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大哥现在进了皇宫?他去皇宫干什么?”长公主得知徐舒玄进宫的消息后,脸上也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疑赎神情。
徐明烟心中更是不安,尤其是在她偷听到徐舒玄想要娶杨凌为妻时,便再也无法掩饰住心中的妒意,那个女孩才来魏国公府几日,便已让大哥对她如此上心了么?
“还能干什么?大哥定然是为那个杨氏阿凌而去的,母亲,女儿觉得这个女孩子心机颇深,您绝不能让她再到我们魏国公府来,她易容假扮南宫玲珑的这件事情,我们也要告诉父亲,我们让父亲将她赶出去,或者我们也可以去报官,告她一个行骗欺诈之罪!”
长公主看了徐明烟一眼,冷哼一声,摇头道:“就算我们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你父亲,你父亲也未必会怪罪这个女孩,他不过是想让你大哥的病好起来,至于这个能救你大哥的人是不是南宫世家的人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你大哥必然也会偏坦于她。”
“舒玄若想要这个女孩,就凭着你父亲对他的疼爱也绝不会怫他的意,你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顿了一声,她又幽叹道:“明烟,就算没有杨凌这个丫头,你大哥也迟早会娶别的女人为妻,你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他身边的女人又有何意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阿姝不过是他比较看重的一个丫头而已,你却在她回乡之时派人去杀了她,难道你以为杀了一个阿姝,就不会有别的女人来到他身边了吗?”
徐明烟听罢,脸色微微发白,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做的事情亦全在母亲的掌控之中。
她突地撩起长裙的下摆,竟是突地朝长公主跪了下来。
“母亲,明烟做这些事情都是情非得已,求母亲帮明烟隐瞒这些事情,不要让大哥知道。”
“你不想让他知道?那你做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还想嫁给他吗?”
“为什么不可以?母亲,我本来就不是徐家的人,只要我不再姓徐,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
“你给我住口!”徐明烟话音未落,便觉眼前忽然一黑,竟是长公主狠狠的将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肌肤上突地腾起一阵火辣辣的痛。
徐明烟顿住了口,有些骇惧而不敢置信的望向了自己的母亲,却见长公主的脸上还罩有余怒,看着她的眼神也极为失望。
从小到大,这还是母亲第一次打她,徐明烟的心中顿时一凉,如果这件事情连母亲也不同意,那么她该怎么办?
长公主见她一脸失望而痛苦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这样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了,本宫好不容易在这个魏国公府站稳了脚跟,绝不可能因为你而放弃!而且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本宫的颜面,你想让本宫跟着你蒙羞吗?”
徐明烟捂着一边渐渐红起来的脸颊,隐忍了半响的内心不甘,终是咬牙道了一声是,然后起身提着裙裾飞奔出了长公主的丹阳殿。
秦妈妈见徐明烟失望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接了一句:“公主,奴婢觉得二小姐也挺可怜的,她不过是对大少爷有情……”
“对自己的兄长有情就是错,这件事情本宫绝不能任由她再胡作非为下去,你去给她挑一户好的人家,务必在今年将她的亲事给定下来!”
秦妈妈目光闪烁一阵后,最终点头道了声是,然而退出了丹阳殿。
长公主坐在太师椅上,手握着茶盏,又开始凝眉深思起来,她这个继子最近行事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就会突然想到要进宫见皇上?难道他身体里的毒真的被那丫头解了么?
而徐明烟奔出丹阳殿时,正巧碰见了刚从府外回来的徐青玄。
徐青玄见她脸颊红肿,眸光中含泪,便故意打趣般的问道:“二妹妹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聪明又美丽的二小姐?要不要二哥去帮你讨回公道?”
徐明烟觉得甚为尴尬,并没有看徐青玄,只是用衣袖掩了一边的脸颊,迅速的向国公府外跑了去。
徐青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讪笑一声,既而抬起广袖,身形一转,竟是走进了长公主的丹阳殿。
长公主见他到来,也并不惊讶,而是问道:“你来了?最近可有从舒玄那里查到什么特别的消息,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徐青玄笑了笑,拱手答道:“长公主应该知道,在徐舒玄的心中也一直藏有一个心结,他多年隐而不发,并不代表他会忘记那件事情,而今他的寿命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自然他会利用这仅限的生命来做这一件事情,哪怕这件事情做起来十分的危险,但我相信他也绝不会因此而放弃。”
长公主的神色微微一变,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徐青玄。
“你所说的这件事情可是指十四年前因蒋家之案而死于刑场之上的徐舒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而且是由皇上定的案,他想干什么?难道还想为他这位同胞姐姐复仇么?”她冷笑的说道。
徐青玄笑道:“要说报仇,七年前,徐舒玄已经做到了扳倒言藩,让仇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只不过,言藩虽死,可是这桩旧案依然还是一桩谋逆的大案,蒋家的亡魂永远担负着这种谋逆的大罪,而大哥的姐姐也永远得不到安息。”
长公主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你是说,他想为蒋家翻案?”她不由得骇异的失声问道。
“也许长公主还不知道,大哥身边的南楚曾与蒋家的七郎关系十分要好,南楚身为江南第一剑,为什么会这么默默的守护在大哥的身边保护了他这么多年,江湖人最重气节,南楚所图的难道真的仅仅是一些钱财吗?”
长公主不禁缩了缩瞳孔,按压着心中的怒气沉默了良久,突地一声低喝道:“他好大的胆子,竟敢暗中谋划这样一件事情,他是想与皇上作对吗?”
徐青玄见她动怒,却是笑了一笑,说道:“大伯母其实不必这么生气,皇上身边有陆丙,大哥虽然足智多谋,却未必能敌得过陆丙,而且这件事情他若是失败,恐怕这一辈子也就这样结束了,大伯母在府中营营谋划多年,不就是等着这一日吗?”
长公主听罢,一声冷哼道:“你倒是很会为本宫着想,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不也是为了自己吗?”
徐青玄仍是一笑道:“青玄不敢邀功,但在这魏国公府中,青玄愿意以大伯母马首是瞻,自然若是青玄得到了一切,也会好好孝敬大伯母!”
长公主不禁也露出一抹笑意,叹了一句:“本宫没有儿子,但也希望身边能有个孝顺听话的儿子,你与徐舒玄相比,的确听话许多,不过,在才智与能力方面,你还是比他差得远了,本宫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一个更胜于徐舒玄的徐青玄……”
徐青玄的脸色僵了一僵,眸中隐隐露出一丝愤然而不甘的光芒来。
“是,青玄一定会努力的超越他!”他说道。
长公主满意的一笑,说道:“好了,继续盯着他那边的一切,如再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便立刻来禀告本宫吧!”
徐青玄拱手道了声是,便准备退出丹阳殿,却在这时,长公主又低声沉吟了一句:“你可知你大哥今日因何事而进宫?”
徐青玄听罢,倏然想起那一晚他在听雨楼的别院之外偷听到的徐舒玄与南楚所说的一番话,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大哥若想为蒋家翻案,就不会永远的呆在这个国公府中,他的对手在朝堂,自然他也要立于朝堂之上!”
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长公主的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他会再次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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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舒玄与皇上见面后,君臣之间进行了一次密秘的谈判,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谈了什么,但就在次日早朝之时,议政殿上多出了一道洁白的身影,这道身影清绝幽远,气质高华,虽然只静静的呆在一个角落里,但却没有人会忽视他的存在。
其实在几年前,徐舒玄刚入仕的时候,朝中便流传着一句话:“徐舒玄除非不言,一言即真,当朝名士,此子稳居其一,徐家雏凤一出,朝中竟无人敢与之争辉!”
如今卧龙再度出仕,朝中又会迎来怎样的一个新局面呢?
许多人对此猜测不一,还有一些好八卦的人更关心的是他的病情,就在几天前,京城之中还谣传着一句话:“魏国公世子恐怕已是寿数将近,很快便会羽化而登仙去了!”有的人甚至还在千金赌坊里下了赌注,但自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朝堂之上时,便再也没有人敢拿他的病情来说事。
与这一则消息同时传遍京城的还有香妃娘娘的回宁省亲,本来出嫁的女儿在重要的节日里回宁省亲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谁不知道香妃是七年前韩陌献给皇上的,而且这七年来,她从未再回到广宁伯府过。
当圣旨传到广宁伯府后,与京城那些好事者们的好奇不同,整个韩府上下都笼上一层怪异的氛围,韩家从老夫人到几位老爷甚至是小姐们,每个人的脸上无不表现着不一般的喜悦。
家中出了一位得宠的贵妃,这怎么说也是一件值得荣耀高兴的事情,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家人心底所暗藏的一丝恐惧!
“这个贱人怎么突然会想到要回宁省亲,她何时还惦记着我们韩家的养育之恩了,我看她分明是要回来寻仇的!”韩老夫人在惶恐的阴霾笼罩之下,不禁对自己的儿子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韩陌立刻奔上前去,差点就伸出手来捂住了韩老夫人的口。
他对韩老夫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提醒道:“母亲,她现在是贵妃娘娘,身份已是高人一等,我们怎么能在背后非议她的不是,以免隔墙有耳,这话可千万不能让人听了去,若是传到皇上的耳里……”
韩老夫人脸色大变,心中更是觉得惨痛万分,偏偏这种苦还不能说出来,不但不能说出来,她还得强颜欢笑的去面对那个小贱人!
“当初我就觉得把她送进宫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你偏偏就不听,虽然皇上念你一时之功,将广宁伯的爵位给了你,可是你看她现在如此得宠,她若是想要覆灭我们韩家,在皇上面前也是一句话的事!真是冤孽啊,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儿子也没有想到,清落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在皇上身边得宠这么多年,不过,母亲也不必这么害怕她,她毕竟还是我们韩家的女儿,我大眳孝字当先,她再怎么痛恨我们韩家,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母亲您下手!弑母不孝,为大逆之罪,她若是敢这么做了,自己又能讨得什么好处?”
韩老夫人听到儿子这么一说,心中稍稍放宽了一些,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对韩陌说道:“陌儿啊,我听说阿九那丫头跟着杨五郎一起来京城了,那丫头现在和陆家大公子定了亲,又似乎和魏国公府的五少爷有交情,不如你去将她带回我们韩家来,毕竟她还是你的女儿,身上流着我们韩家的血!那丫头从小就很聪明,也许让她帮我们在陆指挥使大人那里求求情,还能……”
“母亲,您这是病急乱投医,求陆指挥使大人又有什么用,难道他还会在皇上面前替我们韩家说话吗?再说了,阿九那丫头当初是自己选择了姓杨,她必定也十分痛恨我们韩家,就算儿子去求她,她也是不可能会再回来的!”
想到七年前杨氏带着女儿决绝离开的情形,韩陌内心竟也有些后悔起来,若是他从前对她们母女俩好一点就好了,对她们好一点,也许这个女儿不会如此痛恨他,可谁又能想到,这丫头竟有如此本事攀上了京城第一大国公府,现在更是与朝中炙手可热的陆家大公子定了亲呢!
也不知阿璇现在怎么样了?这些年也没有听说她再嫁的消息。
韩陌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突地一个丫鬟的声音急急的传了来:“来了!来了!老夫人,已经来了!”
“喊什么喊,好好说话,谁来了?”韩老夫人不由得怒喝道。
那丫鬟立刻跪了下来,结结巴巴道:“老夫人,是香妃娘娘啊!香妃娘娘的仪仗已经到我们广宁伯府的门前了!”
韩老夫人听罢,手一抖,桌上的一只茶盏险些被她掀倒在地上,此刻的她明明已是站起了身来,却感觉整个身子都在发软,竟似要瘫倒了下去。
韩陌立刻上前扶稳了她,僵笑着脸提醒了一句:“母亲,您的女儿回来了,您应该高兴才对!”
韩老夫人的脸上立刻挤出一幅似哭似笑的表情。
“对对,清落回来了,我该高兴!高兴!”她哽咽的说道,接着吩咐身边的婆子,召集韩家所有人到广宁伯府门前跪接香妃娘娘的凤驾。
当韩老夫人率众聚集跪在广宁伯府的大门前,望着香妃的仪仗缓缓行至眼前时,几乎所有人的瞳孔都猛地睁大,尽皆惶恐的低下了头。
因为她们还看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一身锦衣卫的金色蟒袍服,神情冰冷而肃穆,本来是很喜庆的日子,却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异常寒冷而诡异起来。
没有想到这次香妃回宁省亲,皇上还派了锦衣卫指挥使陆丙亲自护送,可见皇帝对这位香妃的宠爱已是非比寻常。
韩老夫人不禁开始双腿打战,韩陌以及韩家的几位老爷也尽皆低下了头,浑身哆嗦不已。
所以当杨秋璇扶着蒋灵从轿中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十分滑稽可笑的场面:韩家的当家老祖宗见到女儿回宁,竟然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而她的几个儿子更是可笑,二老爷韩玮竟是吓得连尿都撒了出来。
陆丙虽然看到了这一切,但依然是面不改色,笔直的挺立着身体,对身后的锦衣卫下达命令道:“所有人守在这座宅子的门前,未得我的命令,不得擅入!”
众锦衣卫齐声答了声是,很快便围在了广宁伯府的周围。
这时,陆丙又对蒋灵恭敬的说道:“臣就不打扰香妃娘娘与亲人团聚了,如若香妃娘娘有什么事情需要臣去做的,便叫人出来吩咐一声就行了!”
蒋灵回头望向了陆丙,忽地掩口柔声娇笑了起来。
她朝陆丙靠近了一步,眸光竟似变得犹为暖昧。
“皇上不是说让陆大人寸步不离的跟在本宫身边么?本宫七年未回来过,也不知这个伯府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本宫记得老夫人在这个府里养了很多狼,这些狼都十分凶狠,本宫很是害怕,尤其是双眼放绿光的狼。”
“陆大人难道忍心见本宫被这里的狼欺负么?”
她柔语娇嗲的说道,檀口吐出来的香气竟令人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麻酥感。
陆丙不觉心神荡漾,但很快也恢复了冷定的心志。
他连忙朝后退了一步,向蒋灵拱手说道:“既是如此,那娘娘请先进,臣跟在娘娘身后便是了!”
看到陆丙一幅慌神乱了阵脚的样子,蒋灵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
“陆大人如此忠心,本宫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表扬大人一番。”
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后,便娇声一笑,搀扶着杨秋璇的手臂一起走进了广宁伯府,在她有意无意的目光瞥视下,韩老夫人不禁浑身一哆嗦,再次打起了寒战!
不一样了,这个小贱人果然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连皇上身边的宠臣都敢勾引,她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果然让她猜对了,这个小贱人就是回来寻仇的,她就是来寻仇的!她会怎么报复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