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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你亲爱的?”饶是刘易斯这样的沉稳的,也还是被汤燕犀给激怒了。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
汤燕犀却挂一脸清雅笑意,轻轻摊手:“我觉得这人世间,人和人都应该相亲相爱。不该因成见就认定‘坏人’就是‘罪人’,谁敢说这世上的罪人就不是所谓的常规的好人呢?”
刘易斯被气得脸色煞白。
汤燕犀却还意犹未尽,扭头望了一眼法官,眨眼而笑:“亲爱的……法官大人。大人,我可以这么说么?”
无辜的法官也只能翻了个白眼:“辩方律师,本庭不管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特别想叫谁亲爱的,你都得在我的法庭上给我克制着,别有事儿没事儿就当着我和控方的面叫。偿”
汤燕犀耸耸肩:“遵命。我亲爱的法官大人,还有,我亲爱的刘易斯检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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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的重审案终于开庭。
这一次刘易斯自信满满地来,按照庭审常规,将控方的证据重新向新组成的陪审团一一展示。
坐在被告席上的汤燕犀却跟菲力两个频频挤眉弄眼。
法官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敲法槌:“辩方律师,你究竟有什么想说的?你想说就站起来直接说。”
汤燕犀文雅地起身,向法官躬身:“可是按照法律,辩方律师若想起身发言,必须得喊‘反对’。还得说出反对事由,当然更关键是要听法官大人您裁断是否反对成立……而我现在虽然满怀反对,可是我暂时找不到反对的事由,更觉得法官大人不会裁决我反对成立,所以我看我还是不要起立发言了。”
法官恼得抿了抿嘴唇:“本庭破例准你说一次。你究竟要说什么?”
汤燕犀谦逊地躬身:“是法官大人您让我说的,那我只好说了……”他转向陪审团:“我的意思是,控方现在是在浪费法庭的时间,也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控方代表的是政.府机构,怎么能这么做呢,这还是不是公仆了?”
刘易斯实在压抑不住了:“对方律师,你这是在说什么?!”
“道理明摆着,”汤燕犀依旧文雅地笑,不慌不忙:“本案不是初审,而是重审。感谢各位媒体,半年前初审的时候,媒体已经360°无死角地报道了本案的所有进展,所以无论是法官大人,还是各位陪审员,甚至旁听的观众,相信早就对控方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证据知之甚详了。我就不明白了,检察官先生今天何必还带着一脸的光彩照人,用堪比舞台剧表演的抑扬顿挫,再把那些旧话翻起来重提呢?”
他说着深重地叹了口气:“一场庭审要花费纳税人数万、乃至数十万美金,还要将十二位陪审员关起来有家不能回……检察官您真的不顾法庭成本和陪审员的感受,只顾着自己表演,哈?”
汤燕犀说完毫不迟疑,立即向法官躬身:“我说完了,多谢您让我发言,我就不耽误法庭的时间了。还是留给检察官先生自己一个人表演吧。”
他说完就坐下。
菲力在一旁都忍不住抿起嘴唇,颤巍巍歪头过来低声说:“哼,你个坏小子。庭审刚刚开始,你就让陪审员开始讨厌检察官先生,他每多说一句就让讨厌更加深一点……你让人家怎么活呀?”
汤燕犀反倒一脸的清冷:“谁让自己找上我,那就是他自己找死。”
菲力无声地笑了:“可是这场庭审,难道不是大家都希望我死么?”
汤燕犀淡淡瞥了他一眼:“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菲力莫测高深的笑笑:“小子,你太自负了。就算有你在,你也打不败时间。我老了,总得死。”
汤燕犀霍地回眸,定定凝视老头子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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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说想不关注这场重审,可是在办公室里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还是望了望其他人,见他们各自忙着,便悄悄打开了直播网页。
汤燕犀的手段果然奏效,刘易斯迫于压力,在接下来的控方陈述里不得不力求简洁,没有办法将控方证据铺陈开,更没办法埋进情绪去。
这样一来,控方本来极占优势的证据,反倒显得干巴巴,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震慑效果。陪审员们大多麻木地听着,嚼过的馍果然再吃一次已经没有了滋味。
刘易斯无奈只能暂时放弃了旧证据的铺陈,直接进到展示新证据、新证人的阶段。
控方传召第一位新加入的控方证人。
是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金发碧眼的年轻美人。她很紧张,走进来的时候手都一直抚在手臂外侧。在证人席上坐下来,目光不可避免地与菲力相撞的刹那,她恐惧得险些站起来逃走。
安澄看得太入神,吉米走过来竟然也没发现。等到吉米在身边坐下来一起看,安澄才尴尬地解释:“……哈尼公司的相关案件已经来了,咱们以后跟汤燕犀过招的机会还多着,所以早一点研究和准备。”
吉米点点头:“你看这个证人看得很仔细。”
安澄悄然提一口气:“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盘问柳缘的么?我看出她其实是自愿与柳真出轨,就是从她在庭上的表现看出来的。”
安澄模仿了一下柳缘当时的动作:“她当时也好像是紧张,手抚着手臂。喏,就是这样……看起来跟紧张差不多,可是其实是不一样的。她这样的动作其实因为回忆与柳真的亲密接触,所以兴奋起来了。而真正的害怕,是要像现在这位证人这样想要抱紧自己的,而不是单纯只摩擦皮肤。”
吉米也一怔:“你怎么知道?”
安澄叹了口气:“我结巴过,所以我知道这种紧张的感觉。紧张之下心脏收缩,血液都流回心脏,四肢的温度降低,人就会觉得冷,所以会下意识有想抱紧自己的动作。”
“性的兴奋是相反的,血流加速流向四肢,不会觉得冷,只会觉得皮肤表层的敏`感度增加。”
吉米也只能挑大拇指了:“如此说来,眼前这位证人是真的害怕。”
安澄点头:“没错。而且你看,她瞳孔放大,这是因为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而真实地惊恐。”
法庭上,那女孩儿吸着气小心讲述:“……那晚是被告开的一场。很多人,很盛大。我跟死者索菲一起应聘去当女招待。当然不是直接受聘于被告,而是向餐饮外包公司应聘,否则如果知道是被告的话,我们也不会去。”
“到了我们才发现,原来现场的女招待都是相似的外貌类型,身高、体态,还有相貌……就像是经过某一标准挑选的。”
“那天晚上,我发现到场的来宾有不少用那种很不好的眼神绕着我们打转……我很怕,一切都小心翼翼。我想提前溜走,就偷偷跟索菲说了。可是索菲却很兴奋,她还展示了下手指,说是在场有位富有的客人送给了她一枚戒指。”
“她不肯走,我也不敢自己先走,只能小心翼翼熬到最后。终于可以走了,可是更衣室里却不见了索菲。问了周围的人,都说没见到。我慌了,再害怕也不能扔下不管,我只好四下去找……”
“我找到了地下室,那里是酒窖。我记得索菲曾经拿着一瓶酒,所以我想去试试运气。等我走进酒窖,却看见,看见……”
证人激动起来,在刘易斯的安抚之下,她才惊恐地说:“我看见索菲躺在酒窖的地上,身子底下是一大滩血,而她的左腿已、已经不见了!好像是被锯掉的那种,整整齐齐地不见了!”
“而,而被告,正正坐在旁边,捧着一块肉在啃。他嘴边都、都是鲜红的血!”证人颤抖起来,伸手指着菲力:“是他杀死了索菲,然后又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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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法庭一片惊恐,人人面上的表情就像大家一起在看一个恐怖片。
可是这恐怖片却是发生在现实里,原来现实永远比电影更恐怖。
可是就在这一片惊恐之中,却有两个异类。一个是被告菲力,他苍老的眼睛里竟然是一片精光,嘴角还似乎含着得意的笑;另一个就是汤燕犀。他依旧笔直地坐着,面上依旧是一片清冷和疏离,仿佛别人的生死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的心已经成冰,滚烫的人血都无法融化。
安澄摇摇头,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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