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喰种之黑猫 第八章诀别

    第八章诀别

    烟尘朦胧，身着白风衣的人脸庞半明半灭，只清晰的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即阴冷又炽热，让人感觉丧心病狂。

    四方夫人身体紧紧绷着，悄悄地将小星掩在自己身后。白风衣，手提箱，不会错的，就是白鸠。

    那名白鸠扫视了一眼，看到倒在一旁的碎叶，饶有趣味地看着碎叶猩红的赫眼，失笑一声：“呀嘞，我还以为是个小孩呢，没想到也是一只喰种啊。抱歉抱歉，原来打扰到‘蛛巢’女士您的进食啦，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呢。”

    他的声音十分阴柔，传到耳朵里，让人感觉是用细绒挠着耳膜，十分难受。

    四方夫人谨慎的盯着他，冷声问：“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

    “呀嘞？还没认出我是谁吗？看来是我长得太普通了，曾经差点死在您手上，都没能让您留下印象呢。但……还是要献丑了……”

    话音刚落，一股无声的气波以那白鸠为中心，浩荡扫出，将滚滚尘埃一扫而空，清晰的露出那名白鸠的身影。

    这名白衣人长得并不普通，甚至有种阴柔美。特别是那双眼睛，狭长，而又微微细眯着，但却印着一圈极为明显的黑眼圈，就像一条毒蛇的眼影似的。

    碎叶睁大了眼睛，眼前的白衣人，不就是他先前问路的那个人吗？

    但四方夫人更加惊讶，她一字一顿道：“高桥——本！”

    高桥眼睛眯得更细了，他显得非常高兴：“呀，真是倍感荣幸呢，竟然能让大名鼎鼎的a级喰种‘蛛巢’女士记住我的名字。但出于礼仪，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鄙人是ccg10区准特级搜查官——高桥本。多年不见了，不过我没想到，想当年您是多么不可一世，怎么现在……跟条被抽去脊梁的癞皮狗一样，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啊？”

    四方夫人默然不语，但全身肌肉紧紧绷住，深深的警惕着前面的敌人。

    高桥收敛笑容，伸出一只手，像是在讨要东西：“好了，叙旧叙的也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我今天来是来讨两样东西的。第一样嘛，就是我逝去的挚友的库因克——碎蜂。啊，就是用您丈夫尸体做成的那把匕首。第二样……”

    高桥的话还没说完，铺天盖地细长的赫子自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如狂风暴雨般的导弹轰向高桥，发出暴风海啸般的巨响。顷刻间，本已扫清的尘埃再次冲天而起。一时间黄埃蔽天。

    四方夫人睁着一双狰狞的赫眼，如暴怒的母狮般粗壮的喘着气。高桥的话如一根巨刺，深深地扎进她的内心。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丈夫……

    “哈哈，就是这种威势，就是这种威势！当年你杀掉我的挚友就是这种赫赫声威。哈哈，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滚滚尘埃中，癫狂的笑声肆意张扬。随着笑声而起的，一波红潮狂卷，如岩浆磅礴喷发，刮起的狂风将所有灰尘一扫而尽。那风是如此强劲，甚至将碎叶与小星都扫进了房间的角落里。

    四方夫人顶着剧烈的风尘，只见一条巨大的库因克层层盘绕，如一条红蛇盘在大地之上。高桥站在红蛇之中，他虽然在笑，可是面孔却扭曲得癫狂。

    高桥边笑边用明快的、唱歌似的调子说道：“哈哈，第二样，我要拿的第二样东西——就是你的命啊，蛛巢！“

    红蛇骤动，如狂龙脱闸，气势磅礴的袭向四方夫人。

    四方夫人眼皮猛跳，双手猛地一挥。无数根细如钢筋的赫子层层叠叠，交替激射。它们速度极快，甚至早已超过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只能在它们刺破尘幕时，短暂凝固的尘埃判断出它们的轨迹。但往往这道轨迹刚刚形成，就被下一道轨迹撕碎。整个空间的尘埃在瞬间被撕得粉碎。

    红蛇狂卷，带着疾雷般的气势，直直刺向四方夫人。但这仿佛能碾碎一切的力量，却在四方夫人眼前骤然一滞，像是突然撞到一睹巨墙，巨大的冲击力将红蛇身边的灰尘，如排山倒海般急速扫空。

    在短暂清晰的空间内，红蛇的身前，一张纵横交错的巨网如一座大山般，横亘在眼前。任凭红蛇如何冲撞，那张巨网都巍然不动。

    但还没完，四方夫人双手往后一挥。缠绕在四方夫人双手上的赫子再次激射出数以千计的赫子，在瞬间就在整间房内布置了一大张巨网。

    只是一瞬间，这间房子就成了一座巨大的蛛巢。四方夫人双手的赫子与蛛网相连，像一只母蜘蛛似的，静静地趴在蛛网上盯着自己的敌人。

    高桥从始至终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座巨大的蛛网构架而成，随着蛛网的逐渐完善，他眼中的炽热越来越浓烈。到了蛛网完全构架成功时，高桥的眼中炽热的仿佛要扑出火一般。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多么完美的蛛巢。啊不，与其说它是蛛巢，更不如说它是一座囚笼，”高桥带着一丝追忆，突然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露出惨白的牙齿，“当年你就是用这完美的囚笼将我的挚友扑杀致死的。我的悲痛，我的噩梦，我黑暗的人生都起始于这座囚笼，今天，我终于要将一切又终结在这座囚笼啦，哈哈哈！”

    “以前我破不了你的蛛巢，但今天，你就看我如何将你的巢穴撕得粉碎吧！”

    那似乎是一个信号，红色的巨蛇浑身上下开始蠕动，突然，一根尖刺从巨蛇般的赫子上刺出，然后瞬息之间，密密麻麻的尖刺猛的从红蛇表面刺出。每一根尖刺表面都幽幽的闪着冷光，向着世界昭示它的尖锐。

    高桥按下手中手柄的一个按钮，手中的库因克猛然旋转。那一根根尖刺在旋转的加速度下，划出一道又一道致命的寒光。甚至周边的灰尘都被吸引过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不过转瞬，四方夫人辛苦构建的蛛网便被撕得粉碎，不费吹灰之力。

    四方夫人右手猛的一扯，手中的赫子带着自己急速的脱离，险之又险的与高桥的库因克擦边而过。高桥的库因克余势未减，将四方夫人身后的窗户、墙壁撞出一个大大的口子。狂风暴雨袭进房间，那强劲的大风大雨，将两人的头发衣服都淋得透湿。但两人浑然未觉，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就像大草原上的两头狮子，正在谨慎地寻找着战机。

    风，狂暴的吹着。逼仄的空间内，一道又一道尘浪卷起袭上两人。在烟尘弥漫，只能隐约看出身形的时候。四方夫人动了。一根又一根长鞭般的赫子冲天而起，但目标却令人惊异的不是高桥，而是被碎叶抱着躲在角落的四方星。

    四方星之前被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赫子中，像是被护在蛋壳中的雏鸡。而现在又是一层又一层的赫子包裹而来，密密麻麻，层层交叠。如果说之前包裹的是一个易碎的蛋壳，那现在升起的就是一道坚固的古堡。

    是的，对四方夫人而言，最优先考虑的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

    高桥在笑，他眼睛在笑，嘴角在笑，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讥讽的笑意。他在讥讽“蛛巢”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的如此明显。果然她没有变过，当年为了自己的丈夫，后来为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又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说到底，所谓“蛛巢”，不过就是一个小女人罢了。

    但……将这个小女人想要守护的东西全部粉碎掉，她就会癫狂到绝望了吧！

    对的，一定对的！我不仅要让她死，还要让她死的无比绝望，无比痛苦！

    高桥抬起头，扭曲的笑着。望着四面八方骤然破地而出的无数赫子，像是四道逆天的瀑布向着自己压来。他随手一甩胳膊，手中如狂蟒般的库因克在空中凭空起舞，宛如深海漩涡般，带着狂澜般的气势，将那磅礴的瀑布打散

    但四方夫人趴在自己营造的蛛网中，神情无动于衷，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她五指灵巧的舞动，像是在弹奏一首灵动的钢琴曲。前方原本四散的赫子，仿佛受到感召，瞬间完成重组，像是一只鸟笼。在下一刻，鸟笼骤然合并，带着细如钢丝的赫子，直直切入被围困其中的高桥。

    那闪着寒光，细如钢丝的赫子，犹如一柄柄利刃，一旦被近身切入，必然是粉身碎骨的后果。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杀死高桥。四方夫人眼中杀机如潮，她必须做到一击必杀，她必须杀死高桥，必须万无一失。否则不止是她的命，连小星的命……

    四方夫人双手连动，操纵起密密麻麻的赫子，它们如深海鱼群般群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融合着。不过片刻，一个尖如长枪似的赫子凭空出现。以追风逐日的速度，在鸟笼合并的瞬间，刺向已为笼中之鸟的高桥。

    但高桥一如既往的笑着，带着他独特的讥讽，风轻云淡地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杀机，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感觉。

    杀机化为实质。利刃即将入体，长枪即将临身。

    一道炫目的红芒一闪而逝，穿过还未合拢的鸟笼，宛如一颗流星刺破天幕，与四方夫人长枪般的赫子狠狠相撞，好像两只野蛮的东非野牛抵角相攻，红着眼互不相让。

    但四方夫人的目标已然实现，四面八方袭来的鸟笼已经将高桥完全封杀，即将把高桥绞杀在其中，四方夫人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这就是她的攻击计划，简单但有效。

    可在合拢前的一刹那，在四方夫人微笑的余韵还未消散，一团夺目的红芒在鸟笼中爆发，源源不断的红光从鸟笼缝隙中溢出，宛如一朵盛放的红莲，下一刻，红莲爆炸，幻化为无数点红色的星芒，漂浮在朦胧的烟尘中，仿佛沉浮的星海。

    在烟尘中，四条红色的库因克出现，仿佛四条狂蟒在星海中肆意狂舞。

    “千万只蜘蛛群聚起来还是蜘蛛，以为能夺走属于狂蟒的威能吗！”高桥望着“蛛巢”嘲讽的怒吼。

    随着高桥话音一落，原本与四方夫人的赫子相互角力的库因克，骤然红芒暴涨，以疾雷破山的气势，摧枯拉朽的摧毁了四方夫人的赫子。

    四方夫人双肘狠击蛛网，巨大的弹力带着她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闪避开砸来的库因克。正在高桥操纵着库因克要乘胜追击时，前方的墙壁突然破裂，好几块巨大的石头迎着高桥破风袭来。高桥下意识的扭头躲避，石块掠过他身旁时，巨大的风压将他的风衣振的猎猎作响。但在高桥眼睛不经意的余光中，一束猩红隐藏石块后方，闪着极端危险的光芒。高桥全身的寒毛在刹那间根根竖起。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跑到石块后边了！”高桥满心惊异，但转瞬间嘴角扯出了一抹邪笑，“但……有趣了！”

    石块轰然破碎，四方夫人破石而出，双手化为利刃，在凄切的风雨中，森森闪着寒芒砍向高桥的后颈。与此同时，高桥手指急速的按下了一个按钮。

    双方从开战至今，攻击凶狠、凌厉。攻防在转瞬间完成转换，必杀总是转瞬即逝。但在这一刻，似乎胜负总算要见分晓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四方夫人反射性的闻声望去，但顿时目疵欲裂，甚至原本写意流畅的身形都艰涩了许多。

    只见原本层层包裹着小星和碎叶的古堡般的赫子群，仍然傲然挺立。但从赫子群底下，一根巨柱般的库因克狠狠贯穿了赫子。而巨柱的顶端，一个稚气未脱的身形从昏迷中悠悠醒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是小星！

    “撒~你是选择我的命，还是你女儿的命呢？”

    四方夫人银牙一咬，忍着剧痛，将自己在空中的身体强制的一转，整个人化为一柄飞旋的快刀，热刀入雪般利落的切断了高桥手中的库因克。

    “弱点暴露的真明显呢，所以……你完蛋了！“望着颓然滞留在空中的四方夫人，高桥手中的库因克在一瞬间凌驾于她的头顶，将四方夫人狠狠地临空拍下，深深地嵌进了地面。

    猩红的些顺着碎裂的地板流出，微弱的呻吟声在灰白的灰尘中，凸显出一种异样的凄婉。

    “妈妈！”小星惊恐的大叫，眼见就要冲过去，就在这时，碎叶眼疾手快地抱住小女孩。碎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他现在不敢动，他觉得一动就会死。

    高桥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蛛巢”，忽略了角落里小女孩的叫声，整个人一阵失神。就这样结束了吗？自己这么多年的梦魇就这么结束了吗？

    高桥想起那个漆黑的雨夜，在那个远离了都市喧嚣的小巷里，他懦弱地躲在楼道的角落里，透过迷蒙的光影，瞥见一双纤细纤巧的玉手，执着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匕首起起落落，一道道血泉飞溅入空中。溅在洁白的白垩上，溅在锈迹斑斑的水管上，溅在女人柔嫩的皮肤上。

    高桥知道那把匕首，那是自己哥哥般搭档的库因克，现在那把库因克虐杀了自己的主人。

    但他不敢出去，他怕死，他不想死！

    良久，黑色的夜重归于静谧，徒留雨水击打地面的沙沙声。

    高桥失魂落魄的走在冰冷的雨巷中。脚下粘稠的血液混着雨水流淌，源源不断奔流进铁铸的水井盖中，染红了井盖边湿绿的霉菌，在井盖下发出沉闷的回响。

    高桥无力地跪倒在那具毫无生气的人体面前，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一股如山般的悲伤和罪恶感吞噬了自己。他好恨，恨喰种的残忍，更恨自己的无能和懦弱！

    高桥掩面而泣。突然一股巨力传来，将高桥整个人拉倒。

    高桥惊恐地睁开双眼，他以为是刚才的喰种又回来了。一道狞亮的闪电正好闪过，将一张惨无人色的脸印入高桥的眼帘。

    那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在高桥记忆中一直洋溢着阳光般温暖的笑容，现在却狰狞的宛如积攒了千年怨气的恶鬼。

    高桥害怕地想逃走，但那双手像一把钢钳，紧紧地抓住高桥，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但更像是一名厉鬼要拉人和他一起下地狱！

    高桥死命的挣扎，他的手在颤抖、脚在颤抖、心在颤抖。眼前那张脸是那么可怕，那么扭曲，就像青面獠牙的恶鬼。他紧紧地抓住高桥的领子，大如铜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高桥，溢满鲜血的嘴巴大张，森森白齿，磨牙吮血，对着高桥发出无声的怒吼。他的声带早已被破坏，但在那一刻，刻骨的怨恨，刻骨的狠厉，刻骨的狰狞，在一瞬间宛如惊涛骇浪般压来。

    他抬起惨白却浸满鲜血的手臂，微微颤抖地抓向高桥的脖子。

    高桥挣扎地更猛烈了，他懂了，眼前那只颤抖的手，那个他最敬爱的搭档的手，现在要掐死他，杀死他，他要拖他下地狱！眼前的他不止在恨着喰种，更是痛恨自己，恨自己的见死不救。

    他，想要自己死！

    仿佛过了好久，那只手无力地搭上了高桥的脖子，仿佛已经耗尽了最后的生气。紧接着炽热的双眸渐渐熄灭，代之以一团死气。那双手也无力地松开，跌落在身下的血池中，溅起一团猩红，只在高桥脖颈间留下一个鲜红的手印。

    高桥疲软地倒在尸体的胸膛上，听着寂静的心脏，雨夜将他包围，他孤身一人面对着惨白的尸体。他突然嚎啕大哭，又突然放声狂笑。他疯狂的撞击自己的头，他癫狂了！自己最敬爱的搭档，临死前却拼尽全力要杀他！

    从那以后，高桥再也没有睡着过。每当他刚刚入梦，那张惨白的脸就会顶着满脸鲜血，无数只浸满鲜血的手臂扭曲缠绕，从四面八方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他逃脱不掉。

    他被永远困在那条堆满鲜血的雨巷。

    但今天……

    高桥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女人，幸福无比的笑了：

    “啊，你看到了吗，我就快杀掉她了，我

    要为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吗，可以不要再纠缠我了吗！”

    高桥慢慢地向四方夫人走去，刚开始步伐很沉重，仿佛压着千斤重鼎。但随着逐渐走近，高桥的步伐渐次轻快，甚至到了最后好像跳着舞步一般轻快。

    他蹲下，一把抓住四方夫人的头发，抬起那双毒蛇般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怎么样，痛吗？快死掉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恩……应该很痛苦吧？哈哈，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啊，后悔当年杀了我搭档啊？”

    “没……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不……不过是以血还血罢了。”四方夫人瞪着双眼，“当年……你们杀了我丈夫，我不过是把痛苦还回去而已。”

    “啊……不后悔吗？那可不行呐，你这样说的话，他可不会开心呢，他不开心的话，我就会非常痛苦的。所以，必须让你感受到更大的痛苦才行啊！”高桥站了起来，俯视脚下的女人，“这双腿，是没用了吗？不行啊，应该要有点用啊！”

    四方夫人一惊，但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剧痛从腿部传来。漫天飚起的血液仿佛喷泉一般奔涌。

    高桥手中拿着一截断腿，朝着四方夫人的腰部狠狠抡了下去，泼洒出的血液在空中勾出了一轮血月，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身上。

    一下又一下，血液不断起落飞溅。高桥兴奋地狂舞着手中的断腿，仿佛要将这么多年所受的折磨全都发泄出来。四方夫人痛苦的嘶喊，来自腿上的痛苦，腰部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摧毁。

    “妈妈！”

    小星挣脱开碎叶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掌，整张脸上糊满了泪水，痛苦的叫喊。碎叶木然地抱住小星，整个人宛若冰雕一般，呆愣地看着眼前残忍如屠宰场般的情景。

    高桥脸上忽然极度精彩，他欢快的说：“啊，怎么忘了这个小玩具了呢。现在痛苦还不够啊，等会你就会感受到极度痛苦了。”

    在四方夫人惊骇的眼神中，高桥动了动手指，五条巨蟒般的库因克向着碎叶和小星扑击而去，在下一刻，小星和碎叶恐怕就会被拍成一堆血浆。

    碎叶看着扑来的五条巨蟒，死亡的阴冷再一次笼罩在他头上。而他的眼中，仍然闪现着断腿飞舞的可怖场面。

    难道那就是自己的下场？

    难道那就是我怀中小女孩的下场？

    不！我不要死，我要活，至少我不要这样死！

    一股火热从他的血管深处爆发，好像有什么怪物苏醒了，透过他的眼睛窥探世界。在那一刹那，碎叶突然感觉世界都变慢了，他能清楚的看清那条恐怖的巨蟒袭来的轨迹，它们身躯巨大，蛮横的像是史前的巨兽。但在时间的缝隙中，它们漏洞百出！

    下一刻，时间流速恢复如常，怪兽继续酣睡，四面八方袭来的依旧迅疾如雷。碎叶咬紧牙齿拼尽全力，朝着发现的漏洞中一跃而出。

    “咦？”

    高桥似乎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瘦小的跃出杀局的碎叶，看着他狼狈的在地板上打着滚，然后拖着挣扎的小女孩向着门口逃去。

    但失神也就是一瞬，在下一刻高桥便随手挥出一根库因克，这一次的速度比上一次更快更猛，即使那个小男孩再次灵光一现，他和那个小女孩也逃脱不了被宰杀的命运。

    但也就是那一瞬，高桥脚下那个血如泉涌、残肢断体的女人突然暴起，用仅剩的一只断腿死死钳住高桥，像是绝望的狮子最后扑杀般，用染尽鲜血的白齿狠狠地撕咬高桥的脖颈。

    高桥痛苦的大叫，整个人像一个疯子般疯跳。自己脖子上和女人断腿中泉涌而出的鲜血，将高桥渲染的如同血池中的恶鬼。五条库因克疯狂的击打身后的女人，有好几次女人都差点被拽了下来。但四方夫人睁着一对疯狂的双眼，死死地咬住高桥。嘴唇上，牙缝里都是血。

    她不能松口，她必须要拖住高桥，她必须要创造机会让女儿逃出去。

    碎叶死死抱着嚎啕大哭着挣扎的小星，趁机向着门口拼命跑去。随着他每迈出一步，他脚下原本四散断裂的蛛丝般的赫子便次第升起，像是拉起了一道又一道幕布，随后它们如群鸟归巢，铺天盖地的卷向高桥，将四方夫人与高桥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在碎叶终于迈出房门的时候，碎叶回头看了一眼，就在那一刻，碎叶正好与四方夫人对视，不，更应该说四方夫人一直等着与碎叶对视，似有千言万语，但碎叶却能归结出一句话：

    “求你，保护好我女儿！”

    在数以千计的蛛丝构成的茧中，渐渐地只剩下一只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下，随后冰冷的蛛丝缠绕而上，将泪珠切碎、抹灭，只留下一道深色的水迹。

    四方夫人感受着越来越深的黑暗，感受着越缠越紧的手肘，轻轻地将手中冒着火焰的打火机丢出，微弱的火苗在空中飞舞，像一只火蝴蝶。空气中充盈的粉尘被引燃，磅礴的火焰瞬刻爆发。在盛开如八重樱般绚烂的火焰中，她似乎看见了自己丈夫和儿子的身影，又似乎听见了自己女儿绝望的哭泣，她脸上突然不可抑制的糊满泪水，她轻声的呢喃一句：

    “对不起！然后……”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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