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秀玉所说的话,震惊了闻春意和闻秀峻姐弟两人,他们瞪圆了眼睛,都有些不相信的瞧着他。有关闻府庶务方面的事情,闻朝鸿提及闻秀峻,不算什么怪事,他是闻府的男子。可是这要捎带上闻春意,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毕竟闻春意是一个将要出嫁的女子。
闻秀峻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望了望沉默不语的闻朝青,又瞧了瞧同样满脸惊讶神情的金氏和闻十三少奶奶奶,他直接对闻秀玉摇头说:“哥哥,你一定是听差了大伯父的话。”闻秀玉神情平静的望着他,说:“大伯父跟我们重复了一遍,他的确是这般说给我们听的。我瞧着他的神色,爹爹只要再多说一言,他就要拉你们两人下水。”闻春意冷汗都要出来了,她一个要嫁出去的女子,可没有心思去插手闻府的庶务。
她语气弱弱的说:“哥哥,你有没有提醒大伯父,我六月嫁进钟家?”闻秀玉直接白了她一眼,说:“大伯父那般精明强干的人,那可能不记得这桩事情。我瞧着他是有些动了心思,说每年年底的庶务帐本,你和峻弟两人已经帮着对了好些年头,不如帮着爹爹再管些事情。还说你就是出嫁了,你在钟家也是小媳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带帮娘家管些帐。”闻春意的脸色难看起来,她不应该出于孝心,伸了那么几回手。
闻朝青瞧一眼闻春意的神情,再瞅一眼闻秀玉,平和的开口说:“雪朵,你大伯父那样说话,只是提醒我,在府里没有他认可合适的人接手时,我就不要动心思想把庶务交出去。”闻春意一脸同情神色瞧向闻秀峻,她可以缩回手,而闻秀峻伸出去的手,是没有办法再缩了回来。闻秀峻瞧明白闻春意脸上的神情,他坦然自若的望着她,淡定的说:“雪朵,你不要太幸灾乐祸了,庶务这样的事,学学也不错,多持有一技,男人行天下更加有自立本事。”
闻秀峻近来自认为已经成人,事事以大男人的标准要求自已。闻朝青瞧一眼次子,说:“你的心思还是太浮了一些,你大伯父说你要沉沉心。”四房三个男孩子里面,闻朝青待闻秀峻算得上严格许多。闻秀峻打量低垂眉眼的闻春意,沉沉的应了一声。闻秀玉瞧了瞧他,笑着跟闻朝青说:“爹,大伯父已有主张,府里庶务的事,你还是一肩挑着,忙时,我们兄弟三人也愿意听从你的吩咐。”
闻朝青轻轻叹息一声后,摇头说:“算了,瞧在别房人的眼里,以为我们四房的人,要牢牢把着府里庶务不放手。我还跑得动,就继续跑吧。”房里人都默了一默,自从闻六夫人在府里居住之后,府里气氛也没有从前那般的放松。闻六夫人是一个规矩多多的人,她对别人的要求比对自已更加多。闻朝青管着庶务,她没有少上门提要求,要满足她院子里购置的东西,而且是每样物件必要精致。
闻府各院子里物件的更新,都是有规则可以查询,一般由内宅管事人通报上来,再交给外院管事处理。闻朝青从来不会直接插手内院的事情,他自是没有应从过闻六夫人无理要求过,只是这样就把她得罪的更加深。闻六夫人完全撕破脸相向四房的人,长辈们处不来,两房儿女更加关系冷淡。四房和六房,从前余下的面子交情,也消磨得不剩什么。闻朝鸿和闻大夫人出面调解过两次后,也不得不放弃这两房交好的前景。
闻秀玉夫妻带着弟妹退出了房后,闻朝青面向金氏时,他轻轻叹息着说:“我这一次是看清楚了,大哥只怕要我管着庶务,要等到他的孙子里面出一个能管庶务的人,才会许我交差事出去。”金氏瞧一眼闻朝青的神色,见到他神情里面的了然,她想一想,低声说:“三侄儿娶妻贤良,实际上是接手庶务,是最合适的人。现在他这个样子,只怕以后府里的事,都不会轻易让他沾上手。”
夫妻两人说着话,很快的话茬儿就偏了。金氏非常奇怪闻朝鸿为何会提及闻春意,闻朝青笑瞧着她说:“雪朵和峻儿都是坦荡的人,那些事情,隐瞒不了有心人。大哥说,书家人家的子女,能寻这样的一条发财规矩,也算是歪有正着。说峻儿要把这心思全用在学业方面,他的成就一定不会比池春差。唉,峻儿是他们三兄弟里面最机灵聪颖的一个人,多智近乎妖,妖有几个有好下场。我心里实在不稳,还是要压一压他。”
闻朝青和金氏对儿女的要求都不高,两人自认为自已样样平庸,儿女们只要能自立,将来饿不到自已,在他们的心里就是万事大吉。可是长女智慧,长子上进,次子聪颖。只有次女瞧着样样平平,可又要成就一桩极其好的婚姻,夫妻两人的心思,也无法安稳下来。如今,他们最满意的人就是闻秀节,觉得兄弟姐妹五人里面,只有小儿子不用人太过操心,他平平稳稳的长大。
闻秀玉小夫妻正是新婚,情意加浓时,夜里自是最美的时光,他白天有公事,夜里有私事,而且弟妹们的行事,从来不曾隐瞒过他,他对弟妹行事也放心,自是不会轻易去干涉他们的大事。闻春意和闻秀峻两人忙着出书挣银子,两人把闻秀节扯着一块加了进来。闻秀节性情最憨厚,他眼中的世界,是极其的晶莹剔透美好。他总能从劣处,寻得最美好的那一点希望,绝境逢迎生机这样的段子,通常就由他来记录。
闻春意通常会忘记她将出嫁的事实,毕竟还没有到科考的日子。距离科考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起来,在科考前一天,闻秀桦兄弟来约四房兄弟前往钟家,闻春意托闻秀峻把请来的平安符送去给钟池春。当日里,闻秀峻回来后,两府的人,已经相约好,第二日一大早送钟池春入考场,闻春意这个未婚妻自是要跟着去送。闻秀峻感叹的说:“雪朵,我瞧着池春哥怎么更加的洒脱俊逸,想着你站在他的身边,就象鲜花和小草的区别。”
闻春意早已习惯闻秀峻这种特别的姐弟情意,她淡淡的抬眼说:“鲜花,有开败时,你几时见过小草开败过?鲜花只剩下花杆子时,也只是一逢比较大的草。”闻春意早已接受嫁给钟池春后,她就要面对两人之间的相貌差别。钟池春的容颜俊美,拾了钟家三爷夫妻的长处,算是难得的俊美男子。听说安城十大才子排行榜上,钟池春排名在前,有玉公子的称号。闻春意要计较太多,那日后就没有法子过日子。
闻秀峻直觉得闻春意的心不是一般的粗,天下的女子,都非常重视容颜之美。只有他这个怪胎姐姐,一直觉得五官整齐,人人都是俊男美女。从前,钟池春来往闻府,吸引了多少女子,乱了多少女子的芳心。闻秀峻瞧过闻雪意望见钟池春都露出过惊艳的神情,只有闻春意瞧着钟池春,眼里从来没有多余的异色。她瞧着他,就如同瞧着普通人一样,待他也跟普通人一般客气生僻。
第二日一大早上,闻府派了一辆马车出去,因为都是自家人,就没有特意顾忌着男女身份。闻春意跟着兄弟们坐在一辆马车上面,闻秀峻紧挨着她,嘀咕说:“姐姐,我们去后,要多瞧瞧送行的人,瞧得多,再记录一些趣事,到时又能挣银子。”他的声音虽低,可是车内只有这么大的空间,随都能听到他说的话。闻秀桦和闻秀柏兄弟瞪大眼睛望着闻秀峻,他是多么的差银子,才会一丝机会都不肯放过。
闻春意一脸赞同的瞧着闻秀峻,低声说:“我瞧着应该有戏,这么多的人,总会有趣事发生。从前没有人写过这样的事,我们第一次来写,一定能卖银子。”闻秀玉瞧着弟妹两人,再望一眼满脸兴奋神色的闻秀节,他瞧了瞧闻秀桦兄弟惊讶的神色,在心里好笑之余,只能微微的偏过头去。四房从前那般的情况,注定四房的兄弟姐妹,不会为了面上的虚荣浮华,而放弃实际上能够自立的机会。
闻秀桦和闻秀柏面面相觑之后,心里都很有感触,四房原本是六房中最没有经济基础的一房人,然而嫁女儿娶媳妇,两桩喜事做下来,没有丢一点书香人家的面子。如果四房仅仅靠着公中婚嫁的例份,还是会单薄许多。闻秀桦心里多少明白一些,为何钟家三夫人那般的反对,他的外祖父外祖母却认为钟池春娶闻春意,也算得上是一桩良缘。闻秀桦想着钟家老太爷笑着说:“池春这般的长相,有几个女子的容貌能胜过他?
娶妻娶贤,他想娶的人,就是他心里最美的人。十八小姐的相貌比不了他,才学不如他,为人处事,那般冷情的性子,想来也是不如他。可是这么多的样样不如他,却有一样抵得过所有,那就是池春对十八有心,而十八对他未必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