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哥。”小姑娘们纷纷喊道。
李雩泽穿着鸦青色棉袍,唇角微扬,笑容温和,数月的游学历练,让他愈发显得沉稳,观之可亲。
“各位妹妹好。”李雩泽眸光一转,看到站在门口的许俏君,唇边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数月不见,小表妹长高了,螓首蛾眉,亭亭玉立,“俏儿妹妹也来了。”
“凤九哥。”许俏君笑道。
“这几个月,我不在家中,你可曾偷懒?”李雩泽笑问道。
“我没有偷懒,我天天都写了十张大字,姑奶奶和表伯母可以作证。”许俏君认真地道。
“写了和写得好,是两回事,你进来写几张给我瞧瞧,看看你有没长进。”李雩泽是个负责任的先生,出门这么久,回来了理当要考查一下学生的学习情况。
“好。”许俏君跟着李雩泽进了书室。
小姑娘们虽然都露出羡慕之色,但没有吵嚷着跟过去。不是她们不想跟,而是她们不识字,跟过去也没用。
进了书室,李雩泽看着书桌上水仙花,笑问道:“这花是你种的?”
“凤九哥喜欢吗?”许俏君在十一月初,进城卖了盆茶花给百卉园,又买回了六枚水仙花球,昨天把这盆含苞待放的水仙花摆进书室,今日水仙花悄然绽放,散发着阵阵清香。
“喜欢。”李雩泽笑,“听闻俏儿妹妹种花颇有心得,不但买地种花,还在家里建了花房,不知我可有幸去观赏一下?”
“欢迎之至。”许俏君笑,走到书桌前,提起小瓷壶,往砚台里倒了些清水,开始磨墨。
李雩泽在椅子上坐下,眼眸含笑地看着许俏君磨墨,她姿势端庄,用力不轻不重,速度不急不缓,由磨墨就能看出许俏君这些日子并无懈怠,满意地微微颔首。
待许俏君磨好墨,李雩泽拿过书架上的毛笔,蘸了墨汗,在纸上写了一首诗,“自是神仙客,梅花亦让青。绿垂云叶重,黄映雪花轻。袜小凌波稳,杯斜带露倾。一枝来赠我,吟几觉春生。”
李雩泽吹了吹纸上的墨,递给许俏君。
许俏君不知道这诗是李雩泽做的,还是他默写别的人,为不露馅,就没有出言评价,认认真真地将这首诗抄了一遍,递还给李雩泽,“凤九哥看看吧。”
李雩泽接过去一看,字体端正,笔划复杂的字没有变成墨团,一笔一划都写得清清楚楚,可见许俏君这些日子是用心练过,笑笑道:“字写得不错,俏儿妹妹没有偷懒,看来我那把戒尺是白买了。”
许俏君知道他是在说玩笑话,双手托着下巴,笑问道:“凤九哥出去游历了这么久,不会就只买了把戒尺回来吧?有没有买礼物送给我啊?”
李雩泽笑了笑,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一个锦盒,递给许俏君。
许俏君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仕女娃娃,巴掌大小,是用棉线钩织而成,笑道:“这对娃娃好可爱,谢谢凤九哥。”
“不用谢。”李雩泽笑道。
许俏君捏了捏仕女娃娃的小手和身子,把玩了一会,把它们放回盒子,笑盈盈地问道:“凤九哥这次游学去了哪些地方?”
“我这次随先生西行……”李雩泽说起游学历练的事,眉飞色舞,足足说了近一个时辰,还意犹未尽。
许俏君听完李雩泽的描述,心生向往,“若是能亲自出去走走看看就好了。”
“会有机会的。”李雩泽眸中惋惜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你现在还小,不宜出远门。”
许俏君知道李雩泽这是在安慰她,就算她现在如李雩泽一样大,她也出不了远门,女人在这个年纪基本都嫁人了。嫁人后,连回娘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想出远门游玩,那是白日作梦。
兄妹俩又闲聊了几句,许俏君啃着赵玲玲塞给她的红枣糕,揣着娃娃回家了。
“你这丫头,一点都不客气,连吃带拿啊。”许顺成笑着打趣道。
许俏君嘻嘻笑道:“谁让我讨人喜欢呢。”
“三妹的脸皮越来越厚了。”许佳儿放下手中的菜,顺手拧了她脸颊一下。
“哎呀,二姐,你手上的油全抹我脸上了。”许俏君放盒子,跑去灶房找许伊儿要热水洗脸。
等许俏君洗完脸出来,就看到许佳儿兴趣盎然地在摆弄那对娃娃,她不是真正的九岁女童,已过了喜欢娃娃的年纪,见许佳儿喜欢,笑道:“二姐,这对娃娃很特别吧。”
“嗯,居然是用丝线做的,手真巧。”许佳儿笑道。
“二姐喜不喜欢这娃娃?”许俏君笑问道。
“喜欢。”许佳儿何止是喜欢,她是爱不释手。
“既然二姐喜欢,这娃娃就送给二姐吧。”许俏君大方地道。
许佳儿一听这话,把娃娃塞给了许俏君,“不行,这娃娃是你的。”
“二姐,我房里东西太多,放不下,再说放在你房里和放在我房里有什么区别吗?我们是姐妹,是一家人。”许俏君把娃娃又塞回给许佳儿,笑眯眯地道。
许佳儿还要推辞,许顺成笑道:“佳儿啊,你妹妹说得对,一家人别弄得那么生分。你妹妹送给你的,你就拿着。”
“谢谢三妹。”许佳儿笑道。
说话间,许伊儿提着饭锅进来了,一家人坐下吃晚饭。
吃完晚饭,鲁春娇带着许伊儿去熬腊八粥,许俏君去了南屋看花,许佳儿继续摆弄那对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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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李雩泽写的诗是王谌的《次韵谢惠山村送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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