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魔恸 第十三章

    那金万林又大哭着道：“以后我万林峰可就只剩我一人了！”

    赵玉本不喜他这样五大三粗的汉子哭哭啼啼，听他说了他带出的五十个弟子全部都死了，早己惊惧异常，可是金万林仍旧不把话移到正题上来，大声吼道：“金师哥，究竟出了什么事，哭难道就能把死去的弟子哭活过来吗？”

    何先心中一震，认识赵玉数十年，还未见他如此大声和人说过话，想来也是极不耐烦了，忙走到金万林身前柔声道：“金师哥先止了伤心，出了什么事快说出来吧！”

    那金万林伸出满是血污泥污的手，擦了擦虎面上的泪水。赵玉见他终于止了悲哭，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请师哥坐下来说话吧！”

    “半年前我与几个师兄弟带着各峰的弟子下山去打探各处异兽动静消息，前面四个月都是一帆风顺，可是第五个月的时候，我与手下的五十个弟子听逃难的村民说南方沙漠边缘有异常，常常半夜出现奇怪的叫声，而且附近的人一旦进入那沙漠边缘不远，定是有去无回！”

    金万林抽抽噎噎的讲到这里，便将何先面前的茶碗拿了过来，一口喝了，赵玉见这师哥年纪越大越是没有规矩，不禁皱了皱眉，但见他如此伤心难过，也不好在这时出言指责，只好微闭双眼没有瞧见。

    只见那金万林又道：“我与众弟子商议是否再去沙漠一探，众弟子都说先天使命本是除邪平魔，虽然归期将至，但也不能见邪而绕道！”

    赵玉听到这里，皱紧的眉头才舒缓了一点，微微点了点头。金万林又道：“我带着五十个弟子在晚上进了那沙漠中，可是尚未走得半里，便有二个弟子无缘无故消失了！”

    何先赵玉二人从最开始就已听她哭诉说弟子全部遇难，听到这里也没有感到什么惊疑。只赵玉冷冷地道：“你身为他们的师傅，徒弟不见了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金万林一张满是血污的脸顿时涨得更加通红，吱唔着道：“我们一路之上除了不少异兽，心中并不把村民所说沙漠中的怪事放在心上，一时大意，所以…所以…”。赵玉摆了摆手道：“罢了，继续说吧！”

    “当时我以为消失的两个弟子定是去解手或者去干别的什么了，也没放在心上，后来过了不久，弟子当中居然突然又少了八个人。”金万林讲到这里，以为何赵二人定要问什么，可是停下来却见赵玉微闭双眼，并没有插嘴的意思，何先虽然专心听着自己讲话，但是也未问什么，只好接着道。

    “这时我才发现情况有异，马上叫众弟子结成应敌阵型，但话还未说完沙漠中便响起一阵阵沙子摩擦的沙沙之声，随后我们附近的沙子便像水一样涌动起来，余下的四十个弟子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事情，俱都惊慌失措，也忘了集成应敌阵型，不到盏茶功夫便全部惨叫着陷到沙土中去了！”

    赵玉这时才感觉有些惊异，忙问金万林道：“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是你连是什么东西把你的徒弟拖走都没有看到吗？”

    金万林红着脸低声道：“确实是没有看到。”

    赵玉失笑道：“先天从未遇到如此窝气之事，虽然在外除怪，经常有弟子丧身，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是什么东西伤了弟子性命，领头师傅不知道的，真是可笑呀可笑！”

    何先见金万林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忙道：“金师兄所遇之事实属古怪，也怪不得金师兄。”

    赵玉又道：“那你身上如此破破烂烂，满身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这时，金万林更是涨得满脸通红，赵玉大声道：“你不会是在沙漠中吓得连滚带爬跑回来的吧？”

    金万林正欲辩解，洞外又传来了一人大哭之声，赵玉忽地站了起身，重重一掌拍在木桌上，大声喝道：“这又是谁呀！”

    话音刚落，只见又是一人满身血污的跑了进来，只是斗蓬衣甲尚都完好，不像金万林一般磨得破破烂烂。何先叫奔进的这人白面朱唇，正是师弟云盘笙。

    那云盘笙奔进洞内，见三位师哥俱在，正想更加大声嚎哭，刚提高了点音量，赵玉怒喝道：“都不许再哭！不管是弟子死光也好，还是先天山的人都死光了，都不准再哭！”说罢又一掌击在桌上，桌上几副茶碗只震的跳了起来。

    云盘笙傻傻地愣在当地，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哭也忘记了。

    赵玉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说吧，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赵玉见先天两大峰的师哥师弟竟在先天元一洞哭哭啼啼，甚是恼怒，一点没有男儿英猛之态，连听着损折了几十名三代弟子之事也变得微小了。

    云盘笙虽然白面朱红，但人却极聪明，见金万林师兄的样子早已有九分明白掌门师兄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伸袖将脸上泪水擦了，说道：“我的三十个门下弟子在路上碰见鬼族士兵，无一生还。”说罢，便一言不发地寻了个座位坐下。

    赵玉重重呼了一口气道：“你没有出手帮助某个城主或山主吧？”云盘笙起身道：“师弟不敢一日或忘先天师训！”说罢又坐回椅中。

    四人沉默良久，何先道：“掌门师兄，有句话我憋在心中极久了，先天师训叫我等先天弟子不得参与各城争端，也不许杀伤人命，师弟思索良久，认为时局变迁，这师训……。”

    何先话还未说完，赵玉摆了摆手，柔声道：“师傅待我等情若父子，他老人家死前留下的遗训我等怎能更改？”说完赵玉见何先低着头一言不发，叹道：“我又何曾不知道这师训让众位师兄弟备受困扰。见着欺压良善的恶人不能出手惩恶，见到爱民如子的城主不能施以援手，众位师兄弟都是热血男儿，如何忍得？可是，至少是我们这代是不能更改的！”

    赵玉站起身道：“告诉众位师兄弟，三年内先天弟子当勤修苦练，这三年之中先天弟子不准再下山！”说罢，转身进到内室中去了。

    金云二人面面相觑，急忙走到何先身前，云盘笙急道：“这掌门师兄是什么意思？”

    二人都知掌门与何先关系最好。何先与赵玉也互相知道对方心中想法，故此二人一时明白不过来，都来问何先。

    云盘笙见何先不说话，急道：“我峰下弟子被那鬼族屠戮，掌门师兄怎么什么话也不说？”金万林也附合问道：“我峰下弟子一人也无，以后该怎么办，掌门师弟也不说个话呀，是再派弟子去，还是怎么的当有个话吧？”

    何先看着二人，叹了口气道：“掌门师兄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云金二人瞠目结舌，不明所以。

    何先微微一笑，又道：“既叫众位师兄弟三年内当勤修苦练，意思是说先天弟子修为还不够高，叫我等努力研习技艺；又叫我等三年内不准下山，意思也很明白，那鬼族拥兵十数万，虽然杀了我们弟子，可是先天山弟子千人不足，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云金二人顿时恍然大悟，都不禁摇头叹气。

    何先道：“把掌门的话都告诉其他师兄弟吧！”云盘笙突然大声道：“那方今天下大乱，异兽突起，这三年我们难道都坐视不理吗？”

    何先一愣，知云盘笙这么大声说话，是想让内室的掌门师兄听见。便微笑地走到云盘笙身前，低声道：“不要再逼掌门师兄了，如果再派数百名弟子下山，我想回来的也不会多过三四成，还是养精蓄锐吧！”说吧，便转身出了先天元一洞。

    云金二人摇头叹息了一番，也各回自己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