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乍现 第三章琐碎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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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思涵现在改叫赵思涵了。

    赵思涵是个很乖巧嘴巴很甜的小孩。现在，她把刘树芬已经当做亲妈一样直接叫唤了。她像跟屁虫一样整天周旋在刘树芬的身边，帮她洗菜涮锅收钱殷勤的很。而刘树芬也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了。这样使得赵平安更是显得若有若无，在这个家庭里像一个影子一样飘来忽去。

    但是有一天，刘树芬看到赵思涵在屋里的墙上刻了这样几个稚气十足的字——徐志贤王月英。心里便不是滋味，总感觉有一天赵思涵会离她而去。这娃子心机重的很，怕那天把自己爹娘的名字忘了所以把它刻在墙上吧！

    赵思涵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会留一半给赵平安——

    “平安哥，我给你留的臭豆腐。”

    “平安哥，我给你带的烤香肠。”

    “平安哥，我给你糖葫芦吃。”

    赵平安来者不拒，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赵平安经常被人欺负。最坏的要数周阿文，胖的五大三粗，经常干一些缺德的事。比如一次他把人家田地里的南瓜用刀片细致的挖出了一个盖子，然后在里面拉了一泡屎，然后又重新把它盖上。

    比如还有一次，他看到一个姐妹俩骑着一辆自行车在杂货店里买东西，就偷偷过去把自行车锁上了，然后把钥匙扔进了河里。害得姐妹俩拿着一根竹竿吱呀吱呀把自行车挑回了家，一路上骂声载道。

    赵平安则是他们乐于欺辱的对象，因为他从来不懂得怎么反抗。经常是这样的情景——周阿文和一群不学好的半大小子，把赵平安围在中间，你在他脸上抽几个耳光，我在他肚子揍上几拳，他又在他屁股上踢上几脚，更有甚者，借着助跑从几米远来一个凌空飞腿，踹的赵平安连滚带爬。总之，赵平安成了一个人肉沙包，成了大家发泄的对象。每次过后，赵平安却像没事一般掸了掸屁股走开了。

    可是，自从赵思涵来到这个小镇之后，在好多次场合她总是能及时出现，手里拿着菜刀或者棍子或者扫把之类，义无反顾的冲向人群，嘴里嚷嚷着我跟你们拼了之类的话。这无异于以卵击石飞蛾扑火的行为，每次却都会出现奇迹，大家一哄而散。可能是一个正常人显然比一个智障者要难对付的多。或者他们根本懒得跟一个弱不禁风柔弱无力的小女孩去计较。

    夏天，河塘是孩子们的乐园。找一处最高的地势，凌空一跃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接近河面以大马趴的姿势，然后激起无数的水花，才是最成功的表演。十几米宽的河面，一个猛子扎下去，摸着河床出现在对岸，手里居然各拿着一个河蚌。这是一些孩子的拿手好戏。如果孩子游泳聚集的地方是一片瓜果田地。那么这里就像被野猪光顾过了一样遭了殃。熊孩子把瓜果啵咚啵咚扔进了河里，河面像无数的漂流瓶一样忽上忽下的翻腾。随手一洗就啃了起来，反正那时候没有污染，河水像矿泉水一样随便怎么喝。

    但每年河流也吞噬着无数孩子的生命。

    有一年北塘有一户人家，一对小夫妻在晚上下班后，找不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和他的奶奶，却在河边看到一盆待洗的衣物，一下悲从中来。揪心悲切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北塘镇。打捞了两天一无所获，第三天尸体浮上水面。据说小孩趴在奶奶的身上，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一个捕鱼的老头在几里之外的河面看到他们，把他们系在了船尾送回了家。小孩的母亲经受不住打击，居然喝了农药死了，男人回来看到后也上吊自杀了。

    赵思涵也不顾刘树芬说河里有水鬼的恐吓，赤脚往河边跑去，手里拿着一个吹满气的汽车轮胎。

    赵平安则在河边旁若无人的踽踽独行。周围的纷繁噪杂仿佛与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起初，赵思涵也只是在河边扑腾着水花，不放心的刘树芬也不时的来观望一下。时间久了，赵思涵也大着胆子向河中心游去。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之中，谁也没有关注到她。哪知游到河中心时，力气已所剩无几，抓着轮胎的手不知怎么就不慎滑掉了。几声孱弱的“救命”从吞咽了几口河水的嘴巴里出来之后，很快被淹没了。像蹦出水面的鱼儿留下转瞬即逝的波澜，最后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黑色轮胎在河面上旋转。

    在水下，赵思涵看到另一番光景，水草像田地里的植物欣欣向荣，在暗流间像风一样左右摇摆，鱼儿不畏所动与她亲密的接吻。此时一张披头散发的脸突然向她逼近，难道是母亲口中的水鬼。可又怎么像极了那个傻冒赵平安。然后，然后又喝了几口水，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呕出几口清水，发现自己躺在河边平坦的滩涂，就像做了一场梦。几个伙伴围着她一脸疑惑，有人问：“怎么啦?”

    九岁的赵思涵是北塘镇小学三年级的班长，每年的三好学生。而且还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音。六一的儿童节，她将代表学校去乡里的大礼堂独唱一首歌曲《小螺号》。刘树芬激动的得意忘形，逢人便要说说。她急着去镇上的裁缝铺里赶着做一件女儿表演时穿的白色的确良衬衫。在供销社的商店里买一双白色的回力球鞋。在女儿身上花的钱，刘树芬是眼睛眨都不眨。她的那个傻儿子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穿的尽是捡左邻右舍送的破烂货。

    每次邻里间办的红白喜事，赵平安总是无一例外的准时出现，无须知会。有时也会拓展到更远的区域。每次他总是默默站在一边，看着欢声笑语或者哭天抢地的人群，伸手接过好心人递过来的吃食，却从不争抢。但更多的时间，他只会出现在廊棚下，河道边，田埂上，沟渠边，毕竟那样的酒席不是天天有。

    黄昏里，夕阳衬着他嬴弱的身躯，似一纸剪影半天未动。天边斑斓的色彩似打翻了颜料的调色盘。

    “你看那个傻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个石头一动不动。”

    “在想你这小美妞儿。“

    远处一条歪歪扭扭的砂石道，走来赵思涵和她的好同学。

    “哼！我妈说了，我以后可要嫁个城里人。这个傻子是你妈给你留的！哈哈……”

    赵思涵恼羞成怒，追着要打，但那边似乎跑的比她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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