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怪李治如此,实在是这件事情在李治的眼里,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了。n∈
李弘对于钱庄寄予厚望,但是李治却缺乏对于钱庄的认识,不过是些许钱财罢了,交给长安令判决便是,着实是没有什么可关注的地方,重点不过是在于,李弘究竟是否参与了此事而已!
要知道,尽管大唐的风气开放,但是士农工商,商人仍然是排在最后,当初裴家甚至能够因为裴居道喜爱经商将他逐出家门,可见这种观念有多么深远。
虽然李治不至于那么激进,不过毕竟是从小受儒家教育,所以才会在意李弘是否参与此事。
只要李弘和此事无关,那就不过是小事罢了!
何况太子和太子妃虽然夫妻一体,但是实际上差别还是很大的,裴居道拿铺子给裴氏当做陪嫁,谁也说不出什么。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和李弘的没多大区别,但是总归是有区别的……
不得不说,李弘最开始的小心倒是在今天让李贤铩羽而归。
“是,儿臣记下了!”
李弘的眸光一闪,却是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挨打不还手的主,既然李贤平白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他要是就这么咽下去,未免太过窝囊了!
顿了顿,李弘缓缓开口道。
“不过今天之事,儿臣尚有几处疑问想要问问六弟,请父皇允准!”
李弘的口气很淡,但是却让大殿内的众臣心中一凛。
“问吧!”
李治微微颔首,面色上却是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六弟!”
李弘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转过身,温和的看着李贤。
不过即便是这个哥哥此刻脸上仍旧带着温文的笑意,看在李贤的眼中却也多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而李弘也没有让他继续等下去,直接开口问道。
“孤刚刚听闻六弟言及,商人已经聚集在福祥钱庄门前闹事,如今情况如何?六弟可曾知会过长安令,或者是调遣内府军前去维持秩序?”
一句话便让李贤的头顶冒出了几滴冷汗,心中也是一紧!
难道被察觉了吗?
不过李贤的面色却是不变,带着几分无辜说道。
“太子哥哥恕罪,当时情况紧急,小弟来不及知会长安令,便急忙赶来宫中向父皇禀报,至于内府军……”
李贤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小弟无官无职,不过一介闲散王爷,又岂敢僭越,内府军恐怕也不会听从小弟调遣!如今的场面正是小弟府中的亲卫在勉力维持……太子哥哥,事不宜迟,还是尽快调动内府军前去维持吧,不然的话真的闹将起来,恐怕就不是小事了!”
说到最后,李贤的口气变得急切起来,一副十分担忧的神色!
不过李弘的心中却是冷笑一声。
内府军的职责便是维护京城的稳定,无论是谁出面举报长安发生骚乱,他们都会发兵镇压,又和僭越有什么关系?
何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先想着如何控制事态,反倒是想着先来宫中攻击他李弘,如今被他化解,却又急吼吼的要派人去维持局面,这个弟弟的演技还真是好啊!
“不急,内府军负责守卫京师,想必如今已然得知了消息,赶去维持秩序了!孤更加好奇的反倒是另一件事情,六弟方才可是曾经言道那钱庄大门紧闭,掌柜的不知所踪?”
大殿内的众臣都不是傻子,李贤的话一听就是在敷衍了事。
而李弘也不再揪着这一点不放,继续问道。
这下子李贤的脸色彻底变了,声音也变得有几分低沉,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
“回太子哥哥,是!小弟赶到的时候,的确没有见到钱庄的一干人等,现场只有一些去钱庄吵闹的商人!”
李弘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继续开口道。
“是吗?为何五哥这里却是听说了些不同的说法呢?”
声音不高,但是却让大殿内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而后者也没有让他们等多久,顿了顿,便转身对着李治说道。
“父皇,儿臣今天入宫之前,倒是听说了几个有趣的消息,说是昨天晚上,有人四处登门告诉京城的各大商人,说是福祥钱庄的掌柜的卷了钱跑了,所以他们今儿才找上了门去。
可巧的是,昨儿个长安令崔敬文也派人到了东宫,说是儿臣的家奴因为打架斗殴被抓进了大牢,他不敢擅自处置,便遣人来东宫问话。”
李弘慢悠悠的说道,口气中却是意有所指。
这么一来,大殿内的众臣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这些事情如果都是真的的话,那么今天的事情可就不单纯了……
“后来儿臣细细盘问之后,方才知道,那被抓起来的人就是福祥钱庄的掌柜的和伙计,昨个儿他们去平康坊吃酒,出来之时却莫名其妙和人打了起来,打将不过,就被人扭送到了长安令,有趣的是,那送他们去的人开口便说,他们是儿臣的家奴,还催促着长安令尽快禀报政事堂!”
顿了顿,李弘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转身对着李贤问道。
“六弟,此事你可知晓?”
“这……太子哥哥说的哪里话,小弟怎会知晓此事?不过若这是真的,那必然是有人想要借此陷害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万万要防备着啊!”
李贤的头上冒出一丝冷汗,神色也有些慌乱,不过仍旧强自镇定的说道。
“呵呵,那就多谢六弟关心了!”
李弘淡淡的说道,神色之间却是仍旧一副冷意。
其实今天在进宫的时候,他就得到了消息,说是钱庄那边出了事,只是当时来的紧急,他也没有时间细问,便直接入了宫。
直到李贤出面提起这件事情,他才反应过来。
这恐怕是李贤紧急之下,想出来的对策,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今天他进宫禀报之后,将这件事情挑起来,将私自开办钱庄的罪名栽到李弘的头上,接着长安令将李弘“家奴”被抓的消息上报朝廷,就更是坐实了这个罪名。
若是外界闹得再大一些,那就更好了,李弘开设的钱庄引发了暴动,这下子就算是李弘身为太子,也不免会受到处罚。
而如此一来,他所上的奏折自然会被搁浅,这招围魏救赵,可谓是匠心独具!
只不过李贤实在太小看了李弘,没想到李弘早在开办钱庄的时候就留了后手,看似是他在操持,其实一切都交给了裴家。
而长安令崔敬文也受过李弘的恩惠,自然不会贸贸然上报朝廷。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李贤这次的失败是必然的。
两人的一番对话,倒是让大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在场的大臣们都是老油条,对今天这件事情的真相自然也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而李贤头上的冷汗也是越冒越多。
“好了!”
就在此时,李治忽然皱着眉头,淡淡的开口道。
声音中带着几分烦躁和不悦。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钱庄罢了,也值得拿到宣政殿来商议?弘儿,既然此事与你有些关系,你全权处置便是!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退下吧!”
说罢,李治便起身离开了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