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发觉没有了知了的叫声,突然发觉也没有那没完没了的炎热,仿佛就在转念之间进入了温尔儒雅的秋天。九月,它来了,虽没有菊花遍地金黄,也没有随处可见的绿意盅然,但是却呈现了一副大丰收的好景象。九月一到,就有了秋意,秋意在一个多雾的黎明溜来,它踮起脚尖拂过树顶,随意的染红了几片叶子,然后乘着一阵秋风飞掠宁静的乡村离开。
但是九月它也是一个令很多孩童烦恼的季节。不管在学校里有没有你思念的人,不管你的暑假过的有多开心,也不管你有没有写完暑假作业,总之不管你愿不愿意,九月它如期而至,“开学了”这三个字不停的在脑海里闪现,就像是学校中那台破旧到可以扔到垃圾桶里的收音机播放着刺耳的主任唠叨的话一样让人心烦。
道路两边响着轰隆隆的发动机刺耳的声音,凌风看着那一棵棵被电锯无情推到的大树,心头有种莫名的悲伤,那一排排高大粗壮的白杨树陪伴了他十余载,那一个个小鸟幸苦搭建的鸟窝就这样被轻易的摧毁,他的目光紧盯着前方路面上的一只垂死挣扎的幼鸟,他明白自己无能为力,他只是一个学生,仅此而已,但是没人能阻止得了他心中的愤恨。
凌风的家是挨着省道的,距离学校大概有着两公里的距离,他每天来回四趟走在这条坑坑洼洼而且又窄的省道上,有时候难得有辆汽车走过,就会掀起浓厚的灰尘,呛的走在路上的人不停的轻声咳嗽着。不过想必最近几个月这里应该是不会再通车了,他远远的便能看见几台破旧的挖掘机正在卖力的挖着,把道路两侧挖了能各有两三米的宽度。
九月一号,开学了,这是每个孩子心中都厌恶的一天,有些还在恐慌着暑假作业没有写完会被老师责骂,而有些则因为还没有玩够。凌风也一样,开学的时期,也恰巧是他讨厌的季节,每天早晨都冷的要死,总是被父母逼迫着多穿些衣服,然而一到了中午,那天气都能赶上夏天的三伏天了,简直想要把人热死。
现在不过是早上六点钟多出一刻,遥远而又看似很近的东方的天际挂着一轮火红的太阳,从这里看去,就像是有人在一张巨大的纸张点下的一枚朱砂,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温暖。轰隆的一声,又一颗粗壮的白杨树横倒在路面上,凌风裹了裹不合身的衣服,掩着口鼻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子用手托起从空中坠落下来的鸟窝,里面有三只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便将死去的麻雀幼雏,他用自己手掌的温度一遍遍抚摸着,直到三只幼雏完全死去才将他们从窝中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喂,你这人心肠怎么这么歹毒,连这么小的鸟儿幼崽都不放过,难道你们男孩子就没有一点善心吗。”
凌风闻声回过头,在他正对面站着一位与他差不多高的女孩子双手叉着腰,一脸正义凛然的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他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秋风吹起他额前遮眼的乌黑发亮的长发,一对修长的剑眉微蹙着,然后将三只幼雏放进自己诺达的口袋中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只留下那女孩掺杂在机器轰隆声的“喂喂...你是哑巴吗。”
凌风的个头并没有多高,不过一米五出头而已,毕竟他今年也不过就是个十五岁的初三学生而已。他所读的这间学校是附近最好也是最大的一所初中,这座学校的年景已经很久了,占地面积也很大,从初一到初三足足有着十五个班,还有着一片很大的操场,与其说是操场,还不如说是一片高矮不平的大草地。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六点多钟便出发的凌风来的并不算早,在他还未踏进校门的时候便可以听见校内嘈杂的声音,毕竟今天也是新生入校的日子,想当年他从小学升到初中的时候,早上天还没亮就跟着邻居家的几个皮孩子跑来了,一想到这事,他就不由轻笑起来,或许更像是一种自嘲的笑容吧。
“嗨,凌风,你小子来的挺早的吗,难道也是为了来看新生入校闹笑话的吗,嘿嘿...”凌风扭过头看了一眼的趴在自己肩上黑瘦却显得挺机灵的男孩轻笑着说:“我哪有你们这么闲心,你忘了暑假前班主任怎么交代我的了吗。”
“嘿嘿...也是,谁让你是咱们学校的大才子呢,活该你玩不着,哈哈...快去吧,要不然班主任该等不及了,我刚刚看见他已经来了,估计这会正在办公室坐着呢。”
“嗯,那我晚会儿再来找你们。”
“行啊,我跟皮猴他们不走,就在这玩儿,你快去快回吧。哎哎哎...对了凌风,你知道吗,听说咱们班又转来了一名新生,还是个女孩儿,好像是从什么县城里回来的,听说学习好的不得了,这回你俩以后可有得一拼了,嘿嘿...”
凌风停下迈起的右脚,回过头看着韩明的背影微蹙着眉:“学习很好的转学生?女孩儿?”脑海里一下子闪现出就在前不久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臭骂一顿的那个一脸认真而又稚嫩白皙的女孩儿。
有时候时间就像是沙漠中的行者,带着焦虑烦躁的心情缓慢的前行着,有时候就像是窜流不羁的河水,快到让人来不及留下记忆。儿时的时间总是快到让我们这些人捉摸不透,一个或两个小时的时间总会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开学的第一天学校管制的并不是很严格,学生们只是来报到而已。很快,九点钟就到了,学校三楼顶那台破旧的喇叭又响起了校主任一遍一遍令人讨厌的声音“所有二三年级的学生全部回到各自的教室,报完名的新生可以回家了,记住明天八点钟准时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