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戒(GL) 53.一个人渣

    盛安然拿到的嘉丽中国风设计大赏的邀请函，时间定在十月底。

    原本盛安然和许云婕的打算，是等名声打出去之后再成立工作室。但是赵翘楚知道这件事之后，很快就替她们将手续给跑了下来。工作室的法人代表是盛安然，员工目前只有许云婕一个。盛安然笑言到时候组个写字楼，招个打杂小妹就算是齐备了。

    为了参加活动，两人提前了三天向公司请假，前往明珠市。她们要先去主办方指定的地方报到，还有一些地方要配合主办方，去晚了万一出了差错，就比较麻烦了。

    盛安然原本以为只有自己跟许云婕两个人，结果到了机场才发现，赵翘楚跟洛明竟然也在。这样一来就有点麻烦了。她和许云婕是参赛方，可以入住举办方指定的酒店。但赵翘楚和洛明显然不能。

    &们是去给你们加油打气的。”洛明笑着说，“不用管我们，原本是怎么打算的就怎么办。到了那边我们自己安排就好。”赵翘楚还是那样盛装打扮，看起来比女明星还女明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依旧是整个候机厅的中心。

    盛安然转头去看许云婕。许云婕低声道，“她们来给我撑腰的。”

    ……懂了。想必许云婕以前的事，她们也是知情的，所以现在许云婕要回来了，她们不放心，自然就要跟过来给她撑腰。

    其实没什么用，但还是让人觉得心头一暖。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肯为了别人的事情这么辛苦奔波的，况且还有可能会得罪人。即便关系再好，为此反目的都有呢。

    盛安然虽然也是柏达的员工，但平时跟这些管理层接触并不多。毕竟大家的办公室不在一起，除了每周一次的例会之外，其他时间也很难见到。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她倒是对赵翘楚和洛明印象都很好。现在知道她们特意来给许云婕撑腰，就更加高兴了。

    上了飞机之后，她有些好奇的追问许云婕，“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是董事长和洛总邀请，你才会进柏达的。那你们在这之前就认识了？”

    许云婕点头，“我们这个圈子，其实挺小的。”

    这句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立刻让盛安然感觉到了不对，“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许云婕伸出一只手指挠了挠下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怕你不太能够接受。毕竟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是很乌龙的。”

    岂止是乌龙，简直是一场大戏。

    说起这件事，许云婕在盛安然面前是有点难以启齿的。因为她会跟洛明认识，是在圈子里的一个聚会上。

    那时候她还在明珠市，正是身败名裂最为狼狈的时候，去参加这个聚会，未尝没有几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放纵心理。而当时洛明则正在跟赵翘楚冷战中，也负气来参加了这个聚会。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都喝得有些多，理智早就消退，只留下想做点什么来宣泄情绪的念头。于是一拍即合，打算来个ons。其实她们两个人的性格，如果是清醒着，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但情绪不好加上醉酒，自然没有那么多顾虑。

    好在才勾肩搭背的出了门，就被接到消息聪明赶来的赵翘楚给抓了个正着。结果不用说，赵翘楚直接将许云婕揍了一顿，然后带着洛明走了。

    是到了很久很久之后，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许云婕被邀请去赵翘楚和洛明的家里做客，那时候她才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从没深思过的问题：赵翘楚和洛明之间，其实是洛明在上面的。这一点从表面上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再回想起自己当年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那一顿打，许云婕真是泪流满面，攻和攻在一起能做什么？就算赵翘楚当时没揍她，估计最后也会跟洛明在宾馆里打起来。

    真真是冤枉。要是早知道的话，她哪里会去招惹洛明啊！只怪对方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活脱脱一个安静清冷受。

    所以在许云婕的想法里，这一次的经历，丢脸的地方是多方面的，自然更不愿意让盛安然知道，实在是太有损自己平日里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当然，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大概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一次大打出手，反而给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无意间成为了赵翘楚和洛明和好的催化剂，许云婕本人并不清楚，但大概的确是比较有缘分，没多久又再次遇到了两人。当时许云婕的状态不好，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洛明出于一种抱歉的心思跟她结交，之后随口提了一句g省风景好适合散心。而许云婕也就真的来了。

    旅行果然能够开拓一个人的心胸，至少暂时将那些郁闷都压下去了。许云婕索性决定在这里找份工作，暂时不去考虑其他的东西。

    在同一个城市，又有同一个圈子，再遇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连盛安心的事，洛明和赵翘楚也隐隐知道一点。所以后来才会邀请她加入柏达。

    当时赵翘楚才刚刚从家里独立出来，公司的注册资金是她跟洛明全部的积蓄，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万。员工一共只有五个人，在市区租了一个门面就开张了。

    能将柏达发展到现在产值近亿，旗下几十家分店的规模，许云婕居功至伟。

    说不上来是谁在帮助谁，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彼此的确是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成为关键时刻也可以依靠的朋友。

    盛安然听完了这个故事之后，就一直沉默着。许云婕难得的有些不安。其实这件事倒也算不得多么荒唐，最多只能说是个乌龙，没什么特别出格的地方。况且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没道理翻旧账。再者以她对盛安然的了解，不像是会计较这些的人。

    但不管有多少理由，她自己心里还是难免会忐忑不安，尤其是盛安然的态度如此的……耐人寻味。

    &在想什么？”最后，她忍不住开口问。

    盛安然若有所思的道，“我只是在想，跟你比起来我好像有点失败。按理说我之前也是按部就班走过来的，但是却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都没有留下。”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其实挺可惜的。

    尤其是许云婕在这么倒霉的情况下都能结交到好朋友，相比较而言自己就更糟糕了。

    原来只是纠结这个，许云婕松了一口气，说，“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一个人一辈子最多也只能认识一两个这样的朋友而已，肯定不可能那么容易就遇到。”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友情跟爱情也是有很多相似的：缘分来时，倾盖如故；缘分不来，即便再着急也没有用。有些人运气好可能很快就能碰到，还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一直在寻觅。

    盛安然也只是感叹一下而已，很快就振作起来。毕竟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从g省飞明珠市需要两个半小时，两个人说说话，不知不觉就到站了。下飞机之后，先跟着赵翘楚和洛明去了她们定的酒店，距离举办方指定的酒店并不远，方便到时候来往。然后再一起去报到。

    许云婕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那么糟糕。

    她本来以为只是来参加一个比赛，明珠市又那么大，没那么容易遇到以前认识的人。却没想到，她们才走到《嘉丽》杂志社楼下，迎面就碰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陶安明。就是当初那个跟许云婕同一个公司，将许云婕的设计图据为己有，还反咬一口诬陷她抄袭的人渣。

    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许云婕也知道自己现在并不适合出头，所以看陶安明没注意到自己，便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让走在前面的赵翘楚和洛明挡住自己。

    陶安明是陪着客户过来的，他所在的公司旗下有一个轻奢品牌，刚好是《嘉丽》这样的杂志最喜欢的风格。这次公司挑选的形象代言人是国内正当红的一位女明星许夜歆，这次过来就是希望能够让这位代言人能够登上《嘉丽》的封面，替公司再做一波宣传。

    这会儿他正跟许夜歆低声说着什么，本来不应该注意到许云婕。结果彼此擦身而过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转过头，正好就看到了许云婕的侧脸。

    大概做了亏心事的人都是心虚的，所以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他竟然还对许云婕印象深刻，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在看什么？”许夜歆见他停住脚步，疑惑的问道。

    许云婕竟然还敢回到明珠市来！陶安明转回头来，心中混杂着惊慌恐惧和兴奋集中情绪，他眼神沉了沉，道，“没什么，眼花了，还以为看到了熟人。

    &才那个男人在看你。”这边洛明也注意到了陶安明的不正常，转头对许云婕道。

    许云婕点点头，“我知道。”

    &是谁？”盛安然问。

    许云婕冷笑，“一个人渣。”

    &过节？”赵翘楚闻言也过头来，“会不会有麻烦？”

    &然决定回来，迟早都是要遇上的。”许云婕想一下，道，“不用理会，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虽然遇见了是个意外，但也可以顺便称量一下对方现在的斤两。

    好在《嘉丽》在时尚界的地位不俗，背景也相当强大，他们的手是伸不进来的，暂时应该也不用太担心。

    &得也是。”赵翘楚一笑，“虽然咱们没想一上来就跟他们对上，但也不必害怕。商业上的手段，有多少尽管使过来，咱们都接着。至于私底下的手段，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盛安然毫无疑问的相信，她是有底气说出这种话的。赵翘楚看上去就不像是普通人。说真的盛安然之前一直不相信她竟然会是柏达这种小公司的老板。后来隐约知道了一点她跟洛明的故事，才恍然大悟。几乎净身出户还能创出这么个公司，已经算得上相当厉害了。

    不过……这开口闭口的“咱们”怎么听起来就那么的奇怪呢？

    赵董事长你还记得你的公司在g省吗？怎么听起来好像已经加入了我们这个刚刚成立的小工作室似的。

    细思恐极。

    这个小小的插曲，虽然被在场的四个人都记载了心里，但并没有怎么影响她们的心情。毕竟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在这个设计大赏上打出安云工作室的名声，要不然说什么都是空话。没有实力，别人恐怕都不屑来对付你。

    报到结束，虽然盛安然很希望能够由许云婕亲自做模特，展示自己所涉及的那条裙子，奈何举办方并不接受这个方案。最后她也只能妥协，回到酒店等待主办方分配过来的模特。然后她还要根据模特的身材，将裙子的细节部分重新修改一下。

    这一场秀《嘉丽》花费了不少心思，请来的模特也都是大腕，自然不能随意分配。事实上她们采用的办法是将目录送到各个模特手上，让她们自己来挑选。到时候穿上合心意的衣服，走秀状态自然会更好。

    主办方没有公布各自的模特是谁，所以等许云婕一行人在酒店等到了那位模特小姐时，都吃了一惊。

    这位叫做齐风的姑娘今年已经27岁了。在模特界，她的年龄歧视已经偏大。到这个年龄还没有走红的模特基本上就没什么前途可言了。哪怕是已经登顶的模特，也要开始走下坡路。所以大部分人会选择逐渐转入幕后。

    齐风也不例外。她自己创造了一个品牌chess，不过目前还刚刚只有一个雏形，甚至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而这一次，身为国内模特界一姐，即便在国际上也是声名卓著的她会接受这么一个小小秀场的邀请，目的也正是为了考察一下这些年轻的设计师，为自己的品牌加入新的血液。

    之所以能够请到齐风，还是因为《嘉丽》的主编跟她私交很好，知道她的打算，所以向她发出邀请。所以齐风当然也是第一个拿到目录的人。

    她第一眼就看中了盛安然设计的那条裙子，对于它的设计师更是好奇不已。

    再这样的心情下，两方的第一次见面非常圆满。虽然在知道两位年轻的设计师已经开办了自己的工作室打算单干后有些失望，但齐风还是很有风度的表示走秀时一定会尽全力。

    然而就在这时候，盛安然却提出了异议。

    能够在国际上走红，齐风的长相就属于国际时尚界会青睐的那种，五官立体，面部线条略显硬朗。这种风格跟国际接轨，但其实完全不适合盛安然所设计的这条裙子。

    因为这是为许云婕量身定制的。而许云婕虽然气质冷艳，但五官却是国人欣赏的精致秀气，搭配上裙子所带的古典元素，便显得十分和谐。换成齐风，恐怕就要格格不入了。

    &觉得你不适合这种风格。”盛安然坦然的对齐风说。

    这句话 一说出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都紧张起来了。这也难怪，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种场合，要求模特和服装气质完全贴合根本是痴人说梦。因为模特是由不得自己挑选的。齐风至少比随便什么不知名的三线小模特要好得多。

    虽然大家都理解盛安然精益求精的想法，但也都觉得她的要求太苛刻了。

    这玩意要是齐风不高兴了，直接走人，她们去哪里再找一个模特来？洛明继而想到盛安然之前一直想让许云婕自己去走秀，莫非她打的就是气走齐风的主意？

    没想到齐风却笑了起来，“安，没想到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就明白了，敢情两人认识啊！

    盛安然这才解释了一下，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经常出去打工，和齐风就是在一次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当然，那时候她只是个临时助理，都没想到齐风还记得她。

    &是个认真的人。”齐风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只是……”她意味深长的看着盛安然，“它来得比我想象的要晚。”

    事实上，齐风当时认为盛安然只要一毕业，正式进入圈子里，就会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那时候她其实已经隐隐有了自创品牌的念头，只是千头万绪，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然也没办法开口招揽盛安然，生怕耽搁了她。

    却没想到，两年时间过去，对方不在国外，却突然跑到了国内来。

    &想只要它是成功，不论来得早还是来得晚都是一样的。”盛安然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便继续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这件衣服并不适合你，不是吗？”

    &你也应该相信我的职业素养。”齐风骄傲的抬起头，“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穿给你看。”

    盛安然转头去看许云婕。许云婕对她点点头，她才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小心的捧出那个盒子放在桌上，“好吧，你可以先试一试。”

    齐风揭开盒子看了看，但没有立刻换衣服，反而是去洗手间里洗了个脸，将她来时带着的妆容全部洗掉了。盛安然一看就明白了她的打算。——自己觉得齐风不适合，多半也有妆容的因素在。只要卸掉了妆，她还是个中国人，再重新画个贴近裙子气质的妆，结果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想到小盛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人。我看这次应该是不用担心了。”赵翘楚眯着眼睛道，“回头我打电话叫几个人来给你们捧场，拉两单生意让你们的工作室开个张。这个盘子就算是做起来了。”

    她不管说什么事好像都是那么随意的样子，让人觉得事情好像就是应该那么简单的。

    没一会儿齐风就换好衣服出来了。这裙子穿在她身上果然不那么贴身，但效果却出来了。

    齐风原本盘起来的长发已经放下来了，就披散在肩上。她的身高比许云婕要高上一点，所以裙子穿在她身上不到膝盖，少了几分温柔秀美，多了几分明朗大方。感觉跟许云婕穿截然不同，但——同样令人赞叹，并且没有任何不和谐之处。

    齐风只简单的做了个亮相，就将裙子换下来，问盛安然，“如何？”

    &我小看你了。”盛安然输得心服口服，“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为你设计一件衣服作为赔罪。”

    齐风看了她一眼，却忽然笑了，“虽然你这个拉订单的方法很拙劣，但……恭喜你，你赢了。”

    盛安然又惊又喜，“你是说要在我们工作室下单吗？”

    提到公事，大家当然都认真起来。齐风道，“我希望这是一份长期合作的关系。只是这样一来，为了保证我的品牌独创性，你们就不能接受其他订单了。”

    这不就相当于把她们变成了她的员工了吗？许云婕立刻道，“恕我不能同意。”

    齐风耸耸肩，没有继续劝说，而是道，“你们还有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够慎重的考虑一下。我的邀请是非常有诚意的。”

    到底这一次见面，还是留了个不太让人高兴的尾巴。齐风离开之后，洛明说，“虽然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必须要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齐风的品牌创办出来，就不怕没有人买账。这能够大幅度的减小两人重回圈子的阻力。

    赵翘楚却托着下巴道，“别被这个齐风骗了，我看她老练得很，既想占便宜还想保持施恩的姿态，你们要是真的答应了，以后再想独立出来可就难了。”

    洛明皱眉，“你别拆台呀！除非你能找到更好的机会，要不然这些都是空口白话。”

    &还不好办吗？”赵翘楚一抬下巴，“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