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碗龙须鲈的效果强的有些离谱,平安恢复了精神后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适应了自己的力量。也亏了他精神比一般人强大许多,要不然怕是还得花不少的时间才能习惯突然变强的力量。送出了第二块信符后,枯石真人又不知道去哪了?平安第二天下午也去过中峰的大殿,可是连多宝真人也不在殿中。
非但如此,乐书子和乐弦子两个家伙也失踪了,平安只能在山里又待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早上,平安在西峰平台上打拳时枯石真人突然骑着六牙白象落了下来。平安惊喜非常,连忙上前,行了个礼就急着问道:
“老师,我找您一天了,这下一个信符是要送往哪里的啊?”
枯石真人从白象背上下来,负手道:
“你着急什么?该让你去时自然会让你去的。”
平安不敢反驳,只能低声道了声是。枯石真人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符,递给平安道:
“这次却是要你去趟东都了,东都有一军将,名叫冉从长,后日他会宴请京城著名的画师宁采,那个你要找的人会在这次宴会上现身。该这么混进去就是你的事情了,还有一日多的功夫,你尽快出发吧!”
“东都?宁采?”平安楞了楞,他确实没想到这次要找的人还和他的熟人有交道,这个宁采平安可是认识,此人与程青云是忘年交,当年受大夫人之邀来给两位少爷教画,此人性好诙谐画工极好。在东山道住了两年后此人去了燕京,以画在东市影璧上的《东壁浮世百相绘》名扬天下,画古今人物号称天下无对。
“嘿,不知道宁采老伯还记不记得我,要是还记得这次混进宴会可就简单了!”平安离了扶余山,一路往西去,心里却琢磨着该这么混进那宴会里。
东都虽然有个东字,其实却在国朝中部江河中短最近处之间,这东都的叫法是因为它原本是前朝迁都东渡大河后的国都。本朝建国后,因为太祖龙兴之地就在燕京,加之要防御北方游牧民族故而建都燕京。可这样一来离着南方各道便太远了些,因建国之初,害怕政令不顺、监管不利,列国故地或有反复故而在东都设了亚都,亦有六部丞相等以管理南方诸道事宜。
到了今上即位天下已定,这才裁撤了东都六部,不过这东都的名字却依旧传了下来倒是洛都这个本名渐渐没人叫了。
前朝迁都东都后曾经出个不少明君名臣,倒也迎来了一段时间不断的中兴,故而这东都被建设的规模极大,甚至不在燕京之下。加之地处江河之间,有沟通江河的运河穿城而过,这城里河网密闭,水路通达。到了这几年,已成了南北商旅的集散之地,倒是更显得繁华了几分。
虽然此时的东都少了作为国都时的庄严肃穆,却也多了几分人声鼎沸的热闹与那无数金钱砸出来的醉生梦死。
平安在傍晚时分到了东都外,牵着白蹄顺着植满垂柳的大道进了城里,也就顺便游览起了东都城。这东都不像燕京倒是不设宵禁,故而到了晚上,城中河道里的船只都点上了风灯,城中商户也是灯笼高悬,一时照亮了大半个东都城,确是平安在别处看不到的特别景致。
“夜照千河如星数,百户悬灯如火猖。当年听大少爷说还以为是吹牛,没想到这东都居然真的如此繁华,比起武林金粉这东都少了几分风流,却多了几分豪情,确实是好地方!”平安不知不觉走了好一会儿,正在一座高桥上,看见河道两边的繁华,不由对比起了自己去过的地方。想到武林时,心里莫名的一涩居然就楞在了桥上。
“唉,不知小小与弘毅兄如何了?罢了,这次事了回山时顺道去武林看看!”平安看来身边的白蹄一眼,嘴角擒起了一丝微笑。虽然练气不成,可这修士该有的本事他还是有一些的,半日过千山,这样的能耐在凡人眼中也已然是仙人了。
平安这时候才突然明白,为什么他想要成道,并不是为了什么长生。平安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明悟,精神泊泊的流出,顷刻间顺着河道把小半个东都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平安身上。
“呵呵,自由吗?”一瞬间破体而出的精神居然带回了大量的信息。平安心里更加确定,这静坐法绝对有问题,这两天连续快速的进步,让平安清晰的感觉到,这随着自己精神的增强,他掌握的异能越来越多。如今精神出游,居然把小半个东都的人说的话和容貌动作都带了回来。
如此多的信息一下子进入,按理平安应该难受非常,可偏偏半点不适也没用,那些无用的信息几乎在他意识发动前就被扫除了出去。平安莫名想起了北疆草原上的一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罢了,便真是天魔的功法,学都学了,最多转世了以后专心练气!”平安心里转过这个念头,自己暗自决定以后绝对不能在人前显露精神异能。做出了这个决定,平安眯了眯眼睛,一拉蹄白,往东都西城而去。
那精神瞬间的出游,让平安知道了宁采的行踪。作为国朝最顶尖的大画师,即使王公大臣也常常求画于他,可这宁采偏偏是个性子古怪的老小孩,一嫌烦居然就跑来了东都。这几人城里最火的消息就是关于这个大画师的。
商人们讨论着宁采的画值多少钱?能不能找关系买上一些?
学子们讨论宁采有没有可能指点自己的画技?
同样画画的人则想着和宁采切磋一下也好一战成名!
普通百姓或是听热闹,或是坐着各种形式不一实质却差不多的白日梦。
“众生相!可惜在京城时到了东市却没好好看看宁采老伯的那幅《东壁浮世百相绘》。”平安心里暗叹了一声。
这精神出游一趟,不仅带回了他们的话,连他们的想法平安都探知到了一二。这里面就有宁采的住处所在!
“呼,真是厉害,看来我这静坐法也不在练气术之下啊!不过要是没有山里的异宝灵材,我怕是练一百年也到不了现在的境界!”平安心里清楚,他的静坐法在入扶余山之前已经少有进步了,而进了扶余山后,所食所饮都不是凡物,这才厚积薄发在海上有了一次突破。也正是有了这次突破,才没有在饮下那一碗金光后被活活痛杀。
平安原本也以为自己的精神进步只是让自己的五感更加敏锐,即使那日被精神带着悬浮了起来,事后也只以为是错觉,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这静坐法绝对是一门强大的功法,那天魔能与修士为敌并被视之为大敌,这功法要是真与他们有联系那肯定是不下于练气术的高深法诀。
平安一路心潮起伏,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园子前,这白墙黑瓦的园子里种着许多竹子。在这东都西城里显得分外宁静,远处的喧闹都被之前经过的一片小林子挡在了外面,倒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宁采老伯还真是会挑地方!”平安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宁采,不由心生喜悦,之前的心思波动也渐渐平复了下去。
上前轻扣了几下门环,不一会儿工夫,“吱扭”一声,们打开了。一个青衣小帽的童子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从门缝里看着平安,带着稚气的问道:
“你是谁啊?老爷说了不见外客!”
平安微微一笑,道:
“和宁采老伯说一声,说是东山故人程平安来访。”
“东山?”童子眨了眨眼睛,“嘭”一声把门关上,声音从门后传来:
“等着,我去问问,要是骗我你就完蛋了!”
平安微微一笑,心里暗道:
“宁采老伯还是没变,这样的下人在别人家里早被打死了,也就宁采老伯家的下人有这样的赤子之心!”
平安想起小时候和宁采的交往,这个老人是当年少数对平安好的人之一,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宁采从来没有为人师长的严肃,反而在玩闹间教了程青云和平安许多的东西。连程青云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大少爷对着宁采时也常常开怀大笑。倒是程青峰和宁采不怎么对付,学画时折了宁采不少的画笔。
平安回忆着当年宁采受大夫人之邀来侯府教他们画画的场景脸上微笑渐盛,没一会儿功夫,门有打开了。这次出来的是一个缁衣纱帽的年长管事,平安一见他,连忙行了个礼道:
“有福伯,多年不见您老还硬朗?”这老人确是当年宁采身边的老仆,但是宁采还未成名,身边只有这个老仆一直跟着,平安对他倒也熟悉非常。
老管事揉了揉眼睛,上前一把抱住了平安道:
“还真是平安小子,太好了,太好了!去年来了消息,说你和青云少爷战死在了北疆,老爷可伤心死了,硬是说你们肯定没事!我去侯府打听了,也没见到你们家侯爷!果然你们是没事啊!快随我来,老爷正等着呢!”说着拉着平安就往园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