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魔咒 第九节

    贝抬手轻轻将划至脸庞的泪水擦掉，又恢复到一惯冰冷的语气对着面前这个让她感到心痛的侄子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感兴趣，上次你问我时，我记得就已经警告过你，这不是你该去好奇的事情。”

    “对于一个快要失去生命人来说，好奇也不是一件坏事。”奥尔维斯到是一改往日的淡漠，幽默地自嘲着。

    “好啦，别去做一些无谓的事情来影响到你现在的心情，你只需要好好待在这里休息，其他事情最好别想。”贝转身不去理会，她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朝着李帕贝尔加望了一眼后，匆匆开启一道魔法之门，离开了奥尔维斯的屋子。

    李帕贝尔加轻轻摇了摇头，贝，什么时候才能完全解开心中的结呢？她低声对着奥尔维斯嘱咐道：“我会尽力找到救你的办法，在这之前，你能做的就是注意休息，保持良心的好态，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是，老师。”奥尔维斯恭敬地回答完后，李帕贝尔加才放心的进入到了贝的魔法门中。

    屋子内瞬间安静下来，奥尔维斯重重跌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双掌之间，深深的绝望顿时填满了他的整个心房。

    没有人能够治愈得了幽灵村的毒气，这一点他很清楚。虽然在他成为守护者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随时失去生命的思想准备，可他想过无数种死亡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自己终有一天会因为不小心沾上幽灵村的毒液而变成一具真正意义上的行尸走肉，永远徘徊游荡在魔族最可怕的地方……

    奥尔维斯将十指插进银色发中，紧紧扯住发根，他无法接受自己将会变成一具没有灵魂，全身腐烂发臭，就算被击杀无数次依然会被毒气无限复活的不死族。

    深深的恐惧侵袭着奥尔维斯脆弱的神经，搅得他心神不宁，他起身凭着自己的感觉朝着餐桌方向走去。无边的黑暗却像空洞一样将他所有的感官都吸了进去，让他无法分清自己身处的位置与想要到达的地方的准确距离。

    他只觉到脚上传来震荡，耳边立即响起花盆倒地时破碎的声音，那声音在此时显得无比尖锐刺耳，犹如自己那颗坚强的心脏应声而碎一般，狠狠将他一直以来所具备的冷静沉稳划破。他挥手扯下缠在自己眼睛上的纱布，甩在一旁，努力睁大双眼，可这样做只能让他更加绝望，眼前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再看不到任何一点微弱的光芒，他极力忍住自己想要大喊出声的冲动，跌跌撞撞摸索着朝门口走去。如果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就是变成可悲的不死族，那么他宁愿现在就放弃自己的生命，也好过无知无觉地终日游荡在幽灵村。

    艾拉站在奥尔维斯门口，右手举在空中却因为屋内传出的声响而停住，她的心狠狠的撕扯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不好的预感强烈的敲击着她的心脏。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敲响那扇此时让她害怕到极点的房门，那门却突然间被狠狠拉开，奥尔维斯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看上去显得有些狼狈，双眼空洞的可怕，大张着的嘴犹如被海浪冲上沙滩的鱼儿，拼命的喘息、挣扎着。

    他似乎感觉到了面前的异样，微微愣住。艾拉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无法置信她所看到的一幕，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任凭大颗大颗的泪水滚烫地划落下来。

    “艾拉？”奥尔维斯抬头，似乎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艾拉颤抖着伸出双手，轻抚上他俊美的脸庞，那双迷人的眼睛已不再泛着令人心动光芒。

    她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声音，但一开口便将所有想要掩藏的悲伤泄露无遗：“是我，奥尔维斯……”

    奥尔维斯显得有些沮丧，轻声责怪道：“你不该到这里来。”

    “不，你忘记了吗？你给过我随时到你这里来的权力。”艾拉的声音还在颤抖，但却温柔似水，缓缓流淌进奥尔维斯的心房。

    “现在不一样……”一股从未有过的悲伤缠绕着奥尔维斯。

    “没什么不一样。”艾拉语气坚定地打断他的话，双手用力缠住他的脖子，紧紧拥抱住自己心爱的男人。

    奥尔维斯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容，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这一幕他期待了很久很久，可从来都不曾想到会是如今这般伤感。

    他任由艾拉在自己怀中无声的啜泣，心里只觉无限悲凉。许久之后，才将她轻轻拉开，双手准确地抚上她的脸庞，边为她擦试着泪珠边轻声安慰道：“好了！别哭艾拉，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心疼。”

    艾拉点着头，轻轻拉过他的双手，带领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屋内一地的花盆碎片，那条扔在一边的白色纱布让艾拉的心碎得停止了跳动，他是怎样的绝望，一个人陷入到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这里，他将会一个人去住何处？他会想要做些什么？她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奥尔维斯又坐回到了沙发上，刚才无端的情绪波动已经随着艾拉的出现平复下来，他开始恢复到平时的冷静。

    “是谁告诉你的？慕卡吗？”奥尔维斯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有些难过，他不想让艾拉知道自己的状况，更不想艾拉为此而内疚伤心。

    “不是哥哥，他什么都没对我说。”艾拉回答着他的提问，想要抽出被他反握着的手，可奥尔维斯却紧紧抓住不让她离开。

    奥尔维斯将她拉到怀中，让她坐在自己双膝上，这一刻他竟然感觉到了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来的太晚、太痛。

    “是谁都没有关系了，你知道了也好，至少……能有思想准备。”奥尔维斯情绪低沉了下去。

    艾拉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空洞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没有什么可准备的，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保证。”

    奥尔维斯轻摇着头，他不会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艾拉：“这是最好的结果，但不代表是最后的结果……”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让你所想象的最后结果出现的。”艾拉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她已经找到了救治他的方法。

    奥尔维斯放心的笑了笑，他感觉到她的坚强，这总比面对她悲伤的眼泪让他好受些，尽管他认为相信奇迹的发生有些自欺欺人。

    艾拉从他脸上读懂了他内心的想法，虽然她没有治愈他的方法，可是她却不会放弃治愈他的可能，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也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孤单的死亡。

    “奥尔维斯，请你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好吗？”艾拉从未向他开口请求过任何事情，但这次她希望他能答应。

    “嗯。”奥尔维斯微笑。

    艾拉亲吻了一下他的脸庞，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从现在起，请把自己交给我，并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别再把我从你身边赶开。”

    奥尔维斯低头不语，现在的自己还能给艾拉怎样的承诺？

    “求你了。”艾拉乞求。

    “知道了。”奥尔维斯将艾拉紧紧抱在怀里，他不忍她难过，更无法拒绝艾拉提出的任务要求，他只恨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和能力给予她更多想要东西。

    命运大神官阿盖希亚微笑的看着李帕贝尔加踏上马勒库坦神殿的红毯，匆匆朝着自己走来。不等她开口便先招呼道：“李帕贝尔加老师，见到你很高兴。”

    李帕贝尔加也带上笑容，恭敬行礼并请求道：“尊敬的阿盖希亚大神官，见到您我感到无比荣幸，请求您带我表达我对马勒库坦主神大人的敬慕与忠心，并希望主神大人能赐予我当面觐见他的荣幸。”

    阿盖希亚笑着回答道：“我很乐意效劳。不过，马勒库坦大人有话让我带为转达。”

    “是，劳烦您宣示主神大人旨意。”李帕贝尔加垂手肃立在殿下，等待着聆听马勒库坦主神的旨意。

    阿盖希亚站起身来，对着殿下的李帕贝尔加说道：“马勒库坦大人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他让我转告你：拥有一颗悲悯之心是治愈系守护者最优秀的品质之一，他为你拥有这样的品质而感到欣慰与骄傲。但是任何的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就算是万能的永恒之塔也不能决定其命运的走向。主神大人很理解你渴望挽救每一位为守护我魔族而英勇战斗的守护者的性命，但真正能挽救一个人生命的不仅仅只有精湛的医术与强大的治愈系魔法，还必需拥有绝不妥协的坚定信念和对生命永不放弃的热爱……他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并将这些话转告给你的学生艾拉。”

    李帕贝尔加抬起头不解道：“马勒库坦主神大人是要我把这些话转告给艾拉吗？”

    “是的。”阿盖希亚肯定地回答。

    “那主神大人是否愿意救奥尔维斯一命呢？”李帕贝尔加目前最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

    阿盖希亚摇了摇头，为她未能明白主神的旨意而有些失望道：“主神大人已经说过了，任何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并不由主神大人而决定。”

    “可现在只有主神大人能够救他了。”李帕贝尔加有些心急。

    “能救他的人只有他自己。”阿盖希亚意味深长的结束了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