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仪亲启”
一封信笺上写着这五个字,这刚劲的字体她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楚璇将信径直拆开,取出里头的纸看了起来。
字体刚劲有力,无疑就是她哥楚易亲笔。
半晌,楚璇将纸折了起来,神情算不上是好却也算不上是坏。
事实上,楚璇看了这封信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封信恐怕不只是楚易一个人的手笔,也有齐氏的。
他们得知是她央了何妃,所以何妃让何家帮了楚家一把。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心里的石头却是悬得更高了。
自家的女儿说不准是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才能保全他们。他们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就这么接受呢?
“玉芙,备笔墨。”
楚璇提起笔斟酌一会儿,不知还如何落笔。
她为了这件事答应了何妃欠她一个人情的事也不假,只是恐怕若是和他们说,他们会一直放不下心。
这楚府里的事本就够糟心的了,那孙氏虽然没了宋家的支持,但是也不知道她又会闹腾出什么事儿。若再让她们担心自己,自己岂不是太不孝了?
她将毫笔蘸了墨开始认真书写,经了这段时间的练习,她的字也算得上是尚可。
不过比起女子一般娟秀的字体,她的字虽也算的上是工整。却隐隐透出一种张扬桀骜的风格,不过却少了男子的那份刚劲。不过也算的上了看着舒心,并非是如同被狗扒的一般。
楚璇认真的时候通常有一个习惯,就是将唇紧紧抿起来,眉头也会轻轻地锁起来。
显然,这会儿楚璇就很认真。
很庆幸,这一整封的家书写下来,并没有写错字。
要知道楚璇刚开始练字那会儿,都不知道写费了多少张纸。
楚璇每当一个字出了错,整张纸就会被她揉做一团扔在旁边。甚至有些只写了一个字的纸。也丝毫不例外。
所以当初颐华轩浪费的宣纸简直就是堆积如山。
终于,楚璇搁下了笔,宣纸也被平铺在桌面上等着墨汁被晾干。
楚璇长吁了一口气,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写这么一封信。真是累得慌。
而在一旁侍候笔墨的玉芙也是偏了过了头,瞟了眼自家主子都写了什么。
主子对待外人一向是怎么简单粗暴就怎么来,对待自己人却又是另一副不同的模样。
里头的无疑就是楚璇安抚齐氏与楚易的话了,只要瞟一眼就大概知道楚璇要说什么了。
因为她向来不是喜欢唠叨的人,更何况说实在的。习字也不过是打发时间。这会儿不被困着,天天写字谁受得了?
所以楚璇也就是三言两语就交代了一下,然后顺道安抚一两句。比起楚易洋洋洒洒的好几张都不知道要简洁多少。
玉芙见她已经将毫笔搁在砚台上,然后伸手揉着自己的手腕,她开口道:“主子,您先前说的欠何妃的人情……”
楚璇沉默了片刻,却也是张了口:“这人情总归是要还的。”
她从来不喜欢欠人人情,也不喜欢别人欠自己什么。要不然她会觉得很麻烦,她原本就不太喜欢麻烦,所以这种事也很少去做。
“万一她让您做些……”玉芙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算。手足无措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让您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那该如何是好?”
“那便只能依她所言那么做了。”
意外的,楚璇显得很平静。
玉芙原以为她会很厌恶那些事情,甚至是仇恨。却没想到,楚璇却是另外一种反应。与她料想的,相差甚远。
在深宫呆久了,看惯了利益的牵扯。对于楚璇来说,她的三观早就开始扭曲了。
虽然她并没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有些改变是潜移默化的。
例如,对于人命的漠视,或者对于正邪的判断等。
因为后宫里是没有所谓的正邪,只有那些胜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句话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楚璇如今也不是那个各个方面都与这个后宫格格不入的楚璇了。她已经开始适应了后宫。
至少,她可以做到狠心。
在不触及底线的时候,有些东西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是,主子您不是讨厌做那种事吗?”
“不是讨厌,是懒散。”楚璇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很认真地说了出来。
玉芙被她的话明显给噎住了,表情也是有趣得紧。
毕竟能在玉芙这般沉稳的人脸上,看到这么有趣的神情,也是挺有意思的。
“只不过,本主也希望何妃之后让本主做的事能够简单点。”
“……”
得知楚璇并非是对那种事持着厌恶态度的玉芙,对于楚璇这一句话颇感无奈。
懒就直说。
“待会等宣纸的墨迹干了之后,你将信装起来让人送给楚府侧室齐氏。”
“是。”
“对了,皇后痊愈了?”楚璇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是,据说今日才刚刚痊愈。”
“恐怕明早又得早起请安了。”楚璇的脸色并不好看,楚璇如今只是良仪,是没有轿辇的。所以只能步行着去,楚璇又是懒到极致的主儿。
虽然她也需要每日早起去向林妃请安,但是因为处在同一宫,来来回回也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那主子要奴婢早些唤你起来吗?”
一听到这句话,楚璇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平日都起不来了,每次往长春殿里请安后都直接扑到榻上补眠。更别提还得去凤仪殿听一堆人在那里插科打诨、争风吃醋。
但是一想到皇后才痊愈了,她就不能一开始就不给面子。
楚璇挫败地捂住了脸,应着的话却从指缝中溜了出去:“嗯。”
看来她们又要开始重复每天早起请安的痛苦,说实话,没人喜欢看自己男人其他千娇百媚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转悠。就连皇后也不例外,不过她却也是痛并快乐着。
又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但是宫规就在那里摆着。既然不能改变它,那就只能适应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