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宫中,灯火通明,照亮了这华丽却不显富贵,雄伟却不失清雅的建筑,风中隐隐传来有丝竹之声,似是勾魂的毒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听,想要去想象,想象这乐声伴着的红袖添香,美人娇笑。可是书房内的人却毫不为所动,依旧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简,就好像他不在这个世上,安静的坐着,只有偶尔竹简的翻动声,让人感觉到这个安静的男子确实存在。
“来人”男子突然放下手中的竹简,抬起头来,表情淡漠,却透出温润如玉的气质,肤色并不白皙,有些古铜色,刚毅却并不让人惧怕,刚柔交融,在这男子的脸上展现的完美而不疏离。
“诺”立即有太监尖声答道
“父皇可是回来了”
“回公子,陛下已然回宫。”
“恩,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书房又剩下了扶苏一个人,他站起身子,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正值春季,窗外的的梨花飘飘洒洒,和着月光,别有一番优美的趣味,扶苏眯起眼睛,伸出手,像是在感受,又像是融入,仿佛他就该是这千百瓣梨花中的一半,虽是男子,却没有丝毫违和感。突然他睁开眼,走到书案前,端正的坐下,两膝着地,上身挺直,很是严肃而又庄重的将书案上一个精美的匣子打开,取出了一个埙,细细看,竟已有些破损,与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扶苏却是毫不在意,轻轻地摩挲着已经破损的埙,满目深情,此时仿佛这就是他的全世界。埙声飘飘然入耳,与若有似无的靡靡之音格格不入,似是春风掠过平地,有了新生的气息,又如画眉在枝头吟唱,若仔细听,还有谢谢幽怨之情。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歌声清婉,却透着俏皮,和着扶苏的埙声,从窗外传出,贯穿了长夜。扶苏一惊,急忙将埙放入匣子,走到窗前,就这么一看,他瞬间惊呆了。窗外的女子一袭白裙,飘在风中,斜斜半躺在梨花树上,及腰的黑发也飘扬在风中,与白色的衣服和梨花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是何人?如何会在这里?”扶苏惊讶之余感到很奇怪。
“你猜啊!”女子扭过头来看着扶苏,目光狡黠,不是白漾却又是谁
扶苏感到十分奇特,宫内还有敢如此跟自己说话的女子,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反而对眼前已不是美貌可以形容的女子多了几分兴趣“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说着大胆却无丝毫怒意。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当朝太子扶苏公子。”白漾看着扶苏,“可为什么我这样子就是大胆了呢?”
扶苏瞬间有种气结的感觉,面对千军万马他都没有过的无奈,他想了想,这女子既知自己是谁,又于夜里出现在深宫,应是哪个宫里的女子吧!“你是哪个宫的?可是迷路了?”
“迷路?怎么会?这里不是宜春宫吗?”白漾疑惑道
扶苏顿时警觉起来“既知这是宜春宫,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太久见不到父皇,来本太子这里找出路么?”扶苏刚才的好奇随着这样的想法烟消云散,话竟也说得刻薄起来,多年的修养一瞬间崩塌。
“嗯,我确实是来你这里找出路的,嗯?你父皇,嬴政吗?我为什么见不到他?”
扶苏刚要讽刺这女子的坦诚,却又听她这样说,这女子,好像什么都不懂。“你究竟是谁?”
白漾从树上飘了下来,扶苏看她轻盈的像一只小巧的狐,白衣飘飘,又仿若九天仙女。
“我是神仙,你信吗?”狐仙也是可以称作神仙的吧?白漾心里暗自捉摸了下。
“神仙?”扶苏讥诮一笑“莫不是你是来助父皇长生不老的?”
“嗯?长生不老?我可帮不了他,不过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神仙啊”
“那好,你是神仙,那神仙大人,你来我这小小的宜春宫来做什么?”扶苏顿时觉得很可笑。
白漾定定的看着扶苏,突然开口:“你知道阿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