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捏得发白,细腻的关节发出“咔吧”声,李不输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被林青龙的赖皮激怒了,他嘴角抖道:“这位爷是在说笑吗?”
林青龙笑而不语,一脸温和,像是性情秉性极好的公子哥,失去了戾气之后,他笑得越发灿烂,叉着手看着他,就像是看一条可怜虫。
“呵呵……”公春枝掩着口咯咯轻笑起来,嗔道:“谁跟你说笑了?我们像是说笑的人吗?”
脸上的颜色变幻几种,李不输手指狠狠的捻着自己的胡须,不知道捻断了多少胡须,他忍着道:“方才可是说好,‘大’算这位少爷赢,‘小’便是小人赢?”
“不错,是这么说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林青龙倒也不违心,爽快的承认了下来。
不过,怎么说,是一回事。怎么做,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不输嘴角连连抖动着,交织着愤怒和恐惧,接着说道:“一二三点为小,四五六点为大,这分明是三点,按照约定,分明是我赢了。难道赢家要付给输家银子吗?”
“输家?”林青龙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到底是几点?”
林青龙懒洋洋的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一翻,那骰子顿时动了,似乎有个无形的手在拨动,懒懒一翻,“啪嗒”一声,“三点”就变成了“四点”。
“你才是输家!”林青龙冷笑道,“李不输,你正是因为用自己的真气控制骰子,才会屡战屡胜,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修道者,竟然利用修为来迷惑凡人。‘不输赌场’……‘不输赌场’……因为我比你强大,所以在你这儿,我永远是赢家。今天我要让这号称‘不输’的赌场,输得肝脑涂地!”
李不输面容惨绿,手指犹如震怒而用力,手中的骰盅“咔嚓”一声,支离破碎。
他阴冷道:“看来这位爷果然不是来玩骰子的,敢问这位爷,您究竟是什么人?”
正午的烈日从窗口射入内堂,光芒落在林青龙的脸颊上。
“哼。”他一声低笑,朝身边的施郎与公春枝扫了一眼,沉声道:“李掌柜,你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就是……”
……
……
供奉堂,是一座很大的宫殿,巍峨,绝俗,是由修道者建造,远远望去,是由五把巨大的飞剑耸立合抱而成,虽然不如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却有着一股道骨仙风。
黑色墙壁的宫殿,看上去,给人一种压迫感。
供奉堂位于都城的东北角,凡人们是不敢来这里的。因此,这里花香鸟语,竹林瀑布,只有修道者们御剑飞行,长袍飘飘,实在是像极了人间仙境。
宫殿的上空,有三五个修道者正逍遥地坐在飞剑上,盘膝坐着,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袍,赤着脚,惬意的笑着,悠闲的聊着家常,聊银子,聊女人,比俗人还俗。
唐尸国的修道者越来越懒惰了,他们有着漫长的寿命,大把的光阴,超脱的身份,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子。
尤其是在唐钰闭关修炼之后,更多的修道者开始悠闲的享受人生,再也不刻苦的修炼了。
在这些修道者的眼里,与其整日刻苦修炼,不如巴结一番唐钰,唐钰随意的指点两招,便是他们苦修多年也得不来的造化。跟着唐钰,有着莫大的好处。
都城虽然有严令禁制修道者御剑飞行,但是自从唐钰列位仙班之后,所以的修道者都不约而同的拒绝执行皇帝的任何命令,甚至事先约好的规则,也一同违背了。
只因唐钰说了一句话:“咱们修道者,都是高贵的,怎么能为这些低等的俗人办事?”
在他眼里,就算皇帝贵为九五之尊,也仅仅是低等的俗人。
……
“大人!大人!”
一个年轻的修道者神色慌忙的一路狂奔,他是李不输的手下,受了李不输的眼色,他来这里,是来通报唐铭的。
供奉堂的正门通体黑亮,散发着一股冰寒的气息,足有十丈高,又空又大,像极了怪兽的大口。
年轻的修道者冲入黑暗中,连连唤道:“唐铭大人!唐铭大人!”
闲来无事的修道者们纷纷转过头来,停止了交谈。他们的表情先是愕然,而后便释然了。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唐铭旗下有一处“不输赌场”,日进斗金,内部黑暗,不但搜刮了百姓的银子,更是草菅人命,无法无天。但是因为唐铭是“不输赌场”的后天,而唐铭又是唐钰的亲传弟子之一,这等深厚的背景,是没有人敢来“不输赌场”闹事的。
没有人敢得罪唐铭,更加没有人敢得罪唐钰。起码唐尸国内的修道者中,没有人敢冒犯唐钰一伙,毕竟是仙级高手,唐尸国唯一的仙级高手。
也许,现在敢得罪唐铭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灵王朝的第一通缉犯——林青龙。
看热闹的修道者们相视一笑,望了望慌慌张张的年轻修道者,又望了望一脸怒火的、正朝外走的唐铭,心里都是透亮,他们相互间什么都不说,但眼神中似乎在说:“那号称死灵王朝第一通缉犯的林青龙,这下子该死在唐尸国啦!天作孽犹可过,自作孽不可活。林青龙啊林青龙,你修为不错,得罪谁不好,竟然敢得罪唐钰的人,看来,命不久矣,命不久矣啊!”
放眼整个鬼界,敢与唐钰叫板的修道者不超过三人。林青龙这“第一通缉犯”的名头虽然够响,但是跟“那些人”比较起来,还是差得远呢……
……
正午,烈日炎炎。大片的竹林随风摇动,像是绿色的波浪,驱赶着夏日的炎热。癫狂的蝉开始嘶鸣,像是尖叫的女人。
这样炎热的夏天里,很多人都得美美的睡上一个午觉。对于这些百无聊赖的修道者而言,很多人也喜欢睡觉,无论是盘膝打坐,还是冥想,都是睡觉的一种。
唐铭本来也打算好好睡一个好觉,他身为唐钰的三弟子,自以为是血统高贵,高人一等,平日里是不于供奉堂的其他修道者公事的,更不会跟别的修道者胡吹瞎侃,当别的修道者光着脚在空中乱飞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准备小憩一会儿,睡个午觉。
供奉堂的每个人都知道,唐铭有洁癖,虽然得到其师唐钰的恩宠,但是他的两位师兄却不愿意待见这位小师弟。原因,就是因为唐铭有过度的洁癖。
每个修道者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洁癖,那些不修边幅的修道者简直算是凤毛麟角。修道者们的寿命漫长,其中大部分的修道者都喜欢花很多时间打理自己,因此修道的男人们很多都看上去丰神玉朗,女子们全都美若天仙,他们还可以用丹药和法力控制自己的容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丽质。
大部分修道者都无法得到成仙,但是却可以让自己看上去比较像神仙。
唐铭就是其中之一,并且洁癖的有些过分。
他的洁癖实在是太过分了,唐铭认为所有人——除了他的师父的所有人都是肮脏的,即使是供奉堂里的修道者,唐铭也会认为他们脏到了骨子里。
唐铭不喜欢跟供奉堂其他的修道者聊天,因为他觉得那些人都是脏的。
唐铭不喜欢下人的伺候,因为他认为下人们是脏的。
他甚至不喜欢他的两位师兄,因为他认为那两位师兄也是脏的。
唐铭最喜欢的,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宛如仙居。然后把自己化妆成一副小白脸的样子,穿上最为华美的服饰,把自己的头发梳理得极为柔顺。
第二件事,就是将自己从“不输赌场”中收敛而来的财产,堆放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山洞里,然后用泥土掩埋。他希望攒够了足够的银子,就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宫殿,那宫殿里全都是美女,只有他一个男人——差点忘了说,唐铭认为女人是干净的。
第三件事,就是杀人。唐铭最喜欢杀掉比他更英俊更潇洒的人,因为把比他更英俊的男人杀光之后,他就是唐尸国里最英俊的男人。
这就是唐铭。
这一天的中午,他刚换了另外一件大红色的华美衣袍,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唐铭大人!”
唐铭认识来者,是“不输赌场”里的护卫之一,来者不是一般的护卫,而是修道者。如果有修道者这样神色慌张的来找他,那就意味着已经有大事发生。
尽管不想跟这些肮脏的男人打交道,但是似乎没有办法了。他只好皱了皱眉,捏着鼻子,走了出去。
那位年轻的修道者在院中,跪倒在他脚下,哭叫道:“有人……有人砸了咱们的场子!”
周围,那些围观的修道者纷纷投来戏谑的眼光,射在唐铭的脸上,非常不舒服。
那些人似乎在说:“哈哈,唐铭,你也有今天!”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说,含笑着,漂浮着,躺在水里的,躺在假山上的,坐在飞剑上的,十几个修道者,都这样含笑看着唐铭。
唐铭突然觉得很生气,不知道是因为被砸了场子,还是因为被这些人用这种眼神嘲笑,总之让他非常的火大。
“被砸了场子?”唐铭的脸色被气得苍白,脸上的青筋条条可见,有些狰狞,他咬了咬牙,右手不自然的梳理了一下头发。
“那我现在就去找回场子!到底是谁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我唐铭的场子都敢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