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谷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没脸!酒也醒了个彻底。
她这一晚上都做了什么啊?
和惠王喝的烂醉,在他面前醉得没了人样子,还把他当做了惠王戏弄了一番……
戏弄……
这个词,她觉得自己用的委实含蓄了点儿。
但如果现在的她先来个鲤鱼翻坑,再跟他说:走开!这么丑!
想必她一定会被他“收拾”的更惨。
“唔……”他的舌趁她失神之际如一尾灵巧的小鱼,得了空隙般钻进了她的口中,与她开始了追逐的游戏。
他的唇齿间残留着和她相同味道的茶香,令她无知无觉的迷醉,以致于让她手上挣扎的力度不觉的松了松。
胸腔的空气似是要尽数耗尽,她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他放大的俊颜让她有些赧然,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掩去了他眸中所有的韬略谋算。
恍惚间,她想:
若他总是这般模样就好了。
若他能坦诚一些就好了。
可“就好了”有什么用呢?扔在英国佬儿嘴里也不过算个虚拟语气罢了……
也许是平日里冷寂的月光太温柔,也许是这个毫无因由的吻太缱绻,她的眼睛忽然变得酸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钝痛让她的喉咙痒痒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可究竟如何委屈,自己竟也说不上个子丑寅卯。
马车猛的颠簸,是车轱辘被路上了石块硌了下,歪扭扭的打了个哆嗦,继续前行。
这种震动令她倏然回神,难道她就要在这里被车震了!
她偏头躲避着那让她心猿意马的双~唇,想喊停又顾忌着外面赶车的老冯。说自己清醒了,必然尴尬,明天她还是要见人的啊。何况,她腰~腹之上,已经能感到他的某处正在渐渐觉醒。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是作死啊!
她心里唱着国歌想要来个鲤鱼打挺,做个翻身农奴,却不料晁铎的身子压得她严丝合缝,根本不容许她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你疯了么?快放开我!”她低斥着,生怕被人听到。
身上的人喘息着,压着她的手撑在她头两侧,狠狠道:“疯了,呵,我早就疯了,疯得不该把你带在身边,更不该同你在这里做这等事!”
不该……呵呵,是不该。
你该和那薛家小姐做这等事才对吧!
俞清谷冷冷望着晁铎的脸,眼中依然带着三分醉意,而这醉意,是她最后的伪装。
她是如此懦弱,怕他识破,只得蓦地侧头,“放开我。”
头顶的呼吸有些粗重,显然某人没有妥协。
如此一来,二人又在推搡中过了十个回合。
俞清谷的体力渐渐耗尽,脑袋晃的太专注,一个没留神撞到了硬~邦~邦的桌角。
头像是要炸裂开一般疼痛,那感觉宛如被人用大石当头砸下。
俞清谷闭着眼,唯一想的便是她这个不灵光的脑袋会不会变得更不灵光了,而后便没有动静。
晁铎看着俞清谷头上肿起的紫包,暗自骂了她一声缺心眼儿,便起身将她上半身依靠在自己怀中。
他莞尔低笑,唇畔的浮起的浅弧足可倾城,他轻轻拨~弄着她的额前微乱的碎发。
“小谷子,对不起。”
这声道歉低不可闻,却令俞清谷袖中的手骤然一缩。
他在道歉。为什么要道歉?
这人,真是能给她添的一手好堵……
她强迫自己不要睁开眼睛,因为,她不想看到他琥珀色的双瞳中那个患得患失的自己,更不想在自己的眼中映出一个淡漠疏冷的晁铎。
马车依然不快不慢的走着,约莫过了半刻的光景便停了下来。老冯掀起轿帘子,低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
晁铎脸色如常,抱着俞清谷下了车。
“冯叔,你马上去妙春堂一趟,就说我明早过去拿药。”
冯叔应了一声,掉头而去。
这是一处城南的普通宅院,上方没有挂任何牌匾,大门明显被重新漆过,台阶上有被人清扫过的痕迹。
晁铎当时也没想到,崇敏会选择这里。
他本想要崇敏为他找个低调又能方便联络的府邸,谁知崇敏会错了意,让他低调了个彻底。这城南是平头百姓居住的地方,同崇敏城西的骚包豪宅虽相距不远,却也隔着一条落雁江。
传闻,这座宅子原名“望江园”,曾是一位员外私藏小妾的别院,员外是个妻管严,事情败露后,急急卖了这院子,将小妾打发掉了。于是几经周折,这座性价比极高的宅子便落到了崇敏的手中。
之所以称为“望江园”,是因为出门便可看到落雁江的景色,而这宅子的内部格局又几乎是按照南方园林建造而成的。崇敏就是看上了这里不引人注目的低调奢华,才决定重金买下这座宅子。
晁铎双手占着,喊了一声开门。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蓝衣女子开了门。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晁铎怀中的女子愣了一愣。
“乔婶儿,先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头上的伤处理一下。”晁铎抱着俞清谷径直往内宅走,“明日不必叫起了,早膳先备着,等她睡醒了再说罢。”
乔婶儿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着用手比划起来:公子今晚可是也宿在这里?
乔婶儿虽然口不能言,眼睛耳朵可是好使的很。
这宅子刚收拾没多久,内宅中除了晁铎的卧房可以住人之外,其他的客房还在翻修,连下人也就她和三个嘴上像打了封条一般面瘫侍卫。
如今既然这姑娘要住在这里,那不就是说两人要同住一室了?
她跟了这个年轻的主子六年,从没见他将姑娘带进过自己的卧房。
难道这次真是铁树开了花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枉她一度认为晁铎还在带发修行什么普度众生的佛法。
瞧着乔婶儿一脸“你终于‘懂事儿’啦,我也就放心了”的笑容,晁铎无奈摇头,“不了,等冯叔回来,我便回府,明日再过来看……您。记得别让她自己跑出去。”
乔婶儿显然有些失望,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切,是看我这老婆子还是看姑娘啊?
晁铎将俞清谷安顿好后,便起身离开了。
他刚刚出去,俞清谷便睁开了眼睛。
她装睡的功夫一流,连警惕心强的薛昭也能骗过,何况是晁铎。
妙春堂……那里不是个医馆吗?
他到底有什么急事,非要在三更半夜只让车夫去捎口信呢?
不行,明天一定得想办法出去看看!
****
第二日,俞清谷起了个大早,乔婶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并且时不时用暧昧的瞅她一眼,那令她恶寒的眼神让她顿时没有胃口,好好的杏仁酥都少吃了好几块。
她吃了早饭,抹抹嘴便想要出去,刚出了屋没两步就被乔婶儿拦住了。
看着乔婶儿在她面前比划着,俞清谷心里知道,是昨日晁铎下令不让她出去的。
“乔婶儿!你看那是什么!”她突然指向天空,乔婶儿不经意的想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俞清谷逮到了机会,迅速朝着大门跑。但她还是失算了,这个地方原来并不只有这一个老妈子。
两个黑衣劲装的年轻女子如鬼魅般不知从何处闪了进来,一把抓~住了俞清谷的胳膊。
这是……双胞胎?长得挺美,晁铎真是艳福不浅呐。她心中腹诽着,一手劈向那阻碍她的黑衣女卫。
谁知那女卫反应奇快,她连头发都没碰到便被捉着了另一只手。
“请姑娘安心休息,公子稍后便到。”
大乔的声音依然冷冽,听得俞清谷心中一哆嗦。
呃……她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大乔小乔眸色一深,齐齐望向门口紧闭的大门。这里平素少有人来,外面这动静这么大,一定是来者不善。
两人冲俞清谷送了一个“你老实点儿”的眼神,松开了她。
乔婶儿刚要去开门,却听外面一个声音道:“二哥开门啊!我是阿澈!”
俞清谷眉头一紧。晁澈?他来干什么?随即开口对乔婶儿道:“开门吧,外面是晁铎的弟弟。”
门开了,晁澈将随从留在门外,独自进了府中。
小乔见了晁澈上前欲询问,却被大乔拦住。两人退到了一边。毕竟公子只让他们拦住俞清谷,并没有说不能放人进来,更何况来的只是个小孩儿。
晁澈蹦跶着进来,看到俞清谷后,显然非常吃惊。指着她的脸,愣在原地没话说。
“我们进去说吧!”俞清谷一咬牙,怕这位小祖宗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吓到面前三人,硬拉着他进了屋。
她将门反锁,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过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你和他很熟呢?”
俞清谷看着他,心中转了好几个弯。自从她进入恭亲王府,便很少见到晁澈进入晁铎的桑落居。
所以,他们必定交集不多,可奇怪的是,晁澈突然跑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哦,听说你昨日没有回去呢,晁远叫我过来看看你。”晁澈一改方才的萌宝脸,随意的坐在了床~上。“果然,你在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他在俞清谷身上绕了一个圈才不屑道:“你该不会和我哥……”
“滚!鬼才和你哥……”
等等,他说他哥。他不是莲洄吗?可他在叫晁铎哥哥……
这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