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曹操毕竟是曹操,他的犹豫,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是曹操,杀伐果断的曹孟德,乱世之奸雄。
曹操在朝廷做官,担任北部尉的时候,就和王允认识了,可是,那时候,双方也并无太大的交情。更甚者,曹操作为大宦官曹腾的孙子,并不是很受王允的看待。当然,那时候的王允,也还没有担任三公的高位。
曹操和王允的真正交集,开始于那个夜晚,一场夜宴。王允和一种大臣借着寿宴的名义,聚在一起,商议着对付董卓。骑都尉曹操几乎是不请自来,而且对一众官员大为鄙视。
后来,王允将家传的七星宝刀交给了曹操,曹操也够胆量,去行刺董卓了,可惜,没有成功,这才逃出洛阳,经过中牟县,回到陈留,宣告起兵,掀开了讨伐董卓的序幕。可以说,一切的事情,都从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曹操虽然和王允有旧,虽然王允除掉了董卓,虽然王允德高望重,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曹操停止谋算他的理由。这一切,至多是这件事要非常隐秘的理由,要不能泄露半分的理由。
所以,郭嘉只和曹操一个人说,哪怕荀彧也不行。
“那就去做吧!”曹操道,脸色凝重。
“诺!”郭嘉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点头道。
“打算怎么做?”曹操又问。
“此事,倒也没什么难处,写几封信足矣!这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反倒是要直截了当!我们只要将我们的意思传达给司徒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吕布真的去杀害司徒,只需要司徒因此而死!”郭嘉轻轻说道,依旧称王允为司徒。
“你的意思是……”曹操马上就明白了。
“是!司徒乃是大汉忠臣,忠于社稷,忠于陛下。吕布阴险,谋夺朝廷大权,肆意妄为,司徒对此,早已经是恨之入骨了。奈何吕布手握兵马,也有谋略,司徒受挫,被免去官职,闲赋在家。只要我们为他指出一条路,一条深深打击吕布的明路,他会去做的。”郭嘉淡淡道。
“原来如此。”曹操点了点头。
是的,这样做就行了,只要指出这一点,王允就不能装作看不见,就不得不去做,这是王允的道德,否则,王允就不是忠臣,王允就不是那个王允了。郭嘉对此,了解的很透彻。曹操对此,也很明白。
但是,原本王允是可以安享天年的。
也就是说,曹操和郭嘉,为了自己的目的,特意指出,“司徒要为大汉尽忠”,从而,很不光彩地将王允逼迫到死路。
所以,郭嘉和曹操,都曾经犹豫过。
“如果司空杨彪也加入,太尉周忠说不得也要加入。这样一来,三公皆死,不亚于长安城城墙倒塌!”曹操想了想,又道。
“没错!卸任的三公同时在皇宫正门处尽节尽忠,一死以明志!必将震动天下,就连陛下,也会对吕布产生敌意和警惕!对吕布整个体系,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天下的诸侯,更是会趁机发难,群起而攻之!”郭嘉冷冷道。
“如此一来,吕布声望大跌,内乱四起,自然无力对我们造成威胁了!”曹操道,却没有喜色。
两人对望一眼,沉默了一阵。
“就由属下来谋划这些书信的具体措辞吧!”郭嘉低着头,说道,既要让王允明白,又不能留下把柄。
“那,就由我曹孟德来写这封信吧!”曹操道,只能他写,才够分量。
书信倒没有什么,哪怕泄露出去,曹操也可以搪塞过去。只是不能将他们谋算王允的这件事情,让人知晓,很是不光彩。
曹操动用了不少暗处的力量,将密信传到了长安,为了免除王允等人的后顾之忧,更是将他们的子孙救出一批。当然,做什么事,都要代价的,做完这些,曹操势力在关中的隐秘力量几乎丧失殆尽。
不要说,曹操没有这种力量,他当年能够逃出董卓的洛阳城,真的只是那么简单?这里面,不一定是探子,也可以是某种暗地里的人脉,门生故旧,受了恩情的人,与关东亲密关系的小家族,等等。
世家大族,不是嘴上说一说的。当然,这一切,没能完全瞒得过吕布,他的人马有察觉。
“是曹操的人,活动有些频繁呀!难道是驱动袁术东进,使他大为警惕了?”吕布心道,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既然他们想得到一些东西,就让他们付出代价!趁机清除一番!”
留在关中的谍报组和刺杀组,行动了起来,大有收获。长安城的夜里,无数凶杀在上演,出现了不少的尸体。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曹操对付关中,不能那么的游刃有余了,大为空白。不过,对他来说,暗中的利刃,已经出鞘!
“文和,本侯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吕布有些不安道。
“曹操的人,不会无的放矢,纯粹上门送死,我们给他来了一套,他自然也会想着来对付我们!”贾诩点点头,赞同道。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吕布想到了后世的一个法子,那就是全城戒严。只要关闭城门,扼守要地,把守主干道,将民众百姓乃至官员全部封锁在家中,不准他们外出,那么整个长安城就在控制之内!
“准备一个戒严令,以防万一吧!”吕布道,将戒严的状态说了一下。
“诺!如此一来,至少立于不败之地!”贾诩喜道。
这需要一套机制,简单来说,就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要做什么。比如,尚书省下达命令,命令的最快传达,城中兵马接到命令,具体各个部分,怎么行动等等。
而且,事关重大,这个命令,只能是由尚书省下达。
吕布也只是以防万一,不过,正所谓有备无患,正是这,极大地帮到了他。
……
这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宫门附近,忽然来了三辆马车,三辆还算华贵,却是暮气沉沉的马车。一如那三个从车上下来,死气沉沉的老者。把守宫门的士卒有些诧异,他们认出了这几个人。
一个身影,不着痕迹地向着宫内尚书省所在而去,他没猜到接下来的事情,只是要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