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送好音 十

    很多时候，旁人都在劝我放弃，前面似乎没有了坚持的意义。可是他们怎能清楚的了解，放弃二字于我而言，又谈何容易。——沈安歌

    回到公寓，宋茵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默默的玩着手机游戏——霹雳霹雳爱消除。宋茵除了一秒钟正脸，内心吐槽神技之外，她还喜欢玩着消除游戏来整理心事：破冰，去污，摆脱牢笼，将事件个个分类的排列，逐步击破，渐渐凸显出最本质的矛盾。

    宋茵知道，她没办法装傻下去。

    沈安歌关上门后，直接去了厨房。

    “这个药是一天两次，你先把这个月的药吃了。然后看看情况，好的话，我们就可以换另一个更轻松的疗法。”沈安歌从厨房到了杯温水，拿给宋茵。

    宋茵接过水，沈安歌又倒出三颗药递了过来，宋茵接过药，和着温水咽了下去。宋茵递出水杯，沈安歌顺手接了过去。

    总是有些细节，默契得过分，不停的提醒两人有过的曾经。宋茵眼眶发红，在沈安歌转身离开前拉住了沈安歌的右手。

    沈安歌赶紧扶住宋茵：“怎么了？太苦了吗？”说着，将要起身去厨房找点白糖。

    宋茵一把抱住沈安歌，这是两人再遇后的第一个拥抱。沈安歌愣了一下，慢慢回抱着宋茵，坐在沙发上，轻轻拍这宋茵的后背，叹息一声：“傻子。”

    宋茵清了清嗓子，低垂着眉眼：“沈安歌，你让我坐好，我想跟你谈谈。”

    沈安歌将宋茵放在沙发上，顺手将沙发旁边的憨态可掬的娃娃放到宋茵怀里，自己起身坐到宋茵对面的白色茶几上，放下水杯，长腿一腿曲起，一腿斜抵都在沙发边旁。一个手臂的距离，沈安歌忍不住摸摸宋茵的头，声音略带暗沉：“宋茵，你说吧，我听着。”

    宋茵，揉了揉酸涩的眼，抱紧了娃娃，将头抵在娃娃暖洋洋的毛线帽上，歪着头，“噗嗤”的一声自嘲的笑了一下。她最终还是放开了娃娃，挺直脊背，静静看着沈安歌，嘴角上扬，露出浅浅的酒窝，她开口说：“沈安歌，药不苦。药如果苦的话，我吃不了那么多年的。”

    那天下午，宋茵就是以这样带些酸涩的开场白，第一次坐下来好好的和沈安歌有一次自重逢后真正意义上的聊天。

    沈安歌站在厨房里，用砂锅小火炖着汤。下午的谈话，宋茵开始很平静，后来渐渐流泪，说得语无伦次，说累了，也哭累了。整个人像是把藏了好久的心事吐露出来，有着轻松和疲惫。宋茵在某些地方又傻又偏执。那些话，如果不是她自己这样哭诉的发泄出来，恐怕要再想听到非常不易。

    他当时拍拍她的背，说：“宋茵，你哭累了，乖，睡会儿。”

    沈安歌后来将宋茵抱去了主卧，温柔的脱掉她的外套和鞋子，再盖上被子，捏好被角。沈安歌将窗帘拉上，只留一缕暖暖的冬阳。他坐在宋茵的旁边，一手拉着宋茵的手，一手轻轻的拍着背，就像之前一直做过的一样。

    沈安歌看着砂锅下的小火，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睛有些涩，才发现夕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暗沉，厨房里、客厅里都还没有亮灯。

    沈安歌突然想抽烟。

    他去了客厅，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去了阳台。他侧靠在阳台的落地窗上，修长的双指夹着香烟凑近薄唇，点火，微吸一口气，火灭，香烟冒着红色光点。沈安歌深深的吸一口气，他的脑海中充斥着宋茵今天下午的话。

    “沈安歌，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你知道我生病的事儿，更不想让你知道我之前做手术的那段经历。我那时候太狼狈了，太难看了。”

    “沈安歌，我不知道你还知道了多少事情。我想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不想你知道的，你全都了解了。我很抱歉，真的，我很抱歉其实我应该亲口告诉你。”

    “在伦敦街上，我确实是有意躲着你的，不是怕你。是我怕我自己，怕我还会喜欢你，但是我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追求你了。”

    “沈安歌，可能在你看来我们没有说过‘分手’，但是即便一对夫妻，整整四年没有任何联系，那也已经算是‘事实离婚’了吧，更何况我们只是一对不合适的大学情侣。”

    “沈安歌，我觉得自己特别倒霉。四年前我看不到任何希望，四年后的我，我以为我更优秀了，可以面对我们四年的分离，我同样没有信心。”

    “沈安歌，你真的不该回来。你值得更好的，只是我不是那个更好的。”

    ……

    缓缓吐出烟雾，沈安歌扭头，看向高楼下的万家灯火。

    沈安歌想，他的姑娘太傻，傻得让他怎么放手？

    宋茵是被饿醒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后，下午的记忆才渐渐回笼。她记得自己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她逼着自己不准掉泪，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沈安歌在旁边一直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只是恰到适合的递了纸给她。后来沈安歌送她回了他的房间，她闻着熟悉的淡淡的薄荷气息，渐渐放松，也慢慢睡着了。

    可能是开诚布公的谈了，宋茵也不觉得矫情了。反正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了，之后沈安歌要怎么样，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茵径直从床上下来，刚整理完床铺时，便听到敲门声。

    “饿了吗？收拾一下，出来吃饭吧。”沈安歌已经换成了舒适的家居服，整个人显得平和俊逸。宋茵想起了之前进屋前对着沈安歌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天，简直是太丢份了！

    “恩恩，好的！”宋茵一脸正经的答应了。宋茵你个傻帽！宋茵你还有脸吃么？！宋茵你没救了！

    宋茵穿上外套，去浴室洗了把脸，将乱糟糟的头发挽起扎了个丸子头，又仔细的将地上断掉的发丝扔进垃圾桶，洗了个手，这才出去。

    看到宋茵出来，沈安歌放下手中的手机，示意宋茵坐下后，去厨房端了一碗枸杞红枣乌鸡汤出来，放在宋茵的饭碗旁边。

    “你的经期是这几天，多喝点。”

    “……谢谢！”宋茵红着脸慢慢喝着。

    “宋茵，”沈安歌双手搭在下巴下，定定的看着宋茵。

    “嗯？”宋茵停下筷子，受沈安歌视线的感染，也认真的看着沈安歌。

    “我给你将个故事吧。”沈安歌又给宋茵添了碗汤，说道。

    “恩恩，好的。”宋茵心想这是要放大招了么？！

    “我研究的东西里面，有个基础理论，叫‘quantumentanglement’，译为量子纠缠。它描述了一种很难以解释却真实存在的现象：两个粒子，它们在空间上相互分开，却实则相互缠绕。即便相距遥远的距离，一个粒子的行为也将会影响到另一个的状态。”沈安歌定定的看着宋茵。

    “……沈安歌，无论怎样，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粒子’——”

    “宋茵，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更好的，我要的是唯一。”

    ——“宋茵，唯一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