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两眼狠盯着金巧惠身后的严嬷嬷,她与这老太婆有所接触,正是那天下细雨时,她身上被淋湿了在一旁避雨,这老太婆刚好路过借了她一身衣服,两人这才勾搭上,除了这老太婆,她想不出谁知道她胸口下有颗红痣?“严嬷嬷,你出卖我。”她成了弃子。
严嬷嬷一脸震惊地看桃红,“我与你来往不多,何来出卖你之说?”
“是你教唆我说谎的,假怀孕的事也是你教我的。”桃红当众揭穿,原本她想把大奶奶扯进来,但想起大奶奶那天的话,她就打了个激灵,凭她是斗不过大奶奶的。
“她说的是真的吗?”唐夫人看着严嬷嬷怒道。
穆老夫人只是莫测高深地看了一眼金巧惠,金巧惠假装没看到,“严嬷嬷,你若真做过,就赶紧招认,莫辱了我的名声。”
严嬷嬷冲出来,跪在地上指天指地说她没干过,请各位主子相信她的话,然后又指着桃红大骂,说她不检点,与人私通还要诬蔑她。
“严嬷嬷,我饶不了你。”桃红的脸越涨越红,气怒于心,拨出头上的簪子,握在手心,冲向严嬷嬷。
“桃红,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突然发疯的朝我来是何道理?”严嬷嬷不停的闪躲,桃红追杀在后面。
“反了,真是反了。”穆老夫人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朝唐夫人怒道:“媳妇,这就是你当的家?”
唐夫人来不及辩驳,忙喝命人上前去拦住桃红。
曲清幽忙让罗昊赶紧抓住桃红,不要让她追着严嬷嬷跑,万一伤着穆老夫人就糟了。罗昊会意的上前抓着桃红两只手反剪在身后。
“老瘟婆,我饶不了你。”双手被缚的桃红踢着双腿向严嬷嬷,严嬷嬷刚好窜到曲清幽的身旁,金巧惠趁众人忙乱没有注意到她,迅速给了严嬷嬷一个眼神。
严嬷嬷假意被桃红的腿撞到,身子一歪撞向了曲清幽,曲清幽想要避开她,赶紧向后退,严嬷嬷趁势加重力度。
“清幽。”罗昊赶紧放开桃红的手,冲向自己的娘子,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来得及接住妻子的身体,但她还是重重的摔在他的身上,夫妻两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严嬷嬷还有半个身子压着曲清幽,众人都被变故惊呆了,就连双手双腿被下人缚住的桃红也傻得停了动作。
严嬷嬷赶紧爬起来,“二奶奶,你没事吧?”她赶紧赏了自己一嘴巴。
“娘子?”罗昊撑起来扶着曲清幽起身。
曲清幽本想安慰他说没事,突然肚子传来一阵钝痛,额头冒出了细汗,忍不住朝丈夫说:“我的肚子好痛。”
罗昊低头一看一股血水已经慢慢地流下了妻子的绣花鞋,白色缎面的鞋子已经变得红红的,他忙打横抱起她,“到底怎么了?”朝罗阙喊道:“父亲,大夫来了吗?”他不再相信府里的大夫。
罗阙赶紧让等在外面的大夫进来给儿媳诊脉。罗昊看着脸青嘴唇白的妻子,一直低声安慰她往一旁的内室而去,大夫也赶紧跟在身后。
穆老夫人与唐夫人都是过来人,又岂会看不出曲清幽的状况,那分明就是滑胎的症状,一脸铁青色的穆老夫人朝唐夫人抖着手指地道:“媳妇,你做何解释?啊?若我的曾孙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过你。”
唐夫人傻愣住了,原本请婆母来是要给儿媳一个好看的,谁知会弄成这种局面,“我,我……”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何况丈夫也是一脸不豫地看着她,突然想到是严嬷嬷撞倒曲清幽的,朝金巧惠喝道:“严嬷嬷是你院里的人,大媳妇,这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金巧惠没想到一世愚蠢的婆母突然精明了一回,上前朝严嬷嬷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这才跪下道:“严嬷嬷是我的人,她伤着二弟妹,我也难辞其咎,请老祖母与婆母责罚。”
穆老夫人早就怀疑是这大孙儿媳妇在背后搞鬼,刚要发作,严嬷嬷就哭着上前硬要金巧惠起身,“大奶奶,你不顾大的也要顾小的,地上凉,你怎么就跪下?都是老奴不好连累了奶奶。”
这样一来罗阙、穆老夫人与唐夫人都惟有把怒火收起来,唐夫人更是亲自搀着金巧惠起身,责道:“你有了身孕这么大件事怎么不说?”
“儿媳想等胎儿稳定了一些才向婆母说的。”金巧惠低头道,“只是没有想到弟妹却被我的奶妈误伤到,儿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忙抽出帕子抹起了泪水。“可我这奶妈子,我一直当她亲娘般,还望老祖母宽恕她这回误伤二弟妹的事情。”
严嬷嬷趁机一个劲的骂自己不好,又一个劲的请求宽恕。
“都是桃红那贱婢不好。”唐夫人狠狠地看向僵在一旁吓傻了的桃红,这贱婢不但谎称怀孕,现在还害了二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穆老夫人皱眉冷眼看着金巧惠抹泪水,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突然双眼如箭般望向那瑟缩在地的桃红,这个贱婢她绝对饶不了她。
外面的声音丝毫没有传到曲清幽的耳里,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而去,身子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是愣愣的任大夫给她诊脉,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才在罗昊紧张的目光中摇头道:“尊夫人小产了,本来她怀胎的时限不长,才一个来月,加上忧思过重,胎儿不稳,故经不起冲撞。”
罗昊顿时瘫坐在一旁的圆椅上,他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经受的打击,原本万大事在他心中都不算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可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流去。
大夫又开了药方交给愣着的罗昊,“你们还是年青人,尊夫人底子不错,调养好身子,很快就能再怀上一个孩子,莫要如此伤悲。”
大夫的话点醒了罗昊,现在没有比妻子更重要的人,如果他都接受不了,妻子又如何能接受?他伸手接过药方递给了一旁的下人去抓药。“清幽?”他看向一直不言不语的妻子。
曲清幽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一直傻愣地看着账顶,手慢慢地滑向小腹,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她很喜欢孩子,总想着会有个完全是她骨血的孩子唤她一声娘。
“清幽。”罗昊担忧地看着她,他宁愿她大哭出声,也不要这样傻傻愣愣的。
“二爷?”丫鬟端来温水。
曲清幽看都没有看任何人,径自地起身,“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
罗昊看着她那倔强的样子,叹息一声,“清幽,我们先把血迹处理了再回去,好吗?”
“不。”
罗昊拗不过她的执着,伸手抱起她,“好,我们回去。”
穆老夫人看到孙儿夫妇出来,她已经听了大夫的回报,难过地伸手握着曲清幽冰凉的手道:“孩子,看开点,都过去了。”
作为公爹的罗阙也破例的安慰了数句。
曲清幽只是埋首在丈夫的怀里没有说话,罗昊朝严嬷嬷与金巧惠狠狠地瞪视了一眼,金巧惠心虚不敢直视假意低头抹泪,这二叔一直对她颇为恭敬,应该不会怀疑她?半晌后才朝老祖母点点头,然后大踏步的走出屋去。唐夫人不敢上前去说话,她现在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
穆老夫人离开前,朝唐夫人怒吼道:“你啊,做事前就不会动动脑子,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庶子现在却害得嫡子没有了,你这婆母究竟是怎么当的?”
罗阙忙道:“娘,莫要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媳气坏了身子。”
唐夫人嚅动着嘴唇想要辩解,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更别提丈夫出去时,把门帘甩得“扑哧”地响,更是让她心头跳得厉害。
金巧惠乖巧地行礼后,让人扶着被打了五十板子的严嬷嬷离去了,这顿板子挨得真值。若不是那天她看出曲清幽有怀孕的迹象,还想不出这招。她这弟妹是初次坐胎,没有经验才会被她算计到,若再迟个一两月,孕相显了,她再找机会就要难得多。虽然这计划没有全部成功,但已经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回去院里,严嬷嬷“嗷嗷”直叫,屁股这回真的开了花。
金巧惠忙道:“好了,别叫了,我知道你劳苦功高,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严嬷嬷忙住了口。
爱莲院里死气沉沉,一众下人都闭口不语,行事小心又小心,没想到桃红那贱蹄子惹出这么大的风波。
罗昊亲自给曲清幽弄干净身子,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裙,接过周嬷嬷递过来的药,劝着妻子服药。
曲清幽只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顺从的服了药,然后又不吭声的歪躺在床上,两眼无神。
周嬷嬷哭着道:“都是老奴不好,没有留意到奶奶的身子有变化了,要不然哪会有这种事发生。”
“嬷嬷,无须难过,先出去吧。”罗昊挥手示意她出去,上床抱着妻子,抚摸她乌黑的秀发,温言细语地安慰她。
曲清幽只是静静的伏在他的怀里,是她不好,有身孕这么大一件事也没留意,才会让人有可趁之机,所以她的孩子才会抛下她而去,想哭,可她哭不出来,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眼睛涩涩的。
罗昊特意请了三天假在家里陪着曲清幽,可她怎么也不见好,总是那样,看得他心里急躁,偏偏却束手无策。
穆老夫人与唐夫人不但亲自来探望几回,还不停的把补品送到爱莲院,唐夫人更是少有的没有挑媳妇的刺,曲清幽慢待她,她也没有动怒,只是劝儿媳养好身子重要。
周嬷嬷跟曲清幽说,严嬷嬷被打了五十板子,而那桃红以伤害主人罪被送到官府里去,穆老夫人特意嘱咐要严判,估计沦为贱籍成为官妓是免不了的。还有那个弄虚作假的大夫连夜就逃走了。
曲清幽只是淡淡地说:“她再怎么判,也换不回我孩子的命来,再说真正的罪魁祸首又不是她。”
罗显了解了那天的全经过后,狠狠地甩金巧惠一巴掌,“你都做了什么?巧惠,我没想到你恶毒成这样?”
金巧惠捂着被打疼的脸,哭着道:“夫君,我没有,真的没有。我也滑过胎,知道那滋味难受,怎还会去害弟妹?”抬头看到罗显没有搭理她的话,遂放狠道:“我跟孩子一块死,这总可以证明了吧。”说完就要冲向柱子。
丫鬟们赶紧拦着要寻死的金巧惠,罗显把炕桌上的茶碗扫落地面,惊的众人都停住了动作。“若不是看到你怀的孩子份上,巧惠,这事我真的要追究到底。我知道自己让你受委屈,这么多年我都任你明里暗里的使心计,但是若你再使心机,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你谋害的是我罗家的子孙。”说完,免不了又咳起来,身子发烫。
金巧惠第一次看到丈夫发火,见他有发病的迹象,忙想上前扶着她,罗显一手甩开她,让丫鬟扶着他往罗昊的院子而去,金巧惠低着头跟在后面。
曲清幽歪在炕上听着暖阁外罗显对罗昊一个劲的道歉,而金巧惠又是抹泪又是道歉的对她说着话。
“大嫂何须如此?又要做戏给谁看呢?”曲清幽淡漠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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