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令皋宝一行四人来到松风岭。
岭上悬崖峭壁,高耸万仞。山上风吹茂林,沙沙作响,虎啸猿啼,鸦叫鹰吟,令人毛骨悚然。公主两腿战战,几欲坠马。云遮星在后紧紧抱住,安慰她道:“公主,莫怕,有我哩!”
令皋宝道:“云侍御,这里穷山恶水,恐有强人,我们是不是改走他道?”云遮星展开地图,道:“我们已经过了娄茂郡,前面就是襄陵郡,这里叫松风岭,是通往襄陵郡唯一的要道。”
关山豹嘿嘿傻笑,道:“什么‘送风岭’,一点风也没有。”云遮星骂道:“傻子,不是‘送风岭’,是松风岭。”
关山豹抓耳挠腮,乐道:“还不是送风岭?”云遮星叹道:“唉,傻子不足与谋。”
关山豹笑道:“不管‘长不长毛’,还是‘送风岭’。”云遮星很是难受,骑着马就要远离关山豹,令皋宝笑道:“山豹兄弟,不是‘送风’,是松风;松树树的‘松’。”关山豹不好意思,道:“那不得了,还是大哥厉害。”他还是迷迷糊糊的,问道:“可是,天上不送风,松树哪来的风啊?”
云遮星歪眉皱嘴,道:“公主,我们赶紧走吧,和这样的傻子呆在一起,我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说着,就要策马而去。
关山豹不气不恼,嘀嘀咕咕道:“明天送风到,今天我自由,竹竿打到水,莲下鱼儿游……”令皋宝听了,笑道:“兄弟你在嘀咕啥啊?”
关山豹道:“我在读诗啊。”
云遮星笑道:“傻子,你读错了吧,应该是这样的吧:‘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关山豹不置可否。
令皋宝听了笑不可耐,云遮星大笑不止,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四人来到了一条大河边。远远望去,河的对岸乱石穿空,白涛拍岸;一座石桥飞架两岸,两岸都是悬崖峭壁,如果不走桥上走,就连鸟儿也难以飞到对岸。看来,这里确实是人们通往对岸的唯一通道。
石桥上面,卵石皑皑;桥的下面,河水汤汤。
这里地势险要,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桥的那一头早有三人站着。仔细一瞧,好家伙!一个举着绿色的竹棍,一个提着一双大滑轮,手里还捏着一把白光闪闪的银镖;一个高举大斗笠。三人一字排开,站在阳光底下,威风凛凛,气宇不凡。
关山豹向前拱手问道:“请问各位,你们都是免了贵忘了姓的人吧?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对面三人一脸漠然,不知所言。令皋宝勒马打住,笑脸问道:“我兄弟的意思是:请问列位前辈尊姓大名?”
一个三十多岁的癞头上前道:“我叫简官,他们两个一个是肖光,一个是强管,江湖上号称京都四恶。”云遮星笑道:“什么京都四恶,浪得虚名,我只听说‘京都四恶,无恶不作,一个耳聋,一个头癞,不聋不癞,瘸脚眼瞎’。其实不就是疤头,拐子,瞎子和聋子吗?江湖上的四只小毛毛虫罢了。啊,对了,你们还有一只毛毛虫已经被我玉龙簪戳伤了,他现在身处何处?为何不叫他出来送死?”
对面的聋子是远听耳,隔了一座石桥,其他的人听不真切,他却听得十分清楚。当听到“拐子被她的玉龙簪戳伤了时,他大声嚎道:“好啊,你把我拐子兄弟弄到哪儿去了?还不速速交来!我正要找你算账,你却亲自送上们来了,正好,尝尝我金斗笠的厉害——”
声如响雷,回声嘹亮,响彻山谷,震聋耳膜,公主吓的紧紧揪住马鬃。
聋子的回音刚完,桥头那一边突然一瘸一瘸走出个人来。只见他脸色惨白,一身污垢,上身**;下身条条缕缕,也是所剩无几,不能遮体。他目光呆痴,见到三恶,痴痴的哀求道:“行行好,让我杀一刀,好吗?让我杀一刀,好吗?”
眼前的人不是拐子是谁?
聋子跑过去,一把抱紧他,哭道:“兄弟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你让我找的好苦啊!都怪我,没有让你过够杀瘾。”拐子奇怪的盯着聋子,神情呆痴,问道:“兄弟!谁是你的兄弟?我是谁的兄弟?”
看来,此人真的疯了!
云遮星大叫道:“好啊,现在四只毛毛虫都到齐了,快来送死吧!”说着,就要跃马往前冲去。令皋宝止之道:“云侍御不可造次。”继而对四恶喊话道:“各位前辈,我等鲁莽匹夫,缺乏教养,有失风仪,敬请四恶谅解。只是不知,您等前辈拦在前面,所为何事?”
疤头向前一看,模模糊糊的看见对面三匹马上驮着四个人,他喊道:“四恶只为活木而来,在此等候多时,请你快快下马受降!”令皋宝道:“我乃一无名小卒,今日得见四恶各位前辈,实乃我的荣耀。只是——我与各位素未谋面,既没过节,又无恩怨,更谈不上情仇,不知列位为何要为难我,要我受降?”
疤头挎步道:“我们都是朝廷当差,所谓‘各为其主,各谋其事’。今天,大家奉命前来捉拿你这个活木,请你快快下来受降,免得遭受刀枪之苦。”
令皋宝不慌不忙道:“我就不明白,我乃一平庸小辈,平庸得就像山上的石头,水中的鱼虾,随处可见;就是捉拿,也只要四恶中的一恶站在桥上等候足矣,何苦各位劳师动众,疲为奔命?”
瞎子道:“先生此言差矣!先生根本不是什么平庸之人,你的身价三千五百万之多,这在佗罗开国以来,开创了首个活木拍卖最高的记录。而且你是个秀才,就是原封几千年的十大咒语也让你破解了,举国震惊;皇上已有耳闻,圣旨下达到四府五院,命令朝廷百官务必将你缉拿,献给朝廷。我们只是听差由命,多有得罪,敬请原谅。在此,请您快快下马受降。”
关山豹扬起手中的八卦刀,道:“要是不呢?”
瞎子道:“直杀得你片甲不留。”
拐子一听到“杀”字,顿时来了精神,全身亢奋,眼放光芒,拉着瞎子的手,激动不已,道:“有人杀了,终于有人杀了,是吗?终于有人杀了,你让我杀人,是吗……”拍手叫好,兴奋的团团打转。
瞎子赶忙把他拉到一边,劝慰道:“兄弟,等下有得你杀的,可是,不可匆忙动手,如果混乱中把活木杀死了,那真是我们的罪过,皇上追责下来,我们吃罪不了!”
拐子很是茫然,嚅嚅道:“怎么,你又不让我杀了,怎么……”
说话间,疤头穿上滑轮,脚下一滑,滑轮滚动,轮在石上,火星四溅。好家伙,一座几百米的石桥,顷刻之间就滑了过来,俄而直奔令皋宝马前,就要动手擒拿。云遮星伸手拦住,大喝一声:“大胆奴才!休得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