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朱颜血
冷汗瞬间浸透了姜河的衣衫,几乎是同一时间,黄狗吠叫着扑到门上,奋力抓挠着木门,发出难听刺耳的刮挠声。
姜河迅速反应了过来,拉开木门朝着黑影遁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一个背影出现在枯黄的麦田里。那人已经跑出一段距离,隔着老远,姜河也看不出那是男是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不速之客是个活人。没有犹豫,姜河快步跳进麦田,循着脚印直追而去,麦田不高,那人的背影还在姜河的视线当中。那人跑得飞快,拦路绊脚的麦秸被视作无物,所过之处踩踏的一片狼藉。
姜河停下喘了口气,举起手枪试着瞄准了跑动的人,这一瞄,倒是愣住了。
干嘛啊这是?姜河突然有些纳闷儿,看起来那人比他还要惊慌,难道只因为那个人发现他在屋里,所以自己就要一枪毙了人家吗?姜河哑然失笑,放下枪遥遥注视着跑动的人影,直到那人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
是了,门是被自己踹开的,房里的窗户也都紧闭着,这说明主人离开时反锁了屋门,自己才是不速之客。
想通此节,姜河不免有些汗颜,紧张了半天,原来自己才是令别人恐惧的存在。确实,如果换做是自己锁了家门外出办事,回来时却发现家门口停辆车,房门也被强行弄开,想必也会有些惊慌吧。毕竟现在世道这么乱,谁知道屋里的人是干嘛的。
姜河抬头张望一阵,那人已经顺着麦田逃进深处,此刻已然消失不见。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姜河撇撇嘴,自言自语嘀咕了几句,眼瞅着日头向西沉去,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估计晚上只能对着黑暗干瞪眼。
房里没有蜡烛手电筒之类的东西,好在外边遍地都是生火用的材料,姜河抱着一捆麦秆返回了屋子,黄狗恪尽职守,蹲在门前寸步未离。这会儿天色还不算太晚,如果现在就点火,只怕到半夜火堆就得熄灭。自己一个人也不敢点太大火,万一晚上吹个小风引燃什么东西可就糟糕了。
姜河靠坐在床上,脑中一团乱麻,有一下没一下的给狸花猫梳毛,电视屏映出他寂寥的身影,徒添一股悲凉。
“好饿啊。”姜河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鬼鬼祟祟瞅了眼蹲在地上打盹儿的黄狗,黄狗似乎感受到来自某人的恶意,浑身一个激灵,甩了甩脑袋跑了出去。
夜晚来得比姜河想象得要快,等他把屋里的桌椅板凳拆成一地废柴的时候,窗外已然变作了一片墨色。姜河伸了个懒腰,将二十六寸老式彩电搬到了门口堵住房门,四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问题,这才点燃了一堆麦秆,借着火势将桌椅碎片压了上去。在室内生火有种奇怪的感觉,火堆毫不吝啬的散发着热量,将水泥地烘烤的呼呼发热。
关于睡觉的问题姜河纠结了老半天,他本来琢磨着要不要去车里睡,车里虽然冷一些,但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自己可以迅速跑路。姜河对自己的警觉性没什么信心,下午那人虽然跑了,但保不齐人家晚上会不会杀个回马枪。照他一贯的睡觉方式,只怕是应付不了可能会出现的夜袭。他琢磨了半天,最终打消了去车里的念头,如果去车里睡觉,自己又何必找这么一个安身之处。
房间只有正门和窗户两个入口,正门前边挡着卡车,屁股后头顶着电视机,卡车钥匙他也拔了;至于窗户,大小倒是够一个人爬进来,不过窗户里边有插销,想进来只能强行冲撞,如果这都把他惊不醒,那要死要活他也认了。
姜河扯下落了灰的床单扔到地下,随意卷了卷,算是给猫和狗做了个简易窝。他本想躺在床上睡一觉,又怕床太舒服睡得太死,想了想,只好抱着被子坐到了火堆旁。被子放了许久,有一股潮气,乍一裹在身上还有些冰凉。猫狗对自己的窝不太满意,踱着步子钻进了姜河的被子,三个动物挤在一起,六只眼睛盯着跳耀的火光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姜河靠在墙上昏昏睡去,火堆里燃着焦黑的木头,不时有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门外夜风呼啸,麦田随着晚风摇摆不停,偌大的荒郊野外,一大片黑影在徐徐推进,那片黑色如同一团翻滚的乌云,推进的速度很慢,但却来势汹汹,麦秸被凌乱的步伐踩进松软的泥土,干枯的麦秆支离破碎,湮没尘埃。一缕月光穿破云层,洒下一片淡淡的银霜,一张张狰狞腐烂的脸被映亮,那些浑浊的瞳孔中闪烁着疯狂,压抑的嘶吼声代表着贪婪,它们步履蹒跚,越过空旷的麦田,留下身后狼藉一片。
从高处俯瞰,麦田正中似有一盏黑暗中的明灯,正散发着朦胧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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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亲哥,救救我。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往日张扬跋扈的晁天王,此刻比祥林嫂还要苦情,他可怜巴巴的扒在窗沿,绝望的拍打着窗户,希望窗外那个无所不能的明大侠可以助他脱离苦海。
明俊伟云淡风轻地站在玻璃后边,指了指玻璃,又指了指耳朵,然后摆摆手,用嘴型告诉玻璃后边的晁天王:听不到,听不懂。
“别这样,别走!”晁逸帆见明俊伟转身欲走,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奋力敲打着窗沿,嘶声呼喊。
明俊伟冲他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做,看着这个光头小子上刑场一样的表情,明大侠也不忍再开他玩笑,凑近窗户低声道:“你先稳住,我回去想想办法。”
“啥?你说啥?听不清啊??”晁逸帆茫然的抓挠着玻璃窗,他只能看到明俊伟动嘴,但却听不到声音。
明俊伟抓了抓头发,瞟了眼坐在门口裹烟嘴的老羊倌,无奈之下只得在窗户上哈了口气,用手指写下一个字。
晁逸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颓然跌坐回凳子上,木门‘哐啷’声响,走进一个丰腴的身影。
这是寡妇三人组之一,之前闹得最凶的一个。几个小时前,她披头散发,穿着胸罩和内裤打得明俊伟和曹良毫无还手之力,而现在,这个战斗力爆表的女人换上一身喜庆的大红色,有些艳俗的红裙将女人历经岁月的身形勾勒的异常清晰。女人将头发盘了起来,脑后插着一根温润的玉簪,几缕秀发自脸颊垂下,随着女人身体的动作轻轻摆动着。女人简单洗漱一番,还化了妆,路茜给她描了眉、抹了粉、涂了唇,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自己的伙伴被借种时,起码可以赏心悦目一些。
“你这后生还俊着了。”女人踩着一双绣着金凤图样的红底高跟鞋,碎步款款坐到了炕沿,烛光掩映下,别有一番风情。
晁逸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心沁出了汗。
“坐过来,离那么远干甚。”女人掩嘴轻笑,将丰腴的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炕沿,冲晁逸帆抛了个媚眼。
晁逸帆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玻璃上即将消失的‘拖’字,暗暗给自己鼓了把劲儿,清了清嗓子,结巴道:“这个这个这个…是吧,啊…那个那个那个……昂……”
“嘻嘻嘻,后生叽里咕噜说甚了?”女人发出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媚笑,见晁逸帆坐在椅子上不动弹,便主动走了过去,道:“羞了?”
“啊啊…昂,这个这个是有点。”晁逸帆浑身肌肉紧绷,不错眼盯着女人的动作。女人浅笑倩兮,伸手将窗帘拉上,身子一转,径直坐到了晁逸帆身旁。
一股浓烈的香气钻进了晁逸帆的鼻腔,忽的手掌一热,自己的手已经被女人拉过去放在了大腿上。天可怜见,那女人红裙及膝,坐下以后整个裙子被绷成了立方体,晁逸帆手心隔着布料感受到女人的体温,一个激灵,触电般缩回了手。
“嘻嘻嘻嘻嘻。”女人鬼畜般的笑声钻进耳朵,咯咯乐道:“城里后生脸皮这么薄?莫羞,要个娃娃么甚大事,咱快些,嫂子她们还等着哩。”
一股恶寒从脚底板蹿到了天灵盖,晁逸帆僵硬的转动脖子,用这辈子最认真的眼神盯着女人有些惨白的脸孔,正色道:“大姐,你听我跟你讲,这事绝对做不得!这这这败坏社会风气的!”
女人眨了眨眼,眼皮上的粉尘簌簌直落。
晁逸帆心中一喜,估摸着有戏,继续循循善诱:“你想啊,那俩是你嫂子,你们三个跟我借种,那孩子以后怎么叫人?对不对,以后你们三个怎么称呼?对不对?这事不对,你老公的死我很遗憾,有机会我给大姐你介绍个续弦好不好?今天咱就这样吧,你跟我出去,咱跟那老不死……咳咳,跟老大爷知会一声,就这么散了吧。”
女人还是保持着那幅表情,不喜不怒,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晁逸帆,过了半晌,又捂着嘴嘻嘻嘻笑了起来。
晁逸帆头皮一炸,心中连呼我操,难不成这女人是个傻子?
“后生你莫说了,我晓得你甚意思。”女人笑够了,理了理裙摆站起身,伸手拉起晁逸帆,道:“你不愿意?”
“额…昂!”晁逸帆有些摸不清意思,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
女人抿嘴不语,拉着晁逸帆走向门口,晁逸帆松了口气,暗想这女人还通情达理,也好,完事给她介绍介绍明俊伟。晁天王如是想着,伸手去拉窑门,猛地身子一晃,女人膀子一扛将他顶到了炕沿,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将他整个人推上了土炕。
“我操你这是干啥?”晁天王被撞了个七荤八素,挣扎着爬起身,却看女人已经甩掉高跟鞋扑了上来。
女人脸上挂着嗤笑的表情,一边解扣子一边道:“后生莫耍甚花花肠子,杀人要抵命,跟你留个种,不要以为老娘真看上你兰!”
“我去!咱刚才不是聊得挺好吗?”晁逸帆只觉得一团黑影笼罩而来,平素砍杀行尸的气魄被震的荡然无存,只得惊恐的向后退去,没退两步便顶到了土墙。
女人三两下除去长裙,挥手扔到了晁逸帆脸上,探手抓住晁天王脚腕,拎小鸡子一般扯了过来,整个人顺势骑了上去。说实在的,女人其实不算太丑,常年田间劳作倒让她省去了多余的肥肉,虽然体形稍显丰腴,但也不算太夸张,只是晁逸帆太过消瘦,倒显得女人有些膀大腰圆。
烛火被扇动的气流吹得摇曳不止,墙壁上的影子也变幻出各种形状。
晁天王死命抓扎裤腰带,一个劲儿的嚷嚷:“别这样别这样,咱有话好好说,你把衣服穿上!”
女人哪里理会晁逸帆的呼喊,手下略以使劲,只听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那条陪伴晁逸帆许久的发黄军裤被扯开一条口子。
“我你妈——啊啊啊救命啊!!!”
奋力挣扎到炕沿的晁天王又一次被拖回炕中央,女人甩手扔掉缕缕布条,惨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媚笑。她骑坐在晁逸帆身上,探身吹熄了蜡烛,一道白烟飘起,窑洞陷入一片黑暗。
窑洞外,明俊伟等人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漆黑一片的窗口,初始还有晁天王泣血般声声惨叫,没一会儿,女人肆意的叫喊声便遮住了天王的悲鸣。
老羊倌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雏菊,吐出一口烟,摆摆手。一旁的寡妇三人组二号和三号脸颊飞红,吃吃笑着跑进了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