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第一章第六节横空出世的葛朗台老爹

小安氏的屋子里跟顾七七娘那边差不多，除了小安氏的奶娘李妈妈和四个大丫头之外，其余的丫头更是一个都不见。

顾家的规矩，上面的老太太也就是现任的修国公夫人张氏身前是八个一等大丫头；到了矮一辈的太太，也就是顾七七娘的嫡祖母宋氏跟前，就只有六个一等大丫头；顾七七娘的母亲小安氏这一辈，自然又要退一步，几位正经的嫡子嫡妻们，身边都是四个一等大丫头。

顾七七娘的父亲顾宁是庶子，在嫡出兄长面前要退一步，因此小安氏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多年来只有两个，便是翠云和翠莲。后来，顾宁拿命换来了救驾之功，皇帝作脸，作为顾宁的遗孀小安氏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得以跟他那些嫡子嫡妻的妯娌们一样，使唤上四个一等大丫头。

碧云和碧莲两个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小安氏身边伺候的。他们原来都是宋氏身边的二等丫头，家里又是顾老太爷的部曲，自然是骄傲的。伺候小安氏，那是因为小安氏是顾宁的遗孀，是正经接受了朝廷钦封的诰命夫人。要他们去讨好那些侍妾和侍妾的女儿，那怎么可能？

他们甚至面对顾七七娘的时候，也不过是微微低下了头。

倒是小安氏的奶娘李嬷嬷看到顾七七娘的时候，硬是被吓了一跳：“姑娘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李嬷嬷也知道病榻前不好掉眼泪，连忙胡乱抹了去。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老妇人，顾七七娘百感交集。

李嬷嬷也五十出头了，正是发福的年纪，哪怕是陪着小安氏守孝，也不过是略略消瘦了一点，却依旧是圆圆的脸蛋，完全不是后来宛如枯木朽树一般的模样。他本是一个寻常的村妇，十五岁的时候被许给了同村的一个小子，不想，结婚五年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引起了婆家的不满。他的婆家将他的小女儿溺死在马桶里，还将刚刚生产完的他撵出了家门。他在娘家也待不下去，进城找活计，最后成为当时还是个婴儿的小安氏的奶娘。

李嬷嬷一惯是把小安氏当成自己的女儿看的，也对小安氏最为忠心。可惜的是，上辈子的时候，这位嬷嬷也是因为维护他们母女被人赶出了顾家。后来小安氏不顾一切地带着儿子女儿搬出顾家大宅，顾七七娘还想派人去寻回李嬷嬷，却只得到李妈妈已经在贫病中去世的消息。

如今，见到虽然憔悴，可身体却依旧健朗的李妈妈，叫顾七七娘如何不感慨？

上辈子，他们母女实在是太笨了，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住！也难怪他们最后会落到那等田地！

见顾七七娘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李妈妈的心里也慌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七七娘默默地摇了摇头，泪珠儿在他的眼眶里面滚来滚去，他却倔强地忍住了，至始至终都没有让他滚落下来。

小莲花儿道：“妈妈快别说了。姑娘也昏迷了十二天，今儿个才醒，听说奶奶欠安，便不顾自己的身子，硬撑着要来。我和玉叶姐姐、金瓣儿姐姐怎么说都无用。若不是有这位单大姐姐背了姑娘一路，怕是姑娘还没有走出自个儿的院子就要昏过去了。”

李嬷嬷左右看了看，道：“只有你们几个？”

小莲花儿道：“还能怎么着？不就是见姑娘不好，早早儿地攀高枝儿去了么？”

李奶娘道：“怎么姑娘那边也是如此？”

顾七七娘便道：“李嬷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姑娘是来探望奶奶的吧？奶奶若是知道了，一准儿很高兴。”顾七七娘实在是太小了，有些事情，李奶娘也不可能跟顾七七娘开口。

“怎么，母亲还没有醒来吗？那这些日子，母亲可用了粥汤没有？就是母亲昏迷不醒，哪怕是用灌也该灌些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