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大意了!哥哥以为此事乃是东海龙族与那纯阳门之间的纷争,却怎得不知那东海龙族是何等蛮横霸道之辈,又窥伺我等内陆水族久矣,岂容哥哥隔岸观火,稳坐钓鱼台,想来哥哥与那东海水族也是多有往来,必是知晓那海中水族是何等凶顽之辈。
好叫哥哥知晓,兄弟我这些年来四处游荡,见闻着实增长不少,尤其是这东海水族欺压我内陆江河湖海各等水族之事,却是看得最多,君不见那东石河灵龟上人、会龙河白须水君、大洪湖尖头将军、马沧江黑鳌大王等诸位同道,俱是内陆水族一方诸侯,却因与那东海水族合作,图谋内陆山川土地,被暗算做了冲锋死士,尽数遭劫身死,名下道场亦是被东海水族扶持的傀儡霸占,可谓悲惨至极。
今日,哥哥你与那东海水族合谋纯阳门,无异于与虎谋皮,想那东海水族势大,行事又是蛮横,如何能叫哥哥坐收渔翁之利,怕是事到临头,必以威势相逼,将你府中儿郎与哥哥你一并遣做死士,送入轮回,到那时,莫说广明洞府,就连这宜川江水域怕亦是尽收东海麾下!”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饮下一杯酒润喉,又继续说道。
“即便是退上一步来讲,那纯阳门被东海水族剿灭,哥哥你也保存了实力,然而即使如此,这东洲内陆从今往后便再无哥哥容身之所了,正所谓兔死狐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哥哥身为内陆水族却与东海水族勾结一道剿灭了东洲玄门正教,且不说东洲内陆各路修士如何看待哥哥,即使是内陆各路水族与哥哥之间怕也是心有嫌隙,更何况东洲玄门何等势大,这纯阳门被剿灭,正是扇了玄门脸面,他们岂能干休,必然兴兵来伐,到那时,哥哥这宜川河必是首恶,至于那东海水族,想来双方都互有顾忌,只象征性的做过一场便罢,最终哥哥你与手下儿郎以及宜川河万千水族便要被当作替罪羊送入轮回以平息玄门怒火了!”
敖青这番分析说得是面面俱到,有理有据,叫人不得不信服。
那赤鳞大王与东海水族往来颇多,岂能不知他们德性,听完敖青这番分说,惊得冷汗淋漓,面色大变,心下心思百转,来来回回仔细算计,皆觉得此番与东海水族合谋凶险至极,有心推诿,却转念又想到那龙七太子许诺的酬劳,心下不禁又犹豫下来,如此心中愁肠百结,犹豫不决,表现在面上亦是脸色变换莫名,一会决绝,一会犹豫,整的好一出变脸大戏。
敖青心知赤鳞大王心下天人交战,有心再添一把火,助其决断,然而此时能说的都说了,手上也没有其余筹码,无奈,只能索然无味的饮着闷酒,静等赤鳞大王最终决断,只是满腔心思全聚焦在赤鳞大王身上,不禁觉得手上美酒亦是无趣都紧了。
过得片刻,那赤鳞大王变脸大戏终于落幕,只见他满脸决绝,双目隐隐有血丝,显然方才天人交战,尤为激烈,只听他沉着声说道。
“兄弟方才分说这般详细,其中厉害关隘,哥哥又岂能不明,也不瞒兄弟,哥哥此番与那东海水族合谋,实乃是那龙七太子许诺了哥哥三滴化龙池水,你也知晓哥哥本族乃是赤鲤,那化龙池水正是我族成道关键之一,这等诱惑叫哥哥我实难抵挡,即使前路艰险,刀山火海,吾亦往矣!”
言罢,双目精光湛湛,一脸决绝之色,坚定不移。
敖青心下不禁一叹,听到化龙池水这一宝贝,他便知了结果,莫说是赤鳞大王,就是他自家对这宝贝亦是心动不已,垂涎三尺。
要知道,那化龙池乃是洗淬血脉,凝聚龙血的瑰宝,是天下低等龙属生灵心中的至宝。
天下间的低等龙属生灵,虽然因为身怀一丝真龙血脉,生来就比其他普通生灵强悍,但是有得必有失,这等生灵一旦步入修行,便较之寻常生灵困难不少,其中关键便处在真龙血脉之上,但凡真龙便是生而为灵,不必修持,五百岁便自是为仙,何等强悍之存在,其血脉何等霸道,虽只一丝亦可与普通血脉分庭抗礼,甚至压过一筹。
这等传承一丝真龙血脉的低等龙属生灵因演化传承之故,身上血脉驳杂不纯,难得全真,是以若想成道,便要花费功夫将体内真龙血脉凝萃提纯,逐渐培养壮大,直至将普通血脉尽数熔炼,届时便可化而成龙,证道天地。
而那化龙池正是能助这些低等龙属生灵凝萃血脉的至宝,天下间一共有四座,分属东西南北四海龙庭所有,乃是四海龙族镇宫瑰宝,是其龙种正统身份象征,若无他们首肯,岂容他人染指,是以化龙池水着实宝贵的很。
想那赤鳞大王与敖青亦是低等龙属,对这化龙池水的诱惑怎能抵挡,敖青还好些,毕竟他也有些来历,见识过这等宝贝,而那赤鳞大王则真个是难以抵御这诱惑,即便心知前路未卜,凶吉难料,亦是决心,放手一搏。
敖青此番前来,乃是别有心思,方才又与赤鳞大王一番交谈,目的更是明确了几分,是以即使眼下见得赤鳞大王心意已决,他也仍旧不死心,心思转动间,又是一计浮上心头,当即面上装作恍然大悟,十分羡慕的说道。
“原来如此,我道哥哥为何这般决然,知其不可而为之,原来那东海龙族竟然许诺了哥哥化龙池水这等瑰宝,着实是天大的诱惑!”
他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装作踌躇不决的问道。
“哥哥就不怕那化龙池水只是东海龙宫给出的一张画饼吗?”
说着,又饮了一口美酒,手指摩挲着青铜酒盏,不等赤鳞大王回答,便又幽幽说道。
“那化龙池水乃是天下瑰宝十年才得一滴,对于四海龙族亦是难得的宝贝,又岂会轻易予人,他龙七太子许诺哥哥三滴池水,虽说不多,但也是珍贵非常,以他龙七太子身份动用这三滴池水,想必亦是割肉切骨之痛,又岂会因为哥哥一丝打探之功而赐予你,且恕兄弟直言,他龙七太子麾下水族众多,远在哥哥之上的强悍水族亦是不少,垂涎这三滴池水的低等龙属生灵怕是比比皆是,为何偏偏将此等功劳赠予哥哥所有,要知道,哥哥虽与东海水族来往,但到底是出生内陆,是内陆水族生灵,终究是亲疏有别啊!”
敖青这连番话,不啻于诛心之语,然而其中韵味,又是耐人寻味,那赤鳞大王虽然心下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忧虑如此,奈何化龙池水诱惑至极,叫他虽知希望渺茫,亦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扑了上去,此时也唯有叹息一声,苦笑着说道。
“唉!兄弟所言,何尝不是哥哥心忧所在,只是我辈修士,俱是天数之下苦苦挣扎的蝼蚁,此时有一线机缘在前,即便前路荆棘,九死一生,吾亦当决然前行,若得生机便是一个新的天地,若是死境,亦不失为飞蛾扑火最后一刻绽放的光亮!”
敖青饮下一口酒,心下对这赤鳞大王这番放手一搏的勇气,亦是钦佩不已,不过也只是钦佩而已,终究是各为其主,敌我两分明。
平复了一下心情,面上即是钦佩又是惋惜的说道。
“既然哥哥心意已决,兄弟我也不好再多做劝说,唯有献上一计,为哥哥略尽绵薄之力!”
那赤鳞大王闻言,眼中一亮,连忙说道。
“愿闻其详!”
敖青心下一喜,也不卖关子,顺势说道。
“说来此计也是浅显简单,那龙七太子传给哥哥赦令乃是叫哥哥探听纯阳门中情况,那哥哥照做便是,只是那纯阳门乃是玄门正教,何等厉害,哥哥手下儿郎前去打探怎会没有损伤,必是折损惨重,而哥哥你向来对待手下儿郎亲厚,又怎得会眼睁睁看着手下儿郎重创而无动于衷,不论为了儿郎们逃回公道,亦或是完成龙七太子赦令,哥哥自是要亲自前往打探,奈何那纯阳门着实厉害,哥哥失意被困,全靠儿郎们拼死相救,这才逃出重围,侥幸脱身,然而哥哥你亦是伤得不轻,自需闭关养伤,好在龙七太子赦令未曾忘却,此番前往亦是有所收获,哥哥自然可以上秉给龙七太子,说那纯阳门何等的厉害,哥哥又是何等出力,以至于门下儿郎折损惨重不说,就连自家亦是身受创伤,只能闭府静养,至于其他事情便不是哥哥这重伤之躯和府中残兵需要顾虑的了,只需静待龙七太子事毕,领取化龙池水便是!”
那赤鳞大王亦是心思玲珑之辈,这般一听,哪里还能不明白,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向敖青敬酒,赞道。
“兄弟真是智计高绝,好一个绝佳的妙极啊,甚好!甚好!此番要多谢兄弟为我和手下儿郎费心,哥哥我先干为敬!”
说着,将手中美酒一干,抹了抹嘴边水渍,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