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容不得安澄考虑。当安澄发现他是站在一辆极光白的捷豹旁时,她才觉得自己需要认真考虑一下了。
钥匙在她手里,他立在车旁等她开门。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微微蹙眉:“怎么了?”
她深吸口气:“这,什么车?”
“嗤,”他哼了声:“保时捷都认得,换了我这个就不认得了?别告诉我你当年看的香港言情小说里没有‘积架’。撄”
她也一本正经迎向他:“是有‘积架’,可是我一直当鸡窝来的。”
他无奈地转开头去,背对着她:“别装了,你认得。偿”
车标上那美洲豹都表现得那么卖力了,蒙也能蒙中。
她又叹口气:“我是说我不知道什么型号。不知道型号的话……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开的走。”
他没说话,只是走过来捉住了她的手……
他手指修长干燥,指尖微凉,一如记忆里的模样。可是……却有两团火从他指尖窜出来,烫疼了她的手。
她猝不及防,刚想甩开手,可是——他却已经按着她的手指,按动了车钥匙的开门按键。车子“吱儿,吱儿”两声尖叫,闪着大灯开了门。
他便松了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径自越过她走向车子,先坐进了副驾驶位。
安澄的心还在不可救药地跳成一团,这一刻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是捉她的手。只不过是车钥匙在她手里,人家等不及了要开门而已。
安澄,你别这么多心,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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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无奈也只好坐进车子,前后左右地看。
他这才微微瞥过来,给了答案:“捷豹,剑桥限量版。”
捷豹一直拥有鲜明的英伦气质,她却没想到这回干脆直接出了“剑桥限量版”。一想到剑桥……或者哪怕只是在新大陆“剑桥镇”的哈佛,都是叫人寒毛都立起的存在啊。
这么叫人肃然起敬的车子,她就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开的走了。
他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她的尴尬,轻轻哼了声:“没必要紧张。开这车子,就当……骑着一本正经的英伦绅士罢了。”
安澄一口气呛住,扭头瞪住他,已是忍不住红了脸:“你说什么?”
他淡漠转回头去,认真目视前方:“我是说,你没发现我的气质是英伦范儿么?”
安澄双耳嗡地一声,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打火,结果手一发狠,便将车子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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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瞬间加速,真的跟个受惊了的豹子似的“嗷”的一声就冲出去了。幸好这个时间的地下车库里车子不是很多,中间安澄有几回好悬撞在柱子上,最后也还是幸运地避开了。
她小心地吸气,认真问:“汤律师这车,是上的全险吧?”
汤燕犀依旧从容淡然地目视前方,答非所问地说:“中国的驾照在本州也被认可,只是需要翻译和公证。不过我是律师,就算有警员查牌,我也可以帮你现场翻译加作证。”
安澄脑袋要转个弯才明白:“汤律师的意思是,已经做好了我撞车的心理准备了呗?”
他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支着额角,向她微微偏首:“就算撞了,也有我陪着你。怕什么!”
随着他的话音,车子已经顺利冲出地下车库的出口,安澄没犯学驾照时候最容易犯的“上坡熄火”的毛病。一瞬间头顶蓝天白云,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她用力吸气,把紧方向盘,却不敢分一寸目光去看他……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要专心驾驶,才不是因为他刚刚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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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驶上公路,安澄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微微眯起眼凝着她绷紧的侧颜:“法院。今天海伦的案子结案陈词。”
安澄心底忍不住振奋。海伦的案子既然她有机会接触,自然希望能去旁听。可是之前海伦一直都没叫她去过,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主动贴上去。之前对案子的了解还是来自兰斯的介绍……没想到今天却有个机会陪大老板一起去。那么即便海伦没想过邀请她,可是她是帮汤燕犀开车去的,那海伦就也不会不接受了吧。
这样想着,心情都随之雀跃起来。之前的迟疑都变成了坚决,她连忙去按导航,却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导航已经设置好了。
她偏首看他一眼,他却像事不关己一般,转开头去从他那边的车窗悠闲看窗外街景。
她深吸口气,更稳定地握住方向盘。已经不像最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开了一会儿他才又转眸瞥来:“这不是开得挺好的?为什么一开始不敢开?”
她深吸口气:“我在中国学驾照,用的是普桑。教练车都是那种改装过,就算我捅了篓子,可是教练在旁边也来得及一脚刹车制动的。”
他先是哼了声:“你是在建议我,把这辆车也换成普桑?”
随之忽地又皱眉:“你的教练……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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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外之音安澄当然听得懂。即便是国内,女学员在学驾照的过程中被教练占两把便宜的事儿也没少了发生,而且还没办法投诉,教练总是很容易辩称说是遇到紧急情况,下意识拍大`腿之类的。
她瞪他一眼:“俺们屯儿里还是有女子驾校这回事的。”
他挑了挑眉,便没再出声。
安澄一直是被动者,心里越来越堵得慌,便在将车子平稳开进法院地下车库,熄火之后扭头瞪他:“汤律师,你确定你真的喝酒了么?”
他也没急着下车,淡淡挑眸看来:“没闻见酒气?”
“没有!”
他向她勾了勾手指,面上一本正经:“凑近点闻。”
!!!
安澄梗住一口气,还是转回了头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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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走进法庭,紧张的气氛便兜头盖脸而来,安澄也有些吸不上气来。
这个案子庭审的法庭不大,旁听席也只有三排。可是法律本身的庄严所带来的压迫感,却让这里不怒自威。
安澄跟着汤燕犀在最后一排坐下。
安澄知道,在英美法系之下,结案陈词对于律师来说可能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缓解。不管前面的举证是否充分完整,也不一定在交叉质证阶段就占尽先机,有些律师即便在前面两个环节都已经被逼到绝境,却反倒能在这最后的结案陈词阶段扳回见面,打动陪审团和法官,获得最后的胜利。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海伦的背影,看不见她的脸。可是即便只是从背影,她也能感受到海伦的专注。
海伦是资深律师,相信至少已经有了三年以上的执业经历,一定打赢过不少案子,可是她还是在此时这样的专注。安澄心生敬意,也希望自己将来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兰斯坐在另外一边,发现了汤燕犀和安澄的到来,便转头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尤其,向安澄微笑了一下。
安澄也想报以笑意,却说巧不巧,汤燕犀正好向前欠了欠身,生生将两个人相接的视线给截断。安澄尝试前俯后仰换了几个角度,却都没能冲破他的遮挡。
他是故意的!
幸好庭审开始。检控官做完结案陈词之后,海伦起身。
一身剪裁精湛的职业套裙,完美的发型,细致的妆容。海伦处处都透露出女律师的强干、专业、不服输的劲头。
她走向陪审团,先用目光看过他们在座的12人。
“不知各位是否有过留学他国的经历?或者说各位身边是否有自己的孩子、亲友的孩子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我相信各位一定会明白‘留学’二字所代表的双重感受。”
“首先当然是兴奋,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为了全新的知识体系,为了一个新颖的价值体系,你就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热切地想要通过学习去拥有那全新的一切。可是同时,那一切对你来说也是陌生的,甚至,格格不入的。”
“尤其是发生在大学阶段以下的小留学生身上。因为他们年纪小,所遭遇到的困难就会更大,所以教育学者和媒体格外强调这个群体的感受,赋予了他们‘小留学生’这一特殊的称谓。”
“我的当事人正是如此,他14岁被送到m国来读9年纪。父母都无法同行,所以需要在这边寄宿家庭。14岁的孩子,生活上还没有完全自立,他在寄宿家庭遇到了一些问题。比如小便不抬起马桶圈,而且经寄宿家庭家长屡次提醒,还是‘屡教不改’……听起来是一件小事,可是小事却是真实生活的最准确反映。我们成人不是也有许多对夫妻因为挤牙膏从哪头挤等小事而最终分道扬镳么?”
有几位陪审员点头微笑。
---题外话---【咳咳,“小犀犀”这个词儿震撼了我~~哎麦,我已经跟不上乃们的脑筋了,油菜花~~周末愉快,争取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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