知聂庄如何动作,便只听清脆一响,中年男子脑袋侧了过去,侧脸立肿半边,五指印鲜红可见,聂庄此时身影腾空浑身破绽,乍一时,中年男子反应极快,眼布血丝,屈膝,一记弓腿暴踢,却扑了个空。
“此子好疾的速度!”人声中贸然冒出一个声音。
聂庄蹲身一脚为轴原地旋,眨眼便将中年男子身子失了平衡,横空落下,前者乘胜追击,又是猛地一脚送了过去,正中后者脊部,随之中年男子犹如蹴鞠般飞了出去,硬是将梁柱砸碎下几块木屑粉末,旋即口吐鲜血未昏厥,所受伤势不说丧命至少得躺床上个把月,那一身武艺皆失。
快准狠,心狠手更辣。
疯贼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穿过人群间隙观望场内形势,眼神平淡无波,好戏也不及手中的猪蹄子来得美妙,亏他心里还清楚是谁请他大吃大喝,着实没心没肺。
不少人倒吸了口冷气,眨眼工夫二招未出血竺山之人如此狼狈?况且那邋遢少年尚连武学未展,仅搏击之术即完虐,血竺山近来弟子实力削弱?心知肚明。
“好!打得好!”
唯恐天下不乱的杨芝臣拍案叫绝,就差没从三楼扶栏纵身跳下为邋遢少年助威,好在阮青云一手拦下,示意不可妄动。
不明不白不敢相信事实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出了神,两眸空洞,自己便这样失去了一身修为?见邋遢少年缓缓行来不知所措,一脸茫然,若早知如此,量他十个胆子也不斗胆惹事生非,可世上真没后悔药可买可吃。
刚靠近只离中年男子五米之远的聂庄忽然察觉有人暗招来袭,止步前行,只手撑空,飞石般而来的六七只筷子当即悬止,袖手一甩,将这礼数以牙还牙送了回去,只是那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腰系紫色竺字玉佩红衫人冷哼一声,手掌一拍,便将回礼打偏了轨道,六七只筷子射入木栏七分。
瞧见红衫人欲纵身跳下的杨芝臣执枪先行而上,霍然跳下,飞檐走壁,一枪过去将红衫人逼了回去,随后稳当落地于聂庄身前不远处,戏谑望向红衫人,嗤笑:“真不好意思啊,碧螺枪走了眼,可有伤到薛公子?若无意伤到了,那在下在此先赔礼道歉,望薛公子不要怪罪。”
说着还恭敬不似恭敬地欠身。
本想再出手的红衫人犹豫了一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紧随的三名跟从搀扶起被废修为的中年男子后随着红衫人出了鹤阙阁。
众人纷纷归位,一楼显得略些怪异,一些靠近聂庄的酒桌纷纷往周边靠去,也不知是怕与聂庄走近引火上身,毕竟血竺山口碑极差,还是怕聂庄对自己出手。
知得礼尚往来的聂庄拿着没吃完的鸡腿滑稽拱手道:“多谢相助。”
这时,一白衣飘然落下到二人中间,杨芝臣收枪步至聂庄身前,连忙摆手嘻哈道:“担当不起担当不起,哈哈,我杨芝臣就是看不惯血竺山那薛峰作风罢了。你也别纳闷薛峰为何会找上门来寻你麻烦,他伪君子不喜欢吃饭的时候看到脏东西,可能你过于邋遢正巧被他给瞧见了,这才有了刚才的事端。嘿嘿,说来搞笑,之前碰过一面,也是在这儿,我吃相不好,他小子来找茬被我给打的屁股尿流,现在实力涨了,又惹事,嘿,要不是他后面有个血竺山,直接把他给掀了!”
虽不知眼前此人底细,但能让那功底相当不俗的红衫人薛峰都忌惮的,不会简单人物,聂庄并不关心什么血竺山,更不关心其与红衫人薛峰有何干系,淡然回道:“礼数还得周到,在下聂庄,耳下双的聂,庄园的庄,幸会杨兄。”
随后望向白衣少年,问道:“敢问这位是?”
白衣少年恬然一笑,不失大家子弟风范,躬身礼道:“阮青云,幸会。”
“我的八拜之交,嘿嘿,别理他,他就那样,家教严的紧,不能干这干那的,才让他做事都优柔寡断的。跟个娘娘腔似得。”
大大咧咧的杨芝臣摆手,而阮青云对前者的话语只是一笑置之,前者继而问道:“想必聂庄兄亦是为了三武会而来的吧?哈哈,聂庄兄定然会榜上有名,若是等会乱战大道上碰到,希望聂庄兄手下留情啊。”
“三武会是什么?”
不是聂庄装无知,当真不清楚三武会为何物,不禁一脸茫然。
二人目瞪口呆如见了稀世珍宝一样看着不知三武会的聂庄,阮青云半信半疑道:“莫非聂庄兄还不知…”
正值话至一半,天空巨响,风起云变,雷声鸣鸣,柳苑城上空二巨石莹莹光散。
顷刻鹤阙阁八九成人疯一般蹿出。
整个柳苑城为之轰动,如蚂蚁般的人流人影蜂涌向城中心而去,骑马的骑马,快马加鞭,飞檐走壁的飞檐走壁,狂奔的狂奔,皆恨不得一息功夫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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