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役,已是万分危急。
龙烯、龙澈见状,皆使出‘雷惊电绕’,屏退左右来犯之敌。并飞身挡在受伤龙靖二人前面。同时以‘双龙出海’接下烈王的‘冷剑封喉-’。幽凰剑被二人拼力一击,竟托手飞出,插入厚厚的雪鱼城墙之中。烈王冷笑不止“呵。。呵。。龙家的‘八面雷霆’,在你等手里竟如此不堪!本来这一招双龙出海,必取本座性命的!”
“烈王,你休得猖狂!”嘴上虽不服,但龙烯明白他们四人先前已经力困烈王于阵中,而后又与众多兵丁缠斗了数个时辰,真气消耗太甚,现在已经内力匮乏。但是绝不能让烈王带走‘少夫人’否则他四人无颜再面对公子,且不说他四人接的是死令,更无颜立于这惶惶天地之间。
四人相顾,皆伸指按向胸前逆鳞。。。
巽相观之大惊,忙击出折扇雪羽,将他四人右手弹开,“列位少侠,万万不可!暂且拖延即可,龙公子马上即到!”
四人侧目望向城楼之上的巽相,惨笑不已,“我等未能守住八阵图,已愧对公子爷!但凭一死,也不能让烈王带走少夫人。惹实在挡他不住,请相爷代为我等向公子谢罪!”
“若是因为我家小姐,使的列位少侠折鳞沉雪,想小姐醒来定愧对龙公子,你等难道要陷我家小姐于不义吗?”巽相佯出此言,也是没有办法。
四人不语将手放下,龙烯惨笑“靖哥,你看护好婉妹!若是她有闪失,我死不瞑目!
澈儿,你我四人你年纪最小,我早知道你已习得‘怒龙一式’,也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婉妹。。。
在这城前雪阵之中,反正是一死,可愿汇同为兄与烈王拼死一战?”
龙靖闻言大惊,“烯弟,澈儿,不要莽撞!‘雷云风暴’必须要两名雷云卫,同时使出怒龙一式,才可合成,且施法者一个月内武功尽失!我们真要如此么?”
“靖哥,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龙澈面容一凛,已不再拖延,一式‘怒龙擎天’直冲向已走到白泖身侧的烈王染七烟。
白泖自被挟持,一直昏迷在侧,冰天雪天,好在她锦带玉衣,皆不是凡品,均有舒血延年之功效,更别提区区取暖功效了。凭她细柳身姿,早已冻僵。可染七烟观之却仅是气血不畅。这一点不得不让一身戎马的烈王叹服。
雪鱼城的医道,果然是超然于大剡帝都。否则她的王妃,也不会病弱成伤,亦不会区区小毒,京城除蜀王外竟无人能解。若不是自己一生杀伐,有些事做的更是丧尽天良、屠戮人伦;若没有将彭木嘉灭口,蜀王也不会如此恨他,拒他于千里之外。
如今的他,只是想带走蜀王的侄女,或许王妃还有的救?并不想在雪鱼城外罔生杀孽。
可是雷云四卫都杀红了眼,又怎能体会他此刻的想法。望着径自袭来的龙烯和龙澈,烈王条件反射的拔剑抵挡。
‘怒龙擎天’只有剑心通明的‘回天剑舞’或可一挡,但是他整个人还是被击退了二十米,方可站定,通体已无刚才的英俊和广陌“呵。。呵!我本不想杀你们,可是你们确苦苦纠缠不休!”
“你今天必须得躺在这里!”龙烯一边拭去嘴角的鲜血,一边恍然的望着不远处已经昏倒在雪泊中的龙澈,他是第一次使出这一招,竟是怕别人伤到婉妹。
后面已经失神的龙婉,拖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早已孱弱不堪,再不是往常的戏耍模样,深情款款的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龙澈,“澈儿!。。。!”
此刻,龙靖拔剑向前,与染七烟孤军对阵。他想着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守护好三个兄弟,那怕让他马上横死当场,也再所不惜。
“芊羽哥哥,你若再不来,再不来,我们就死在这里了!”龙婉失神的望着天空,已经泣不成声。
就在这个当口,天空声声龙吟,一条金黄色巨龙盘旋而至,正好挡在龙靖身前,“退后,照顾好他们!”那一头银发在寒风中瑟瑟起舞。微芒的天空下显的如此神骏。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已遍体鳞伤的龙云四卫和在城头观战的巽相心里都有了底。男人像是俯视着对面的烈王,又像是感觉着身后的兄弟的伤势。那种仿佛周行天地的威压,让他整个人散发出浓密的死亡气息。不远处的烈王竟有那么一瞬的失神——“龙大将军!”,那铺天盖地的惶惶天威,此生他只见过一次,就是大将军龙晋死前的那一刻。
在场的雪鱼卫士和残留下来的御剑营兵丁全部愕然,怔在当场。那种恐惧仿佛是见到了如日中天的魔鬼,带着渗人的白牙。。。
已经毁了么,那一方昔年在父帅手里叱咤风云的<八门金锁阵>?雷云四卫!那四个并肩出生入死的刎颈之交,已经被打败了?
当龙芊羽赶到北门时,已是一阵的惨剧.
“今日就算冲不出去,我也要杀了这个女人。哈哈!”染七烟站在原地,死死按着幽凰剑,才压制住了龙芊羽身上汹涌而来的杀意.
女人静静的躺染七烟身后,冰冷的雪地上.没有任何知觉.他在心里,已经对麻木无反应却百看不厌的女人一字一句做出了承诺:
昔日若不是她为他去东海奔波,若不是她在危境之下,宁愿折损自身修为也要为他使出‘沐春风’,如今身体又何至于弱成这样!往事再难追悔,只求今日,从今日起便没人敢再欺负于她。
雪鱼城北门,早已战得血肉模糊。那五十多个御剑营兵丁,早已陨身城下.
毕竟雷云卫和那三千雪鱼近军也是有备而战.早早埋伏下的人马,将染七烟围在阵中,那怕以十当一、也要将城主救下来.地上早已堆满了支离破碎的尸体。那些死士的双手和双脚,被一一斩断,扔的便地都是.——或许也只有如此,才能阻止这群雪鱼死士疯狂般的救人举动!
巽相站在在北门城墙上,气息渐渐平定,看了这边两人一眼,神色却复杂起来。
“这个拿去。”他轻运起古武的秘传之法传音于公子芊羽,手从袖子里抽出,手里多了一面紫色古朴无华的镜子,却在镜子的背面,有一处双鱼轮廓的凹痕。公子芊羽的视力,从练就《惊神赋》那天起就异于常人。那处凹痕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可以镶嵌其中,难以名状。
巽相指了指染七烟,“为了防止染七烟进宫盗取,我一直瞒着城主将此物带在身侧——现在你拿‘天机镜’去换小姐吧,唉!老夫一直看着她长大,实在不忍,看着她受伤。”
公子芊羽只看了一眼,恍然:“天机镜?...原来是承载<幽凰铁卷>的应物?”
这面通体携刻太乙玄纹的铜镜,背面附着双鱼天凹的古镜,实数世间罕有.相传此镜本为西王母所有,其上携刻太乙玄纹,下存有双鱼天凹,拥有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间间隙的神力。
十多年前,神武帝幽凰虽九合诸侯,但言及历朝历代之兴衰更替,不免忧心忡忡。正所谓“文王拉车八百步,西周天下八百年.”于是在雪芷峰顶设七星坛,由蜀王作法,卜问上苍,大剡朝之命数长短?却不想作法三次,并未卜出天朝命数,反而卜得神武帝后,未来时运之数三卷.
神武帝当即指天大笑,答非所问,遂悟道,诏告朝野,大剡皇朝之命数长短?上苍难决,却决于你我、后辈君臣!
故,命人拆毁七星台.但流传于世的<幽凰天卷>却成为一干枭雄、佞臣为了谋权乱国而梦寐以求之神物。
当年蜀王白鸢坐镇雪鱼城之时,为免此三卷天书落入心怀叵测人之手.将其原身烧毁,而将天书之灵引入天机镜中.这一面紫色的古朴铜镜便是那传世的三卷天书,每一卷都有逆转生死、颠倒乾坤的力量!
然而,传至白泖时,她本就是超凡脱俗之人,世间珍宝在她看来也不过灰尘过眼,就随意放在絮阁里,只将这‘天机镜’作为一面传讯解闷的玩物.
古镜以暗器方式击出,转瞬即传至公子芊羽手中。他细细把玩,却与寻常古镜无异:“如何开启?”
“开启之法是小姐额头的神光……”巽相简略地解释,忽地笑了起来,“龙少主莫非对此物也有兴趣?”
公子芊羽看着那个有些寻味的笑容,心里猛烈震动——一直以来,都不曾完全敬重巽相,以为他只不过是一垂垂老道,或当他只是雪鱼城一普通的家臣,然而这一番相处下来、却发现他对于糖妹竟是忠心耿耿。以他的智慧取城夺地并非难事。
比如,他此刻说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试探自己。无非是想让自己持‘天机镜’换下泖儿.他虽是年过半白的家臣,但时不时看向泖儿的眼神、隐隐带着难掩的疼爱.
龙芊羽正自沉吟,巽相却是黯然:“小姐昏睡已久,恢复只怕要费些时候。我们将她家传的宝物交由他人,……小姐一生仁孝、遭遇此种境遇,只怕你要好好开导她才行。”
公子芊羽抬头冷笑,天空仿佛也微颤,强忍下的恐怖威压再度复燃,道:“我有说过要将泖儿的宝物送人么!”
巽相微微一鄂:“难道公子不打算救小姐?”
龙芊羽目光一凝,霍然提起内劲,只见雪鱼城北门铺天盖地的威压,已经外化成雷云滚滚,将八阵图团团围住,此种围法比之刚才雪鱼四卫的‘八面雷霆’强的不是一点不半点...。
“我其实并不是杀不了你,我只是不想让泖儿看到我杀人的样子!”公子芊羽嘴角噙着一丝人畜无害的微笑,“现在的时机刚刚好!”
烈王提起一个雪鱼卫士,将剑置于其咽喉,轻轻一抹。那人立刻气绝。手段之残忍,让人不妒忌环顾。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抬眼望去,满目尽是血野.
“哈哈!小子狂傲!本王不管你与逆臣龙晋是什么关系,总之,本王不能再担搁,天亮以前你们还有人可以供我屠杀么?”身着青色龙袍的染七烟,仿佛筋疲力尽地坐在雪地下,忽地狂笑了起来:“你们难道真要不顾天下大局,真欲在此地杀了我?你们不怕淮安的那十万大军?——你们难道真想见识一下本王的<一剑隔世>?”
公子芊羽一凛,脱口:“你话真多!……”,话音未尽,人已上前,众人皆瞋目不已,不知何时龙芊的右手已经死死的掐住染七烟的咽喉,将其整个人高高拖起.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他们根本看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龙芊羽的头不知何时,已经微微的低俯.他的表情已经看不清楚,那原本人畜无害的脸上已尽是浓密如墨的颜色,“我,是不是应该捏碎你的喉咙,还是应该给你一次出剑的机会?”就是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悚.
此刻的染七烟已经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可能。。。你不可能。。。怎么可能?”
龙芊羽掐着脖子,将刚才还神采飞扬的男人直直推靠在墙上,厚足有数米的城墙竟让他用蛮力推出一道人形的坑....
再看染七烟,早已经奄奄一息,幽凰剑早已震飞!他甚至觉的,如果眼前这个像极了龙大将军的男人,如果愿意的话,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那把引尽人血的剑轻轻折断.
“即然,你没有话说,那么游戏结局了!”龙芊羽,望着天空深呼吸,根本无视染七烟此刻慌恐的眼神,左手的拳风已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悲!”
那沙包大的拳头竟然将染七烟的整个脑袋,打的血浆四溢.
男人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感受,不管是雪鱼近卫,还雷云卫,看着这样的杀人的场景,竟有些瞠目结舌,甚至满心的恐惧...
男人看着已经怔的不敢动弹的巽相和匆匆赶来却被吓在原地的玫儿,轻笑:“怎么,你们想让泖儿一直躺雪里,还是想让她醒来的时侯看见我满手染血的样子.”
话还未说完,玫儿已经抱起白泖,走进了软轿,华丽的轿帘在风中轻摆,四角的镶金鱼纹铜玲在寒风中莹响,清脆浸耳。
玫儿隔着轿帘注视着男人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竟一时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个神还是魔鬼?
</一剑隔世></幽凰天卷></幽凰铁卷></八门金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