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结束。
杨立冬陪着族老在说话。
“冬子,你教子有方啊,不愧是知县大人都是你家的座上宾了。”说话的是杨氏一族的十大族老之一。杨全中的堂叔,即是杨知故的堂爷爷,杨七公。
杨氏一族并非只有这十个老一辈分的,这十名族老代表着各房各支权衡之下的人选,很多时候代表着各支的利益。
自打成为了杨家十老后,杨家村后人多半都是以排名来称呼这十位。
故,杨七公也就成了七公。
“是啊,咱杨家村往后可是就指着冬子你了,令人没想到的是,你的儿子居然也能跟你一般出息,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教得好,教得好呐!吾族兴旺,指日可待!”
不得不承认,杨立冬还是被夸得蛮舒服的,杨四公不愧是念过几年书的,这若是夸起人来,也能讲到人心里头去。虎父无犬子!
杨四公心里微微地有些懊恼,这也才刚刚坐下,哪知杨七公这个老不要脸的,寒暄几句都等不及,就抢先夸起来。而他却是落了后尘。
段娘子的爷爷,杨二公冷哼一声,突兀的冷哼声,听着怪刺耳的。杨四公面容微囧。
”你们这何止是老了,难不成眼睛都跟着瞎了?”杨二公毫不留情地扫视了一圈。
自打孙媳妇出了那事儿以后,杨二公在村子里的威望降了大好一截子,杨三公、杨四公对他这个排位“二”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刻取而代之。
杨二公虽说知道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不过自打段娘子成了二孙子的媳妇后,杨二公凡事都看开了些,若是三年后他做不成这“杨二公”,他就安安稳稳地在怡弄曾孙,小日子过得也顶不错的。
如今,自家如今的豆腐铺子生意也颇为地红火,他那一根筋的儿子,如今也帮着豆腐坊磨豆腐,又添置了一头驴,生意红火地让人眼热。
田慧一向欢喜段娘子做的豆腐,“石头宴”每日要消耗十多板豆腐,除了专门的石锅豆腐,就是石锅鱼里都会放些薄片豆腐。所以,豆腐的消耗并不小。
自打“石头宴”从段娘子那儿定了大量的豆腐后,镇上好些消息灵通的酒家,听着风声地寻来了杨家村。段娘子的豆腐价格可是比镇上的便宜,又是能送货上门的,不知,是不是杨家村的那口古井的水的缘故,这豆腐就是比段娘子娘家的豆腐还有剔透几分。
段娘子的娘家,也开始跟段娘子走动起来,不过是段娘子的哥哥嫂子,段娘子也并不去多理会。就是那几年娘家跟她断绝了关系,段娘子还是每年年礼节礼,该是如此就是如此。
不过,现在二老都不在了,段娘子也就不再回娘家了。
饶是一根筋的公爹如何劝,段娘子都是笑眯眯地应“是”,转个背,该如此就是如此。
段娘子已经出了月子了,生了个大胖孙子。虽说有早了几日,不过,母子健康。
杨二公更是满足,就是一根筋的公爹如今也是啥话儿都不说。没有啥比得上人丁兴旺更重要。
所以,在杨家村,一个特会生养的媳妇,也是颇受重视的。
原本,杨氏一族的十大族老是分成两派的,还有三个墙头草。杨二公是属于坝那边的领头儿,杨大公是杨里正同一支隔房的叔叔。也是以前的里正。
就是杨里正也没少挨杨大公的责骂,杨里正在杨大公的面前,一向是有些拘谨。
他知道自己的里正之位多少有些侥幸,不过是杨大公的儿子实在是太小了,不过,杨大公如今的孙子,正是跟杨里正的儿子差不多大。
以杨里正的私心而论,他自然是盼着自己的儿子能继了自己的里正之位,不过,若是杨大公的孙子人缘本事都不赖,那么自己儿子定是没望了。
杨里正越想越沮丧,不过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二公说的是,端辰端逸哥俩一直都是慧娘照顾着长大的,就是启蒙也是托了慧娘一个人。二公说的是,我做的不多,如今也就是每日送去接来,做不了啥事儿。
若是我再生个儿子,往后也是让慧娘教着启蒙,端看端辰端逸哥俩,就知道慧娘教得不赖,至少启蒙还是不成问题的。她管教小子,自有一套。”
杨立冬说着,有些汗颜。田慧平日里并不怎么教圆子哥俩,多半就是圆子哥俩自身资质好。
杨大公原本一直微笑着听着众人说笑,直到听到这话才忍不住冷下脸来。“我杨家村的小子怎能养在妇人的怀里,你是上过战场的,定是有不凡的见识的,怎会生出妇人之仁?”
若是说不通,杨立冬就不想搭理这些老家伙。杨里正歉意地冲着杨立冬摇摇头。
“五叔,这谁家的娃儿小时候不是奶奶,娘啊带着的,这大了,自是去学堂了,这哪是妇人能拘得住的。
说起学堂,咱村子的学堂就快要建好了,清明过后,挑个好日子就可以请先生过来,然后就能正式地开课了。那日,冬子,你可得一早过来——”
杨立冬算了下日子,“怕是不得空了,三月十二就是清明了。府试的日子就是定在四月初二,就怕镇上的客栈到时候客满了,可是无处落下了。”
“自然,自然,定是要以端辰端逸的府试为重!”杨里正明了,有重要事儿自然不强求。
杨立冬没有说的是,今年的事儿很多,要在今年服徭役之前将事儿都给安排好了。
不过,杨立冬并不打算让圆子哥俩住客栈,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当时有不少的空宅子让杨立冬自己选,杨立冬弃了灵州府的宅子,选了南下镇的这个三进的宅子。
原是以为,他是没啥事儿会去灵州城的,就是要去,也只是住个几日,那自然有客栈。
倒不是买不起宅子,想来西市的宅子都是闹得慌,这是打算去备考的,若是被惊扰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东市的,定然是没有那种一进的,小两进的小宅子,大宅院,他买不起……
总不能因为住那么几回,就去买上一座大宅院。
所以,杨立冬决定向老战友借宅子去,那还有人打扫着,只要人过去住了就成了。
“村子里大抵有几个小子会来学堂念书?”反正也是干坐着,杨立冬还是选择跟杨里正说说话,隔了一代,代沟总是小了一些。
杨里正如坐针毡,“大抵有三十多个小子,不过,自打端辰中了县案首的消息传来,又多了七八个,如今大抵有四十个左右,还有好几个小丫头也要来跟着念书识字呢!”
杨里正原本一直跟着杨家人称呼“圆子团子”的,不过,不知为何,杨立冬这回却是在人前直呼“杨端辰、杨端逸”,杨里正从善如流。
有样学样。
这一回,杨大公并不多说,因为他的曾孙女,也在这几个小丫头之列。杨大公就一个曾孙,一个曾孙女,自然是宠得紧。
还有钱氏的孙女,一一和二二。
“小丫头可是比那些个小子来劲儿——说不准将小子都给比了下去了。
不过,这一个先生会不会太少了些?”杨大公也笑着说道。
杨里正也正有此忧虑,“嗯,这四十多人一间屋子都坐不下去,两个先生是少不了的。只是,如今,咱只定了一个先生,怕是不够——”
杨二公的曾孙子,都是在这些小子之列,若是因为先生的事儿个耽搁了,怕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请得到先生。“现在请先生怕是不好请吧?不是听说,圣上非常重视科举,那些秀才啥的,不都得一心想着赶考去?
冬子,你有法子不?”
杨立冬虽说念过几年书,不过,自己又不是秀才,勉强过了县试,院试考了两回,才堪堪过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铤而走险,走上了从军这一条路。
一介武将,怎会跟书生打交道,就是认识的书生也不多。别说,还是秀才,进士举人的倒是不少,不过,人家可不会才到小村子里给人启蒙。
“不曾有认识的,我跟书生打交道的不多。要不,再问问杨柳村的那个先生?”杨立冬实话实说,实在是忙得腾不出手来在去折腾这些事儿。
杨里正点头。“嗯,我明日就去拜访杨柳村的先生去,南下镇也有不少穷困潦倒的书生的。”
因为书生自力更生,赚钱能力较差,杨家村的开出的条件很优渥。
洗衣做饭都有人包揽了。
杨七公看着杨立冬说说笑笑,分外刺眼。村子里谁人都知道,这圆子团子原本是她这一支的族人,若是田慧娘三人没有从柯氏这一家出去,那么,杨立冬想娶慧娘,怕是得付出不少代价。
就是圆子团子,也不可能不人认他们这个最亲的族人。
如今,这俩小子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了,就是中了状元又如何!
一想到,柯氏又弄了个小丫头来顶着三儿子这一房,杨七公就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这人是不是想招上门女婿,上门孙女婿想得疯了!
听说,柯氏的幺女,杨知云,到现在,这亲事还不曾定下来!又是招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