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上午翠语就心不在焉,没一会儿就去照镜子了。她倒是真有副好相貌,那红宝石簪子戴在她头上,更衬得她人面桃花。比起王辞华清淡的装扮,真是把她也比下去了。
王家三位小姐,容貌似乎也是按照年纪来排。大小姐王淑华容貌清秀出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是为林姨娘所出,但处处摆出一副府中嫡长女的做派。她最为受父亲及祖母的喜爱。
而次女王兰华,只比王淑华小了四个月,容貌也似乎是不足了几分,不过画十分出色,但仅仅是府里的二小姐。
王辞华想起这个同胞二姐姐,真是无言。明明是嫡出的头一位小姐,反倒闷生不响,对于府里人的欺负也只是默默忍着,哪里有嫡女的风范了。
王辞华容貌清秀,不过也仅仅是清秀了,眉目比其他姑娘来得深,看起来有一股子英气。王夫人是一位柔弱的美人,王老爷是儒雅的读书人,也不知像了谁,随着王夫人陪嫁过来的钱妈妈则是一眼看出像老老爷,就是比帝师更出名的帝师他爹。
王辞华用了午膳,又小憩一阵,便是等着好戏开场了。
果然,刚过晌午一会儿,绣错进屋子与王辞华耳语几句,翠语就赶忙走进来,一脸喜色,上来就凑到王辞华面前笑道:“三小姐,陈公子来了,咱们赶紧去吧。”
翠语笑得倒是比自己这个正主更开心呢。王辞华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摆出高兴的模样,应和道:“那真是太好了,咱们走吧。”说着站起来。
翠语听了,也没注意到她的脸色笑得很勉强,看她站起来了,就拉着王辞华的手要往外跑。这实在是太没规矩了,绣错见状脸色都变了。王辞华示意绣错不必拦,就随翠语往外走。
王辞华所住的辞院靠近院子,翠语一路拉着,自然引起不少人的侧目,王辞华看着效果差不多了,就摆下脸来,摔开翠语的手,高声道:“翠语,可是我平素太宠着你,让你这样不知分寸。”
王辞华从前都是呆板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管理丫鬟婆子,这摆脸可说是第一回。翠语呆住了,她是王辞华院子里的大丫鬟,从来都是有脸的,比一般丫头可是风光多了,现在当场被小姐训了,实在不大敢相信,这还是不言语的那个三小姐吗?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暗地里长着眼睛,现在府里的主子多是出去了,活儿也不多,一有热闹就都传遍了,还悄声说着些讥笑的话。
翠语这下脸都红了,原本想顶嘴,但看着三小姐沉着脸的模样也不敢做次。
王辞华看效果差不过了,就沉声道:“继续走吧。”
这下翠语只敢在前面毕恭毕敬领路了。王辞华暗地里点头,显然恩威并济方是良策,方才那一出除了为后面的事情做铺垫,也是为了让府里的丫头婆子看着,嫡出的三小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果然,等到园子角落的一处假山,已有一书生打扮的少年面向参天古木负手而立。王辞华尽管恨极了他,但还是得承认这书生光丰姿就让人无法拒绝。书生听见声音转身,立刻绽开笑容,翠语羞愧的红脸还未退下,就又浮起春心萌动的红晕。
啧啧,确实是俊美无双,若是生在权贵人家怕是早就名动京城了吧,不过即使没有显赫家世,在几年后他还是在京城显名了。这名动,与美色有关,却不是他的美色,而是他妻子的美色,相国的嫡女,才色双全,连六王爷的长子都是其爱慕者。
王辞华想起这一段,不禁眼色暗了暗,那样的痛苦她是绝不会尝试了,今世的王辞华万般不能受人而制,要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怎么了,可是不适?”秀才陈睿达担忧道。
“没事,我很好。”好到能成全他与王府结成亲家。
翠语虽是不舍,但已经悄然退下。陈睿达上前想要搂住她,王辞华往后退了一步,厉声道:“陈公子请自重。”
陈睿达有些不解,稍一想便是笑道:“是恼我许久不写信了,我在准备科举,待我考中进士就能来娶你了。”
当年就是为了这一句,彻底在府里丢了脸面,父亲也不再关爱她,更是拖累了母亲。王辞华此时再听见这一句,只觉得十分讽刺。她朝陈睿达冷笑一声,“听闻陈公子博古通今,倒是有一事要请教公子了。”说着也不管陈睿达怎么回答,紧接着道,“陈公子,小女子才貌皆不能入了眼,若是身姿,小女子不过寻常。”她自问无才无貌,只是十三岁,身子都还没张开。她不过是看了几本话册子,春心有些跳腾,从书里抄几句诗来写信,陈睿达哪里会看中现在的模样。
随便扯几句欢心的话,陈睿达还是手到擒来,只是看着王辞华讽刺的表情,竟是说不出话。
王辞华也不欲与他多说,就等着绣错的暗号了。
不过一阵,传来一声乳猫叫声,王辞华便知重头戏上演了。
她冷声道:“陈公子,我念着你是我姨娘的亲戚,好言相待。本朝虽是比前朝开明,但也讲究礼仪,你这般不明不白说出这番话来,也太轻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