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店的,老板?周老板?”崔继业闻言,心里顿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缠绕在心头上。
大男子主义的自尊让他首先觉着心头有把怒火在腾腾燃烧!
“我还没死呢,她就要往家招男人了吗?嗯?”经过这段时间补养的崔继业,一张红润的脸,此时显得有些狰狞扭曲。
萧玉莲,她……她真的不念七八年的夫妻恩情,置我于路人之地?
可她就是不念夫妻情分,也该为两个孩子着想啊,他们的亲爹还没死,你就给他们找后爹,这让两个孩子长大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崔继业越想越生气,越想心里越堵得慌,猛然从炕上窜下地,就要冲出门去找萧玉莲算账。
这个死婆娘,一天不挨打,就要上房揭瓦啊!
怒火中生,嫉恨愤懑的崔继业,完全忘了他此时的身份和所处环境,更忘了儿子小隽逸站在一旁被他的狠戾神情吓得呆了!
“萧氏,你敢不守妇道,我……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这熟悉的狠绝毒辣之声一出,崔继业的恶习完全暴露无遗!
早慧的小隽逸,此时原本还存着一丝爹娘和好的希望,随着他这毒辣暴戾的一声,顿时破灭了!
崔家爹暴打娘亲时,龇牙裂目的神情他太熟悉了,这一声喝骂也像是经典名句贯穿在他的耳际,这一瞬间,小隽逸火热的心,凉了!
是凉了,彻底的凉了!
原来,崔家爹还是那个崔家爹啊!
怪不得娘亲前儿个还对自己和妹妹说,一个人好与坏,不是别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要用心去看去观察,就会品出一个人的好坏来!
现在,眼前的崔家爹,一点都没改变,就像娘亲说的,他与崔家人脾气秉性是一般无二的,只不过,他会偶尔反省自己一下行为罢了!
娘亲还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娘亲的话果然没说错啊,这不,娘亲都与崔家爹和离了,可他还想要去打娘亲,这是不是就是娘亲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在崔继业伸手来开房门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小隽逸清脆得质问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崔家爹,你为什么要打我娘?崔家的爷爷为什么要卖我和妹妹为奴?”
“嘶……”伴随着房门外寒风卷进来,崔继业呛了一口冷气,身形一顿,停止了冲动的脚步。
房门被他下意识地关上了。
转身,凝望着小眉头蹙起,大眼睛里闪着冰冷寒光的小隽逸,崔继业心里莫名地一阵慌乱,他这才回过神来,萧氏已经不是他媳妇了!
刚才自己想要做什么来着?好像是要冲出去习惯性地揍那萧氏一顿!
所以儿子……在质问他?!
“崔家爹,你凭什么要去打我娘?崔家爷爷凭什么只卖我和妹妹去给人做奴才?”
小隽逸小小的脸庞异常地冷情,闪着寒光的眸子充满了愤恨!
小小年纪的他,不懂得大人之间的事儿,可他记住了崔家爹暴打娘亲时的情形!
这次央求娘亲救崔家爹一命,完全是这孩子父子天性使然,可刚才崔继业那熟练的暴喝和狠厉的动作,让小小的小隽逸对他彻底地失望了!
“我……我,没有。”崔继业居然被小隽逸逼问得嗫喏着不敢直视他。
小隽逸第一次敢这么质问崔继业,小小的年纪,却也像大人似的,面色冷峻煞有气势!
“崔家爹,为啥崔家大伯父,二伯父不打媳妇?为啥崔家爷爷不卖了他们的儿子闺女去做贱奴?”
“呃……”崔继业哪里会想到,他有一天会被自己儿子逼问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闲云……”崔继业虽然感到有些惭愧,可悲小隽逸逼问得还是微有恼意,就叫着他原来的名字,脸色阴沉下来。
“我现在的名字叫隽逸,萧隽逸!”小隽逸也不示弱,仰着脑袋,挺直了小腰板,大声申明,“是你们不要我和妹妹的,还把我们赶出了崔家除了族,所以……我和妹妹不是没人要的苦孩子,我们随娘的姓,姓萧!”
崔继业闻言,就觉着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再也说不来!
“隽逸……爹,爹错了!”崔继业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像被人抽干了骨髓一般,瘫软在那儿。
小隽逸这回不为所动,气势十足地反驳道,“不是崔家爹你错了。而是小隽逸错了。娘亲曾教导过小隽逸,不懂得感恩的人,要远离他,也不要对其烂施好心。
可小隽逸没有听娘亲的话,见崔家爹被崔家爷爷他们折磨的要死了,小隽逸心里难受,就央求娘亲救救崔家爹。可是……可是,崔家爹,你不懂得感恩,还要去打娘亲,我……我……”
小隽逸越说越生气,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只扔给木呆呆的崔继业一句,“我恨你!”就跑出门去。
一声稚嫩童音,“我恨你!”直接就砸在了崔继业的心口上!
砸得他头晕目眩!
儿子说,他不愿意与不懂感恩的人交往!
才六岁的孩子啊,竟这般懂事儿了吗?
这个道理其实崔继业也懂,可他一贯是我行我素惯了,尤其是在萧氏面前,他觉着自己就是她的天,他怎么会有这份多余地心情去体谅她的感受?
今天,就在刚刚,儿子因为萧氏,与他闹翻了,从此他恨他了!
崔继业有那么一刻,思量着赖在旧宅不走了,他是萧氏的夫君,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谁也没有资格赶他走!
可是,想起萧氏那横扫千军的铁腿,想着刚才小隽逸愤恨的神情,惜命的崔继业还是没有胆子这么做!
而更让崔继业不甘心不平的,是小隽逸先头的那两声质问,“为啥崔家爷爷不卖大伯父二伯父家的儿子闺女去做贱奴?”
是啊,凭什么崔相山那个老东西要买我的儿子闺女为奴,还想利用我来算计萧氏娘三个?
难道我的儿女就是贱种?我的女人就是那么好欺负的?
崔继业觉着自己被人算计被人利用,简直是一种耻辱!
“张管家。”崔继业叫了一声一直守在门口的张维峰。
张维峰挑挑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地回应道,“该是走的时候,就不用做这婆姨样儿。否则一辈子都被儿女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