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明明不好,为何不将实情告诉给新王,让他为您做主呢?”安安踌躇着,有些担心的问道。
清宁将信靠近烛火,任其燃烧殆尽后,平静道:“草原好不容易恢复平静,这个时候若是将事情如实相告,兄长必会为我讨个公道,甚至率兵前来,那时草原将再次陷入困境。”
为了她这个草原公主,不管是父王,还是兄长,甚至是整个草原,都付出了太多,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望草原再无战事。
“公主,那您怎么办呢......”安安眼中满是心疼,虽然觉得公主说的没有错,但心中还是很希望新王能为公主做主的。
“从今日起,若是大王再来凤仪宫,不必再挡了。”清宁目视着凤阳宫的方向,继续道,“不但不用挡,还要大迎,要让凤阳宫那边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安安听得清宁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则是大喜,公主终于想通了。
清宁如今虽是废后,但明旭却从未提及让她搬离凤仪宫,她的存在依旧让后宫里的那些女子忌惮。原本守在凤仪宫外的侍卫也早已在三个月前便撤了。
清宁无疑已经恢复了自由,但只有清宁自己明白,自由再不可能属于她。
第一日明旭没有来,清宁也并没有多失落,现在的她对明旭没有爱。剩下的日子,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要亲手将明媚送入地狱。
第二日清宁一早便命安安寻了一把古琴,放在庭院里那唯一的一棵梅花树下。
“公主,今日外面冷得很,您若是实在想抚琴,不如就在屋子里吧。”安安想着外面的温度,有些担心的说道。
“无碍,不过一首曲子的时间,难道还能要了我的命。”清宁的语气虽带着打趣的味道,但却透着丝丝坚定。
安安劝不动清宁,只能无奈的取过一旁的狐裘,又命人准备了两个火炉,送到那梅树下。
“今日,我不想穿这宫装了,你去将衣柜上面的那个箱子取下来,里面是我曾在草原上穿的衣服。”清宁指了指衣柜上方的一口木箱子,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今日我想穿草原的骑装。”
安安没有多言,找了两个人帮忙,不一会儿便取来了骑装为清宁换上。
看着一袭火红梅花纹长袍,腰系素白色腰带,脚蹬皮靴的清宁,安安竟是呆住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辫子和发饰弄好。”清宁轻拍了拍安安的肩膀道。
“哦,好。”安安反应过来,连忙走过去为清宁梳头,一边梳着,一边喃喃道,“公主还是穿着草原的衣服最是好看。”
一切准备就绪后,清宁披上狐裘,走出了门。
刚一露头,一阵冷风便像是刀刮一般,毫不留情的迎面吹来。清宁忍不住皱了皱眉。
注意到身边的安安似乎又有劝说自己回去的预兆,清宁率先开口道:“没事,也不算太冷。草原的冬天可比这冷的多。”
一路裹着狐裘走到梅树下,看着那古琴,清宁有一瞬的忧伤。
她本不擅乐器,更加不懂草原以外的乐器,古琴曾是明旭手把手教会她的。但她也仅仅会弹两首曲子。
她本是不想用这些仅剩的美好回忆来作为复仇的工具,但为了能走出一条捷径,没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坐在古琴前,清宁伸手随意的拨了几个音后,一道清朗的琴音倾泻而出,随着抚琴的心境渐入佳境,清宁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古曲《流水》,是明旭为她所弹的第一曲。
清宁的琴技或许并不高明,但她琴音之中的意境却是引人向往,听曲之人此时就好比亲眼看到了一对男女的相识相知,他们的心意相通,互为知音。
凤阳宫与凤仪宫相隔不过十数米,这边的琴音自然也传到了明媚的耳中,简直让她如鲠在喉。
“来人,去看看凤仪宫里那弃妇又在耍什么花招!”明媚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朝着身旁的人狠斥道。
明媚急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下了心中的怒火。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她本以为终于将那女人压下去了,却不想那贱人竟是这般不识好歹,还敢耍花招!
没多久,刚才被明媚派去打探消息的婢女就回来了。一回来,就跪在明媚的脚下,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回夫人,凤仪宫那儿,是公主......不,是废后在弹琴。大王,大王经过凤仪宫时,停了片刻,便......便进去了......”
婢女说到后面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在凤阳宫当差,伺候这位昭华夫人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深知这位夫人是一个面上温柔和善,发起怒来心狠手辣的主。尤其是牵扯到凤仪宫那位的事情。
“什么!你说大王进了凤仪宫?”明媚一下子失态的站了起来,几步上前,一把抓起那个婢女,恶狠狠的问道,“凤仪宫不是拒客吗?那贱人不是说不见任何人了吗!”
“婢子不知......但大王确实是进了凤......凤仪宫了。”
“滚!统统给本宫滚出去!”明媚怒极,直接将那婢女甩了出去,像是还没有发泄够一般,一个转身,袖子一扬,桌上的茶盏瞬间被拂落,摔的粉碎。
凤阳宫内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快速的退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明媚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整个人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
她不明白,她究竟有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若说美貌,她是当之无愧的西辽第一美人;若谈身份,她是堂堂王府嫡女,金枝玉叶;若论功劳,她成功助明旭夺得王宫,登基为王。
她明媚自认不输于清宁任何一点。若非要说输了什么,那便是清宁早一步嫁给了明旭。
反观凤阳宫的低压情况,凤仪宫可以说是一派温馨祥和。
“今日听到你弹琴,孤很是意外......”明旭握着清宁因为弹琴而冰冷的手,有些心疼,更有些无限怀念和惊喜的说道。
手掌被明旭的大手包裹着,人也回到了暖暖的屋内,但清宁却并未感到有多温暖。
听得明旭的话,淡淡的一笑道:“大王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