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能在青志派分舵与鲁娈儿重逢,自是不胜之喜,此时想到鲁娈儿,不经意间又想到了紫宸,喃喃道:“紫宸将我送到暖泉镇,那时我受了重伤,她不知我能否痊愈,按理说她向家人说明此事后,多半要与昆生一道来此探望。为何月余过去,仍不见人影?难道紫宸不记得将我送到此处了?这绝无可能,紫宸平日做事像个女中诸葛一样,离开时怎会不作记录。”走到小巷子时,忽想,连家若是不许紫宸前来寻我,她纵算能设计私来,担心家人跟踪,也不会来了。“难道连家对我态度有变?就因我帮助了白莲教的人?紫宸担心我的安危,索性不来寻我了。”思来想去,虽颇有自我慰藉之嫌,除此之外,却也想不出第二条理由,他与紫宸在漠北共度患难,相处时久,比之与鲁娈儿惊鸿一瞥似的相遇,尤是深刻,只因鲁娈儿既有倾城之色,又是他第一个心动之人,故而念念不忘。
阿浪便想,昆生久未来会,多半受了自己的牵连,但紫宸定能力保他的安危,此处倒不担心。
腊月既至,岁末不远,北风呼啸,天寒地冻。阿浪在暖泉镇息养月余,疗伤擒狼,有萧氏父子相伴,又结识陆老爷,王敏以及福泉镖局一众镖师,小镇民风淳朴,关怀温暖,邻里和睦,世之艰辛、人心狡黠在此绝迹,无纷无争,谓之世外桃源亦颇有据。良药铺每寸土地均熟稔于心,顷刻别离,心又何忍?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陆老爷府上,接了苏醒的萧正之与玩倦了的萧狂回到良药铺。当晚阿浪向萧氏父子说了明晨即将离开的消息,萧正之尚未开口,小萧狂已难过得吃不下饭,阿浪拍了拍他道:“狂儿放心,师父此次是和陆老爷去办一件要事,若事有所成,陆老爷回镇上时,师父必让他带封书信给你,到时你可与爹爹一起到大都来找我。”小萧狂破颜笑道:“既然师父决意要走,狂儿不阻你办事了。只是你说过的话,定要算数。”阿浪道:“狂儿要专心温习武功,打牢根基,往后做个了不起的大侠。”小萧狂笑了笑,继续吃饭。
当夜萧正之抚萧狂睡罢,到屋外与阿浪夜谈。两人坐在槐树旁,并不在意寒冷的天气。阿浪说了当今武林之变,萧正之立刻明白此事的确紧要,仍细语嘱道:“你伤势虽已痊愈,但武林中高手如云,遇事若不必动手,则尽量以和为贵,平日闲暇多盘坐运功,疏通经脉,身体自能收到奇效。陆老爷为人谦和,你与他同去大都参加青志派掌门的寿宴,中途有任何打算,定要事先告诉他,才好谋定而后动。”阿浪想萧正之似乎不知陆老爷乃陆秀夫之后,未得陆老爷应允,自己虽与萧正之亲如兄弟,亦不便轻易相告。萧正之字字句句,均牵盼自己的安危,阿浪颇为感动,又请他留意紫宸和昆生的行踪,可在来日多送些书信到大同的连府,萧正之应声允了。两人在院中夜话有时,尚未倾尽,索性共宿一屋,秉烛谈到子夜方肯歇息。
次日清晨,小萧狂来唤父亲与师父。原来他睡到午夜便已辗转难眠,等公鸡第一声啼叫后,即穿衣出屋,院中风如刀刮,他戴了顶兽皮帽御寒,双脚灵动,将幻影通行步施了个遍,待到周身汗流不止,看天色已白,才去唤阿浪和萧正之。
阿浪收拾好少许行李,拎了个包袱,吃了几口萧正之做的早饭,先到王敏家和福泉镖局与众人告别,只说突有要事,唯盼来日再叙,王敏颇感不舍,与阿浪久拥才歇。随后回到良药铺,阿浪将萧狂抱在怀里说了几句话,萧正之拿了好些银两给他,说到路上兴许有用,阿浪与萧氏父子像一家人似的,不多推谢,收下银两后牵着乌飓马与萧氏父子告别,小萧狂在街角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不住地喊道:“师父保重,师父保重!”阿浪未免再生别离愁绪,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道远端。
当日与陆老爷和那青年各乘一马,匆匆离开暖泉镇,直往东面的大都奔去。
沿路风霜甚重,三人歇歇走走,并不一味图快,终于在腊月初四这一天到了大都城西的平则门。
蒙古人进驻大都已有数十年,汉蒙合流乃大势所趋,自进入平则门后,街巷坊路已颇有年味,商店货摊摆满过年物品,汉人百姓自是兴致勃勃挑选备用,蒙古人、色目人甚有更西人种,置办年货均乐在其中。陆老爷携阿浪与那青年跳下马来,看大都人烟茂盛,经济昌隆,汉人百姓固然可随意择市而选,蒙古达官贵人更是貂豽裹体,珠瑁缠身,街上宝石林立,药材香料运自天南海北,交通之便历代未有。大元因朝廷党派之争日盛,官员庸碌无为时久,国力已大不如昔,但世上最新奇之物,仍不住地往帝都送来。三人的坐骑均非凡物,但到坊间走不到百步,迎面就有更为名贵的马匹驮着金丝银线,车夫叫嚷着:“这一车宝贝送到大内,皇上用作面料,闲人让道,阻拦者犯欺君之罪。”周围百姓私下称道:“鲁班天子又有新作!”
原来惠宗皇帝将朝政交于丞相脱脱、两个叔王以及晋阳王阿必古,自以为这几人培植亲信,虽有结党谋利之嫌,但都是治理国政不可多得之材,一来能为自己分忧解难,二来相互牵制,可防一家独大之祸,从此高枕无忧,效仿鲁班,专心建筑土木,继而发明创造,屡出新裁。百姓遂称他为“鲁班天子”。
因知大都分舵在城东澄清坊,城中乘马太过招摇,陆老爷决意将三人坐骑寄放在城西一家马厩,阿浪原本还想,明日腊月初五才是皇甫沅心的正寿,今下已到大都,不如先去快活寨看看,又想鲁娈儿万一就在大都分舵,自己贸然去快活寨,既脱离陆老爷和那青年,又多此一举,遂安心将乌飓放在城西。陆老爷称青志派分舵设在御史台附近,粗看只是一家中转大米的商铺,因澄清坊附近米市兴盛,官兵从不知内里乾坤。但米铺内占地极大,前院堆放辽阳新米和江南旧米,后院有十来间空屋,用作分舵议事住宿之用。
阿浪叹道:“青志派将分舵设在城中闹市,又接近御史台,在其他门派中可不多见。”陆老爷当阿浪是自己人,遂将所知尽数相告:“青志派向以‘青志凌云’自居,历代掌门均忧国忧民,当年大宋被元庭覆灭,忽必烈早择金人中都建为京城,文天祥文宋瑞那时被擒于大都,就关在御史台内的特殊监牢,青志派闻讯后,立派十余位高手到附近筹建分舵,第一要任便是解救文天祥,在与元庭周旋的九年内,青志派损失数员猛将,最后文天祥虽然以死明志,但青志派所做出的努力仍不枉‘青志凌云’四个字。”阿浪道:“青志派不止在武学上睥睨天下,在民族大义面前,毫无惧色,更教人钦佩不已。”
陆老爷道:“此番皇甫掌门有心将寿宴放在大都分舵举办,恐怕也是想以此警示世人,武林中人修炼武功,固然可以强身健体,但若能将一身技艺用在家国大义之上,那便是侠士所为。”阿浪点点头,忽道:“不过此次参加寿宴的人,未必都能明白这个道理。”那青年道:“别人明不明白,咱们不能左右一二,只要自己心中明白,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阿浪一路上与这青年并无过多交涉,只知他从小跟在陆老爷身边,是陆老爷最信得过的人,陆老爷时常唤他“陆安”,自己有时唤他“陆兄”,他倒爱理不理,阿浪洒脱不羁,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陆老爷半晌又道:“大都虽乃元庭帝都,终究人员过多,鱼龙混杂,咱们一切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被官府的人盯上了,若然暴露大都分舵的行踪,可就弄巧成拙了。”阿浪却道:“咱们老老实实办个寿宴,官府还要前来干涉么?”那青年瞥他一眼,冷冷道:“咱们在米铺内办寿宴,聚众议事,官府将以违禁之名前来抓人,到时不仅暴露了青志派分舵的地点,还会连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阿浪“哦”了一声,心想为何皇甫掌门不选个规模合适的酒楼来办,到时候关门议事,官府也无理由抓人。但知此问一出,那青年多半更觉自己故意捣乱,一路可没受他白眼,在暖泉镇大多百姓眼中,阿浪是擒获恶狼的英雄,但在这青年陆安眼中,阿浪不过多学了几下功夫,实在不足称赞。
所幸陆老爷待阿浪很是周到,知道阿浪喜爱饮酒,当下带他到了一家汉人开办的酒楼,切了五斤牛肉,要了十壶白酒,教他务必尽兴。阿浪感恩戴德,心中却想,一会酒足饭饱,应自行到柜台结账,不可让陆老爷破费了。岂知酒入咽喉,精神立振,想着明日或能有解救师父和各大派掌门的法子,甚至能遇着鲁娈儿,咕噜咕噜连喝三壶,桌上牛肉不时吃了大半,陆老爷与陆安只各喝了两壶,都言酒劲十足,多喝恐醉,阿浪却道:“不够不够!一路与陆老爷和陆兄长途跋涉,难有畅饮之时,今日就由在下做东,定喝个不醉不归。”不觉将结账请客的想法说了出来,陆老爷知他豪爽,并不扰他雅兴,遂唤酒保添了六壶白酒,另切八斤牛肉,果要与他喝个痛快。
陆安摇了摇头,待阿浪拱手敬来,只好依礼还去,称道:“咱们不醉不归,明日好生赴宴。”阿浪大喜,拉着陆安的左手道:“陆兄也是个爽朗之人。”三人喝到夜色漆黑,才唤掌柜的雇了一辆马车,直送到城东澄清坊一家客栈。
次日天色晴朗,澄清坊附近一带米市似炸开了锅,喧闹声轰隆不断,邻左有通惠河流向,直入海子,南方商贩经大运河运送货物,必由之道正是这条通惠河。陆老爷乘早来唤阿浪,说到陆安已准备好早餐,吃过之后三人可往通惠河沿岸走一趟。阿浪料想皇甫掌门的寿宴定办在正午时刻,清早无事,四下走走倒可打发时间。
三人走到通惠河岸,见来往商船密密麻麻,有的竖立番旗作辨别之用,有的在船身刻些图案,以免混淆,大元漕运发达,举世闻名。船舶北来促成经济繁荣,商贩从中取利,平民百姓凭力劳作,不至只做农事,陆老爷与陆安对此均甚推崇,正言大运河造福后世,隋炀帝杨广应记一功,纵然杨广督造大运河实为图南下之便。
阿浪走在两人身后,平眼望向河间,见一条匆匆北行的大船上插着一条方块旗,那旗面更无图案,本来无甚稀奇,只因那大船走得最快,霎时将前行里余的商船赶超过去,阿浪多看了一眼,只这一眼看到旗面,有个金丝绣成的“金”字,他诧异道:“莫非是外公的商船?”世上能用金丝绣成旗面字眼,想来除了江南金堡,更无别家。
他不及向陆老爷问询,一句“我去前面看看,稍后便回。”说罢,便急速往北冲去。那商船建构精致,除了比同行的商船更华丽之外,造型亦颇为先进,船身大而船头尖圆,以此划破河水,更为省力,但因此刻水流南往,是为逆行,加上周围均是船舶,会流间难免避让,因此阿浪片刻即超在那商船船头前。陆老爷只道阿浪兴致到处,要争看船舶,遂与陆安续论船道。
阿浪望向那耀眼的金字船旗,越想越觉就是外公的商船,“外公若在船上,也可远远看他老人家的样子?”其实金堡财雄势大,生意之广,天下无匹,要令堂堂金堡主亲往送货,虽未必没有先例,但毕竟少之又少。阿浪在商船行进的右侧,看船头站着三个人:两名衣着华丽的壮汉似是卫护,双手环抱,竖在一名女子两侧,而那女子手拉横栏,体态俏丽,梳肖髻垂髫,顶上结鬟,横插金光灿灿的宝钞,右颊垂发,自然如燕尾,发中以绿巾束绑,侧脸精致,阿浪虽看不见她的正脸,但觉她美貌不可多言,看装束打扮,不过十七岁年纪。
两名卫护纹丝不动,眉宇间却透着十二分威严,阿浪抢在前头,屏息凝神,隔着两三丈远,却想听船上人透些消息。那商船速度稍慢,阿浪快步下可与船头持平,那少女嘟了嘟嘴,口中念了两句,两个卫护弯腰屈身,恭恭敬敬迎她回船舱。那少女往右转身,阿浪在瞬息间瞧见她的面容,白皙如雪,眉似柳叶般修长,眼如星辰般灿烂,鼻小灵巧,轻抿朱唇,顾盼下左颊微显梨涡,穿一身貂皮衣,形体优美,乃绝代佳人。阿浪心神一动:“这姑娘好美!”比之鲁娈儿与紫宸,亦无丝毫逊色。
那少女进船舱后便再不出来,两名卫护依然伫立船头,巡视过往船只似的。阿浪摇了摇头,心知不可贸然跳到船上去,也即无缘立辨船上是否有外公或者江南的亲人,来日方长,总能在江南与外公相认,只好渐缓步法,望着金字商船消失在通惠河里,遂不多念。
陆老爷与陆安赶了上来,问阿浪道:“看着甚么新奇之事了?”阿浪笑道:“我看有一条船很大很气派,想到船上去坐坐,岂知离得太远,跳不过去。”陆老爷朗声大笑,陆安正色道:“你未经主人应允,跳到别人船上,吓着别人事小,惊动了官府,那可有得受了。”陆老爷拦陆安道:“哎,阿浪不过是玩笑话,陆安你不必事事当真。如若事事计较,岂非少了许多乐子?”阿浪道:“有陆兄时刻提醒,倒能堤防在下误入歧途,还须仰仗陆兄呢!”陆安皱了皱眉,不多说话,阿浪心想稍后到了青志派分舵,无论见没见着鲁娈儿,在宾客面前都须隐忍低调,切莫多话,但至于何云霁看着自己是否激动热切,那可身不由己了,毕竟自己曾有恩于何云霁。
三人在沿岸往北走了一里路,杨柳虽败,河风轻浮,亦觉景致颇美。看得时辰不早,渐往回走。
大元坊间以街道为线,只有坊门,诸坊与胡同一致,由东西两向而开。三人到了一间米铺,招牌上写着“客必安”三字,大门敞开,柜台处有两名跑趟打扮的伙计,见三人驻足观望,一个问出话来:“爷把旧米安何处?”陆老爷淡然应道:“辽阳无米换青云。”那人又问:“爷把新米送何处?”陆老爷指着西面道:“蔚州陆宅无新米”两个伙计听罢大喜,低声敬道:“原来是蔚州暖泉镇上的陆大侠,掌门在内已恭候多时。”说完这话,两个伙计向铺子外高声吆喝:“换米喽,买米喽。”两问两答自是事先约定好的话术,目的是分辨来者的目的与身份。
陆老爷微一示意,径直朝内院走去。
果见前院堆积大米,十来个伙计一面清算,一面招呼陆老爷,向内传言道:“陆大侠来了。”阿浪心想:“陆老爷得此礼数,想必皇甫掌门对他极为尊重,不定知道陆老爷是陆丞相的后代。”跟着陆老爷走过前院,后院尽是直道,却有些曲折横勾,似是故意混淆来人的方位感,三人越往里走,听到的声响越为激烈,大多为粗犷豪迈的呼声,想来各大派掌门人已携众来贺。阿浪心道:“见着皇甫掌门,不须送生辰贺礼罢!陆老爷心思缜密,多半早已备好礼物了。”扒开院门,飘来浓浓的菜肴味,原来后厨备席,渐趋完善。
四合院中,八间房屋,坐北朝南那间门口竖立四名壮汉,手持佩剑,与来往应承的跑趟衣出一系,似是青志派的人手。房门隐约坐了十来个武夫,面朝正中主座,那主座上稳坐一人,浓眉大眼,蓄络腮胡,穿一身褐色长衣,右掌伸展,扩在上椅横栏处,正是青志派掌门人皇甫沅心。
阿浪隔远瞥见,只觉其他房屋上菜上酒,极尽生辰贺宴之喜,但对面此屋森严沉重,尤因正座那人神色苍茫,面无笑色,与外格格不入。思量之间,陆老爷信步走向那房屋,阿浪自与陆安分列左右,门口四人瞧了陆老爷的面色,拱手称道:“陆大侠来了!”原来其中两个正是前往暖泉镇送请帖之人,房屋内众人听罢,均不约而同转首向外,皇甫沅心立从上座走下,厉声笑道:“哈哈哈!陆兄来啦!皇甫有失远迎,唐突得紧啊。”说罢拉着陆老爷走进房屋,陆安对阿浪道:“咱们就不进去了,里边坐着的,都是此行的大人物。”阿浪只好点了点头,陆老爷向阿浪微一示意,便随皇甫沅心走入屋内。
阿浪轻瞥之下,并未瞧见何云霁,皇甫沅心声气充沛,步法持稳,想来内功深厚,远非自己能及,屋内坐着的都是各大掌门人,定要先说些机密之事,因此连大弟子何云霁亦未参与,自己只是武林中的无名小卒,又岂能在内旁听?
往右侧房屋走去,瞧里边已摆满各色菜肴,却都是荤素搭配的寻常菜式,青志派节俭之风果真不假,他与陆安择了西首位置坐下,同桌有四个青年武夫,相互问询后,得知四人中两个来自沧州宝刀派,两个来自大都莫家堡,两家之主均是秦衷一至交好友,秦衷一在与华达牙交锋前,先后见过宝刀派掌门骆大良和莫家堡堡主莫允扬。
阿浪只说是随蔚州陆老爷来参加寿宴,虽隐约记得听师父提过宝刀派和莫家堡的名字,尚感好奇,瞧了身旁陆安的眼色,未免他数落自己,只好不多过问。坐了半柱香时候,人未到齐,眼前美食丰盛,却无碗筷,不禁饥肠辘辘,欲起身到厨房看看,问陆安是否同去,陆安说要听候老爷随时差遣,不敢走动。
阿浪只好独自走出那屋子,四下瞧了瞧,其他房屋有的坐满了人,有的三两成群有说有笑,都是各大掌门带来参加寿宴的人物,只是不见鲁娈儿的身影,叹了口气,低头走得两步,一人朗声笑道:“哈哈哈哈,赵兄弟来了!实在太好了……”阿浪抬头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朴素一身的青志派大弟子何云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