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这么不加掩饰的赞叹自己所吟的诗,王旭别过脸去,看着那披着华服手持折扇的公子哥后,吐槽啊:你丫的没读过书吧?这泥煤小孩都能吟好不好?
那公子向王旭弯腰施了一礼,恭而有礼地道:“在下李安,稷下诗社的学子,刚才有幸听到公子你所吟之诗,简直痛快啊!”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名叫李安的贵家公子,砸吧砸吧嘴又念了一声,又道:“如此好诗,简直该青史留名啊。只不过,公子你年纪轻轻,竟能吟出如此好诗,实在难得,能否告知你的姓名?”
王旭一脸无辜的表情,心里琢摸着:什么情况啊?唐诗三百首不应该是人手一册,儿童启蒙读物嘛?你惊讶个球啊。
“王旭!”王旭淡定道。
…………
渭江边上,停下了一辆马车。
车内的漂亮少女下了车,见王旭好端端地跟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聊着天呢,以为自己上当受了骗,气儿不打一出来。
她走过去,怨念道:“你个穷酸破穷书生,你方才不是说要寻死吗?怎么还不死?快点跳啊,我专程来看你跳河的。”
王旭别过脸去,不想跟这外表淑女内心汉子的少女搭腔。
李安呵呵一笑,却被那少女横了一眼。
“笑什么?”少女问。
李安打开折扇,偏偏公子模样道:“姑娘,你错了。能吟出‘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磅礴大气的诗的人,岂会是那种轻生之辈。”
少女微微一愣,食指指着王旭,看着李安,诧异着:“你说……这酸穷书生,会吟诗?”
李安点头,末了补充一句,道:“不但能吟诗,而且还能吟出‘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等诗!”
那语气一个崇拜哟。
听到有人这么夸赞自己,王旭的脸立马拧出一个非常谦虚非常低调的表情。
那少女鼻腔冷哼一声,转脸面向王旭,道:“你是哪家诗社的学子?”
王旭摇头,道:“不曾加入任何诗社。”
“那你为何会吟诗?”少女疑惑问。
王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淡定地道:“吟诗作对,本就是信手捏来!”
少女嘴边泛着一个冷笑,指着王旭那身破破烂烂的穿着,道:“就凭你——”
“就凭在下!”王旭道。
“那你就再给我做一首!”少女不信地道。
李安在旁添油加醋,也面向王旭道:“兄台不妨再作一首,也让这小女子开开眼见——”
王旭沉默着。
少女冷笑:“怎么?做不出来嘛?我就知道,若你真有真才实学,岂会这般落魄。当今天子从不亏待诗人,随便一个诗社的学子每月的俸禄都不低。”
看着王旭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李安表情有些尴尬,能吟诵出那等诗句的人,不该是水货啊?
“其实,第一次你叫我吟诗的时候,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吟诗,我就吟诗,我得酝酿一下,不然吟诵出来后,duang!韵脚韵律都不对,这样读者一定会骂我,这根本不是诗………”
少女:“……”
李安:“……”
……………………
王旭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严肃起来。
他望着渭江,吟道:“江头落日照平沙,潮退渔船搁岸斜。白鸟一双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
吟完后。
那少女呆住了。
李安也愣住了神。
王旭眨眼问:“怎么了?作得不好吗?”
两人这才缓过神来。
“甚好!甚好啊!”李安激动道:“这渭水江畔的一切美景尽在此诗中啊!”
王旭瞥向那少女,问:“如何?”
少女面色尴尬,低低地道了一声:“此诗容纳了沙滩、渔船、江水、芦花、水鸟,而且对仗工整,确实绝妙!我无话可说。”
少女此时在心里也是纳闷良久——这个穷酸穷书生,还真有些本事啊,这般对仗工整的诗,竟然眨眼间就能吟诵出,而且还这般年轻……
她这会儿正拿那种不解啊,困惑啊,等等复杂的眼神盯着王旭看。
“你真的不曾加入任何诗歌学社?”少女问。
王旭点头。
少女顿时两眼放光,之前那种怨气冷傲都一扫而光,星星眼膜拜的表情:“我是垓下诗社的学子,你可以去我们垓下诗社。在我们那,你可以找到无数志同道合的人,吟诗作对,对酒当歌……”
李安当即“哎”的一声,推开了那少女,面向王旭道:“我们稷下诗社比你们垓下诗社要有名望得多,公子要去,肯定是去我们稷下了。”
“去我们垓下!”少女对着李安嚎了嗓子。
李安不甘示弱回敬了一嗓子:“去我们稷下才对。”
…………
所谓穷文富武,诗人往往跟穷酸划上等号。
王旭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当穷困潦倒的诗人。
他冷冷地道了一声:“我都不去!”
两人一愣一愣的。
“为何啊?”李安诧异不解地道,按照他的思维,一个文人能够入诗社成为诗社的一名学子,是莫大的荣幸啊。瞧着眼前王旭的装扮也不是个富家公子啊。
“我要当有钱人!”王旭把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字正腔圆。
李安与那少女就更加不解了。
两人都做出一副“当诗人和有钱,这有冲突嘛?”的表情
王旭瞥了两人一眼,那张白俊秀气的脸上,立马挂着一副很不相符的商人表情。
有些圆滑,有些世故。
“你们觉得我刚才那两首诗怎样?”王旭问。
“绝妙!绝世好诗!足可以青史留名啊。”李安直到现在还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那少女也点了点头。
转了转眼珠子,王旭淡淡地道:“如果折算成银两,多少钱呢?”
那少女与李安,相视一眼,心中大惊啊。
诗和银两,之间能兑换嘛?
一般的文人骚客,不是都视钱财为粪土嘛?千金易得,一字难求!不正是说明文人一般讲诗句凌驾于金钱之上嘛?而且每个诗人都对自己的诗句很负责,所谓“三年得一字,一涌泪三行”说得也就是这个理。可是眼前这人……
李安和那少女都沉默着。
见两人不吭声,王旭伸出五个指头,道:“值五钱嘛?”
两人沉默着。
“一钱?”
两天依旧沉默着。
王旭怒了:“总得值两个馒头钱吧,我还饿着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