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讲呢”于尔根从脚边拿起了他的公文包。
“先说说这个吧。”党卫队少校从公文包里再次拿出一个文件夹。
“这是灰剑小组在拉穆藏匿的房子里找到的。”于尔根把文件夹翻开,抽出一页文件放在了伦道夫的面前。
“这些是什么?”伦道夫低头看一下文件,发现上面写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字母。
“据拉穆的招供,这是一张密写账目,上面的符号依次记录的是地点、时间、销售数量和买家的姓名。”于尔根探出身去,指点给伦道夫看。
“我不明白,什么买家,他在卖什么东西吗?”伦道夫听完更糊涂了。
“他销售的东西,是这个。”于尔根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纸盒来。
“这个是?”伦道夫打开纸盒,发现里面还有一层包装纸,掀开纸包,里面露出了一些部分结块的白色粉末状物体。
“这里是二十克苯甲基芽子碱,也有人叫它古柯碱。”于尔根用手指捻起了一小撮粉末。
“这是可卡因?”伦道夫早听说过这种举世闻名的毒品,不过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这个拉穆,他竟然在贩毒?”伦道夫把盒子推回给了于尔根,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厌恶。
“是的,他表面上是一名英国皇家空军军官,私底下却是一名毒贩。”于尔根捻动手指,有些泛黄的粉末稀稀疏疏的落回了纸包里。
“我们化验过了,这包古柯碱的纯度不是很高,里面掺了不少淀粉之类的杂质,显然经过了二次加工。”于尔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棉纸,擦了擦沾了粉末的手指。
“伦道夫中校,现在我可以荣幸的告诉您,我们发现了一个迄今为止最庞大复杂的犯罪络,而这位拉穆先生则是这个络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党卫队少校恭敬的说到。
“犯罪络?!究竟怎么回事?你能再说的详细一点吗?”伦道夫又高兴起来,他最喜欢听黑帮犯罪故事了。
“这要从拉穆晋升士官之后说起。”于尔根合上了纸盒,把它推到了桌子中间。
“当时的拉穆意气奋发,自以为经过多年的努力,他的命运终于得到了改变。”于尔根端起杯子,茗了一口咖啡。
“但是某一天,之前在诈骗团伙里的同伴突然找上门来,到现在拉穆都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得知自己去向的。团伙的头目对拉穆现在的身份非常感兴趣,于是以向军方告发他作为威胁,要挟拉穆再次为组织工作。”于尔根手指点着文件说到。
“所以他屈服了?我指的是那个拉穆。”伦道夫问到。
“他没有其他的选择,要么为这些人工作,要么被军方送上军事法庭并踢出军队。而且一旦消息暴露,等待他的还有高等种姓的残酷私刑,落到那些家伙手里他死定了。”党卫队少校冷笑着回答。
“于是他们逼迫他贩卖这个?”伦道夫指了指盒子。
“起初他们并没有让他参与贩毒,而只是通过他的关系,利用英国皇家空军的飞机,在东南亚地区走私违禁物品。印度是英国远东部队的大本营,皇家空军的军用运输航线遍及每一块殖民地。他们走私的商品的主要是一些受到严格管控的贵金属、宝石、珍贵药材和外币,还有这些在日本生产的可卡因。”于尔根指了指纸盒。
“你是说,这些东西是日本生产的?”伦道夫惊讶的瞪大双眼。
“确凿无疑,我们在一些包装纸上发现了日本三共制药公司的标记,而这个三共制药公司,是远东地区最大的可卡因制造商。”于尔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打着蓝色三角形印章的包装纸照片。
这里作者要提一下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古柯碱贸易情况,希望大家别当成我在灌水。
关于这种毒品,社会上有大量的资料可以查询,这里不详述了。在它诞生之初,欧洲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危害,反而因为它的特殊药理作用,在多种病症的治疗中被广泛使用,当时欧洲的医学界,甚至把它当做儿科药物,治疗儿童的哮喘病。
直到二十世纪一二十年代,人们逐渐发现了这种毒品的危害,因为现代制药企业的工业化生产降低了成本,导致这种原本只有富有阶层才购买得起的毒品,逐渐开始向中低层平民中蔓延,加上一战后社会流行的颓废风气,从战争中幸存下的人们,开始追求一种醉生闷死的生活,于是这种有强烈兴奋作用的化学制品,被人们作为娱乐助兴的药物而遭到滥用。
美国最先开始禁止这种“药品”在市场上销售,当时美国是世界第二大古柯碱制造国,这种毒品在美国国内已经泛滥成灾,迫使美国联邦政府把古柯碱划入了毒品范畴,开始在全国严厉打击古柯碱贸易。随后轮到欧洲各国,瑞士和法国先后开始查禁可卡因,英国虽然紧随其后,却依旧把这种毒品列在大英帝国的药典里。
至于德国德国的默尔制药公司,是二十世纪初世界最大的可卡因制造商,每年提炼加工的可卡因数量高达三十五吨,并且通过德国的商业络,向全世界销售这种“药品”。直到欧美开始全面禁止可卡因贸易,默尔公司不得不削减可卡因的产量,这才把世界第一的名头拱手相让。
那么让给谁了呢?是前面提到的日本三共制药。欧洲的纬度和气温不适合古柯类植物生长,欧洲使用的原材料都是来自于远东地区,主要产地是英属印度和荷属印度支那。
印度从十八世纪起在英国人的指导下种植古柯,收获的优质古柯叶全部供应给英国本土,荷属印度支那的古柯种植业非常繁荣,每年生产的古柯叶高达一千五百多吨,原本是提供给欧洲各大药厂的,但当这种毒品被查禁,当地的古柯叶失去了销售市场,于是当地的种植园主把目光投向了日本。
日本的制毒技术源自于欧洲,但它们生产毒品,已经占领了整个亚洲市场。主要的销售方向是中国,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日本在中国进行毒品贸易获得的利润,早超过了其他商品的总和。日本不光在中国售卖鸦片,他们还贩卖可卡因和海洛因,这些成瘾速度快危害严重的毒品,严重毒害了中国平民的体质,同时掠夺走了大量的民间财富,制造了无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日本毒品所造成的后遗症,一直到五十年代初期依旧有延续。
三共制药从英国人手里获得了可卡因的提炼技术,得到了荷属印度支那源源不断提供的原材料之后,它开始疯狂的扩充生产规模,最终年产量达到了二十五吨。其中大部分都销往中国大陆,剩下的产品,则通过各种走私渠道,悄悄流入了印度。
你没有看错,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之后,日本替代了德国,成为印度境内毒品的首要来源地。印度是亚洲毒品泛滥的重灾区,吸毒人员数量仅次于中国大陆。虽然英国殖民地政府一直在严厉打击毒品贸易,但是效果却只是杯水车薪,每年被警方查货的毒品,连走私总量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印度的毒品市场有个特点,其中占据九成的毒品,全都是可卡因。印度的吸毒者大都是穷苦的贫民,他们比富人更沉迷与毒品给他们带来的片刻欢愉,为了满足毒瘾他们不惜拿出家里最后一个卢比,从街头黑帮手里换取掺了大量杂质的劣质毒品。
英国殖民政府初步统计过,印度城市内吸毒者的比例大约是千分之五,乡间情况更加严重,光是德里一座城市,每年要消耗掉五至六吨纯可卡因,可见印度的毒品泛滥情况有多么严重。印度人喜欢把古柯碱与他们平时咀嚼的槟榔一起食用,据说这玩意儿可以让穷人暂时忘记饥饿,所以在达利特群体中更是大量流行。
“这个组织很快不满足于当一个单纯的销售商,自从拉穆加入之后,他们等于掌握了一个稳定的走私渠道,随即他们与其他印度的犯罪团伙合流了。他们想要从零售商,变成后台批发商。”于尔根冷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那么这和他谋害我们的飞行员有什么联系?”伦道夫问到。
“别着急,伦道夫中校,我前面说过这是个非常复杂的故事,请你继续耐心的听我讲。”于尔根恭敬的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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