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得意地在圆子面前晃动着两根手指头,“我可是有二十多两银子呢,唉,如今可好,都给泡汤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好不容易凑了几十两银子,团子就是将南下镇给寻遍了,也没找着一块砚台差不多的。
“下回去康定城的时候,再去寻寻吧,咱南下镇太小了些!”圆子如是说道,团子也知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没啥办法了,况且,杨立冬忙得脚不沾地的,就是回来,也只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团子也实在是有些心疼银子,能拖得了多久就先拖着吧,反正惹祸的是丸子!
眼瞧着就要过年了,杨府,这日迎来了重要的客人。、
说来也真是巧,这日一大早,眼瞧着都已经腊月二十六了,“石头宴”昨日就是最后一天对外开门做生意了。忙完了今日,打打扫扫的,就要关门了,田慧领着三个儿子去了“石头宴”,算账去了。
这一年忙到头,过年的红包也多少也得包点儿意思意思,四个跑堂的伙计,田慧每人十斤肉,半匹布料子,并着半两银子的红包。
这也算是老厚的红包了。
实在是“石头宴”里上菜用的都是石锅,每日下来,都累得不想动弹,这也就算了,有时候,还会不小心烫到石锅,可算是伤痕累累的。
不过,做惯了,倒是也习惯了。
石头宴的伙计的工钱,可也算是比旁的铺子里高了许多。
当大柱拿着红包,这心里仍是抑制不住地激动,从在石头宴做伙计起,第一个月没有工钱。第二月没有工钱,到了第三个月,他有些受不住了。
这二个多月来,大柱的奶奶,刘氏,并不曾因为这个那个的事儿,去过一趟杨府。只在杨家村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儿。丝毫不过问大柱的事儿。
那夜,他娘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儿啊。你若有老老实实的做活,你要相信,别人都能看得见……就是不行,咱。有手有脚的,去哪儿不行?
娘啊。不后悔,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这事儿了!
我儿啊,也长大了,娘早就盼着我儿长大。如今真的长大了……”
母子俩就这样子抱着,默默地留了一夜的泪。
第二日,大柱仍是穿着干净的伙计服。坐着杨知通赶着的马车去了镇上,如往常一样的做活。并不曾有何不同。
终于,三个月期满,大柱得到了三个月的工钱,面如死灰。
这是结了账,让他走人吗?
“怎么,大柱,银子不想要吗?”田慧笑意吟吟地道,大柱低着头,摇摇头。
“既然是要银子,那又为何好像不太高兴?是银子太少了吗?这可是让我为难了,石头宴的伙计的工钱可都是这些的……”又是摇头。
“慧娘,你别吓唬大柱了,我看大柱就顶好的!”阿土娘忍不住出声道,大柱就同阿土这般大,这会儿却是让人说不出来的辛酸。
这一家子可是真真地就指望着他了……
大柱,其实,也只是个孩子啊……
“大柱,你二婶给你说笑来着,她是让你继续做下去!前几个月没发的工钱,都补给你了,好好干啊!”阿土娘拍了拍大柱的胳膊。
大柱,怎么都忘不了,这一刻,好似重新活了过来一般!
杨府就留下了秦氏,福伯他们都去打扫石头宴,等着好过年。
秦氏想着先到西市去逛逛,看看可有啥牛肉羊肉,或是野味儿啥的,再从西市逛到“石头宴”,正巧顺路。
原本打算是挺好的,可是这一出门,就遇上了似曾相识的“故人”。
秦氏的老姐姐。
“青青!你是青青吗!我是你的大姐,秦红!我是秦红啊,我可是寻着你了,秦青!”大秦氏看着站在门槛里的秦氏,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秦氏只是比大秦氏年轻了些,姐妹俩长得惯像的,只是光看着,就知道错不了!
“大姐,你是大姐?”秦氏看着大秦氏,就好似看着老了几岁的自己。
姐妹俩抱头痛哭。
重逢的喜悦!秦氏早就忘了要置办年货啥的,赶紧将人往里面请,“大姐,快进屋去,咱进屋慢慢说。”
大秦氏赶紧抹了抹眼泪,嘴里应着“好,好……”,顺手往旁边一抓,“小妹,这就是我的闺女,我就那么一个闺女!清儿,快叫人,这是你姨母!除了娘,你就那么一个亲人了!”
秦氏默默地打量着这站在一旁的外甥女,不知为何,却是亲近不起来。
“姨母,清儿给姨母请安了!”说着,还蹲身请安。“娘,刚刚你跟娘又是哭又是笑来着,清儿就是想开口唤人,也插不了嘴,还望姨母莫见怪……”
秦氏笑着点点,说着“不怪,不怪……”却也不再追着问啥。
南下镇的大户人家,都知道,秦氏并不喜欢这些繁琐的规矩。
秦氏招呼着大秦氏母女俩人赶紧进屋落座,因着今日都去了石头宴,杨府里除了开门的小哥儿,并无半个人影儿。秦氏忙进忙出地烧水端点心。
“小妹,你说,这么大的府里就没买个半个下人?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旁人呢?”大秦氏帮着将碟子从托盘上拿出来,早就抽着空隙儿,将这屋子里屋子外给打量个够儿。
真是够大的……
“哪有那么多的银子请得起下人,这住在镇里,做啥不得花银子呐,这银子啊不经花!”秦氏端着茶盏,喝了好大一口,才道。这哭了一阵,又忙活了一阵,可真是累得够呛了。
那年,秦父带着秦母,秦氏来南下镇之前,大秦氏早就已经出嫁了,大秦氏比秦氏大了整整七八岁。秦父当初在村子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酿大酱的手艺不知道被何人给学了去,就如此,祖传的大酱秘方,就这样子没了。
郁郁寡欢。
后来,因为秦母的一个远房亲戚,让秦父来南下镇,俩人一道儿合伙卖大酱,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秦父也不会背井离家……
大秦氏的日子过得不好也不赖,不过,因为一直没有子嗣,就给她相公纳了个妾,那妾也是个争气的,不过来家半年,就有了身子,果然生了个儿子。
大秦氏在嫁过门,十几年才得了一女,这就是清儿。
而后,那妾自然是母凭子贵,大秦氏年老色衰,那妾生的儿子,到底是庶子,总是矮了那么一截,大秦氏的相公自然不会想着委屈着自己的儿子,俩人随便那么一合计,大秦氏就被赶了出来。
“清儿怜我一个人,哭着喊着要跟着我出来,照顾我,是我连累了她……”大秦氏拉着清儿的手,又哭上了。
秦氏那会儿已经记事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大秦氏嫁的是一个秀才……
“你为何要给姐夫纳妾,到族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不就好了吗?”大秦氏嫁的那个秀才,还是个穷秀才,当年,可是靠着他家接济着过日子的。
大秦氏嫁过去的时候,就是一大笔的嫁妆的。
“过继?小妹,当初,我哪做得了主儿,还不都得听着婆婆的,相公的,一个女人家,后来,爹娘他们都搬了,谁能给我做了主去。
人家可是说了,能养着我,都是他家的仁意,无所出,就是休了我,也没人会说半个不是!”
秦氏叹了口气,“爹娘早就跟你说过,咱家就那样子的处境,怎么配得上那种秀才老爷的府上……”
“我这可是吃着苦头了,还害苦了我的清儿了……”
杨立冬这日回来,就听门房说了,来了他的他娘的亲姐姐,他生怕他娘这是被骗了,急匆匆地往里赶。
“这,这人就是我的大外甥了?”大秦氏颤抖着双手,指着杨立冬,好不激动!
杨立冬原本还想说啥,可是看着这人的脸容跟他娘极为相似,也就不说话了。
“冬子,这是你大姨……”杨立冬听话地唤了人,就找着借口将秦氏给弄了出去。
“娘,你可是弄清楚了?可别被人骗了,大过年的……”杨立冬苦口婆心,这自己找上门来的,大多都不是啥好东西!“就看那人,看着我手抖成这样子,就不是啥好人!”
秦氏轻轻地拍了下杨立冬的背,“怎么说话呢,你娘我是那么不靠谱儿的,以前的事儿都能对得上,我都有过得清清楚楚,就是我娘家祖传的大酱方子,也是一字不落地都能说得上来!”
杨立冬却是不想多呆,“我去铺子里将慧娘他们给叫回来,你可将啥老底都兜给人家了……”
秦氏有些不乐意了,“这可是我亲姐,你亲大姨,怎么说话来着。人家就是孤儿寡母的,过不下去了,怎么的,就不受你待见了?”
等田慧几人回来,大小秦氏,和清儿,已经其乐融融,一开始的生疏,早就不见了……
很像一家子。
又是一番介绍,“小妹,你可真是好福气,这孙子都有三个了!你这儿媳妇可真是好生养呐!”
秦氏笑得接话道,“可不是,我就盼着慧娘能再给我贴个孙女儿,我这就满足了……”
这个年好些热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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