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梁晨和张剑眼巴巴地望着越离越远的大轿车,默默无语。
车开走后,农场场院门口一片寂静。
寂静的车厢里,只有梁晨和张剑四只亮眼睛在黑影里,发出幽幽的蓝光,绝望而无奈。
俩人试着打开车门,梁晨和张剑刚一探头,突然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
“不许动!车上所有的人都不准下车!”
声音不知从哪里来的。梁晨和张剑东张西望了半天,才看清在农场场院的铁门内,有一个黑影拿着喇叭冲着他们喊道。
“为什么不让我们下车。”梁晨挽起袖口,似乎要打架的样子。
“不许下车就不许下车,你们是军人就得听命令!”
还好,梁晨还有一点军人的素质,没有由着性子蛮干。他和张剑都缩回到救护车里。
“张剑,是不是要我们在车上隔离。”
“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二人一时摸不着头续,就只好枯坐在车里面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道强光从后面射向梁晨和张剑身上。
梁晨和张剑回头看去。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灯光刺眼。
等这辆车来到了近前,张剑和梁晨才看清楚,那是一辆罐车,罐体上写着“消毒车”及“北京市防疫局”的字样。
开来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梁晨和张剑一头雾水。到了这个地步,只得听天由命了吧!
只见罐车气定神闲地停在了救护车边,不一会,一个喷头伸了出来,一股液体向救护车喷来。顿时,救护车的车窗玻璃上一片模糊。
梁晨、张剑先是一愣,继而就无奈地发起呆来。
“我明白了,我们是瘟神,这是在给我们消毒、灭菌。”张剑自嘲道。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莱福灵,正义的莱福灵,一定要把我们杀死,杀死!”梁晨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广告歌,就是这么唱的。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莱福灵,正义的莱福灵,一定要把我们杀死,杀死!杀死!”
梁晨和张剑一遍一遍地唱着这首歌,在歌唱过程中,他们的心情慢慢平复,当个人能认清自己的处境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接受现实。
他们歌唱完了,消毒工作也完成了,那辆罐车又默默地开走了。
农场场院的大门终于打开,那个一直在监督他们的黑影拿着大喇叭冲他们喊:“车上的非典病人——,听好了——,你们现在可以下车了——,下车后——,直接进到场院里来——。”
梁晨和张主任面面相觑道:“这是叫咱们吧!”
“管他是不是叫咱们,下车吧!咱们在车上待了快一整天了,下去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梁晨巴不得让下车,他第一个跳下车去。
梁晨和张剑来到大铁门口,救护车就开走了。
黑影里,拿着大喇叭的人见他们进来,就往里退,像躲瘟神一样。
梁晨向他走去,那人用喇叭喊道:“你,你,别过来。”
梁晨停住脚步,生气在问道:“我总得知道我们住哪里吧?怎么吃饭?厕所在哪里吧?总不能让我们在院子里拉屎撒尿吧?我们如果到处撒野,你愿意吗?你如果说愿意,我现在就拉给你看。”
黑影里,拿着喇叭的那个人还想镇住他们。
张剑指着梁晨对那人道:“你可别惹他啊,他真敢!不信说拉就拉。他敢拉你家炕上。”
梁晨向张主任悄声道:“你别这样糟塌我好不?咱们只是吓唬吓唬他。”
黑影拿着喇叭道:“你们俩——,可以住在那边,那些房间都空出来了。随便住。”
梁晨往黑影走一步,那黑影就往后退五步,无奈梁晨只好道“你叫什么,我们怎么称呼你?”
黑影拿着喇叭道:“我姓任——,你们可以叫我老任——,我是留下来给你们做饭的——,咱们可说好了,不准到我住的地方来,有事,喊我,我能听得见。”
梁晨的肚子咕咕咕地叫着,他问张剑:“现在都快夜里十二点了,咱们还没有吃饭,你饿不。”
“我在车上就饿了。”
梁晨向老任喊道:“喂,有吃的吗?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呢。”
老任手指一处:“那边就是食堂,你们去找找看。”
梁晨和张剑按照老任手指的方向,往一个开着灯的房间走去。
这里就老任嘴里所说的食堂,灶台和操作间连在一起,外间就是餐厅。从火房里操作台上摆着的情况看,在他们到来之前,一定是一个非常混乱的状态。
只见,餐厅的桌子上摆着几个没啃完的馒头,和几碗没有喝完的稀粥,筷子和匙子乱七八糟地乱放着,这一切就像是把那最慌乱失措的状态定格了一样。
似乎那吃饭的人听到了什么惊天炸响的坏消息后,丢下所有逃跑了似的。
“不用说,人家是听到咱们瘟神来了,吓跑了。”
平时狼牙毒舌的梁晨,面对被世界嫌弃的现实,他也无语了。
梁晨和张剑在灶台间的一个蒸锅里翻出了温热的馒头,在旁边的碗柜里又翻出一小盆黑呼呼的咸菜。
也许是饿得快发疯了,这些平时他们都不会想起的、没有食欲的食物,被他们风卷残云般地一招而光,噎得俩人直打嗝。
吃饱喝足后,梁晨和张剑找到一间还算能住人的房间躺下,一看表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也许一整天城南城北地折腾个够呛,俩人头一挨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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