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妻戏 第五十八章 四处议亲

    宴会极尽热闹而流俗，丝竹袅袅，轻歌曼舞，玉盘珍羞，觥筹交错。直至夜幕落下，宾客才悠哉离去。

    丫鬟收拾残羹冷炙，小厮清扫庭院，安静而忙碌。

    赵家姐妹三人应客一日，略显疲惫，这会儿闲坐在老太太屋子，饮茶逗趣儿。

    老太太洗漱后，由素梅搀着从次间出来。虽年逾古稀，仍旧精神矍铄，不失风采。

    苏氏上前，从素梅手中接过老母，搀着于铺了狐毛蒲垫的紫檀黄花梨坐榻坐下，轻声道：“朝哥儿哭得厉害，想是倦了。奶娘如何都哄不住，弟妹只得抱着会院子哄着，二弟不放心，也跟着去了，一会就来，让与您道一声。”

    老太太“嗯”了一声，儿女在旁，儿孙绕膝，如今媳妇再为赵家添一丁，老天还是拂照赵家的，她再满意不过。唯一忧心的，便是大孙女的婚事。

    老太太是个骄傲的人，上回交好的友人拒绝自己求亲的意思，便再不理会。这回孙儿办百日宴，竟一个未请，饶是与赵家生意往来密切，也找毫不留情面。

    这回宴席，她嘱咐儿女多多留意，青年俊才却是不少，及早帮大孙女物色好，得个人疼。

    四女儿李氏性格沉稳，不善言辞。一双眼却尖，最会瞧人，老太太先问了她。

    “王员外的三儿，仪表堂堂。钱老板的小儿，谈吐不凡。魏老爷的次子，待人亲和，尤这三人较为出众。”李氏细数。

    赵老太太点点头，她与三人说过几句话，却为如此。

    “你如何看？”老太太问向苏氏。

    “这…”苏氏迟疑，这三户于南郡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比起赵家差不得。女儿名誉受损，怕是瞧不上。

    苏氏的迟疑，几人心知肚明，老太太气恼，“赵家在南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三分薄面也是要看的，能娶了赵家嫡长孙女，乃尔等福分！”

    李氏思量，“因着赵家娶采儿，怕是也不真心。纵使礼待，也违了咱们寻个疼她之人的初心啊！”

    听到这话，苏氏内心凄苦，眼眶酸涩。

    孙氏是个急性子，“咱采姐儿绰约多姿，性情温雅，乖巧讨喜，哪会不招人爱！依我看，你们是多虑了！若一味顾这儿思那儿的，倒不如选个林千总那般冷面不招引凤蝶的，一心系妻身，痴心永相随！可你们也瞧不上人家啊!”

    孙氏说着气恼，端起茶水饮了一大口。

    老太太心思一动，“那林千总是何为人？”

    “咳咳！”孙氏险些抢着，老娘这是把她的话当真了？

    “是个忠厚耿直的人，为人又谦和…只是与咱采姐儿不配啊！采姐儿柳絮才高，温情雅致，那林千总瞧着便是粗人一个，年纪还大不少…”说着兀自摇头。

    苏氏也觉不妥，女儿喜欢文采非凡，文质彬彬的男子，那林晁虽有五品官位在身，怕也瞧不上他。

    赵老太太也是一时心热，今日堂上见他气度不凡，比起那些大家出身的，过之不及。再听几家夫人争相询问，一时好胜，不愿让三女儿多透露。如今多思量了，也觉不妥，大孙女儿性子温和，却是个有心气儿的，应是瞧不上！

    “罢了！罢了！我也就问问。”老太太叹口气，“方才那三位公子让承德去打听打听，了解清楚后再商议。素梅，去前院儿传个信，让二爷不必来了。都这般时候，怕是朝哥儿还闹着。”

    说完，欲起身，素梅应着搀扶她起身。

    “我身子也乏了，都散了吧！”

    一个亲事，愁煞四人，满屋子的喜色，掩不住未得结果的惆怅。

    苏氏回到拂云阁，去到女儿闺房，见她已捂着锦被沉沉睡去。将被子拢了拢，退了出去。

    覃都尉被查，苏泓小有参与，魏大人察其为官多年，清正廉明，一番襃赞，加官一级，也是喜事。他为人低调，并不宣扬，却是高兴的。宴会之上，便多喝了两杯，这会儿躺在卧榻上，只觉头昏脑涨。

    苏氏还未进门，就闻得酒气。开门见壁上琼花烛台燃着，丈夫合衣躺在榻上，满面春风。

    东墙燃着暖炉，暖意徐徐送来，苏氏脱下紫檀色菱花长袄，收拾着挂在架子上，“何事这般高兴？”

    “想我苏泓为官十余载，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从不曾有加官进爵的念想。真当这日来时，才发现不是我不想，是太想！哈哈！”

    苏泓扶额大笑。

    “满腔抱负不是无人知，是知而作不知。亏得魏大人公正，面辨是非。”苏氏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伸手帮着揉太阳穴，“不过，若不是那林晁有谋略，有胆识，魏大人也远在天边，顾及无暇啊！”

    苏泓舒适的闭上眼，靠在引枕上，“你莽撞小子，却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提起林晁，苏氏想起老娘的话，“方才娘谈了采儿的亲事，提了几位公子，都是不错人选，学识、家境皆优其他。”

    “嗯”苏泓轻哼。

    “还…还提到了林晁。”

    苏泓睁开眼，“林晁？”

    苏氏点点头，“也就提了提，却是被三妹反对了，她道林晁草莽，与采儿不般配。”

    苏泓轻抚妻子的手，若有所思，“若是之前，我断不会考虑半分。放今时今日，那林晁却也不错。若是采儿能瞧上他，我却不反对。”

    苏氏诧异，丈夫是个儒雅的人，好诗词，喜作画，听说那林晁大字不识，竟能入眼，倒是奇了。

    “你是醉了，还是喜疯了，也有能瞧上的人？”苏氏调笑，继续为他按着穴位，“谁同意都好，得咱闺女点头。她是我生的，我养大的。虽嘴上没说，却是知道她中意哪样的，林晁是断不可能。”

    “你性子虽软，心气儿却不差，采儿这点随你。情情爱爱本就复杂，当年我穷酸迂腐，你不也不顾家中反对，力争与我合缘吗？”

    苏鸿高兴，又喝了酒，话多了起来。

    苏氏一心想着为女儿寻好人家，却忽视了这般。想起以往，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