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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海阳和邓含两个人晚上住在了老房子里,万一乔老太太有什么不测也好应变。
乔正岐载着原鹭回家,乔正岐伸出手去捏捏她的脸,问:“什么事愁眉苦脸的?”
原鹭拍掉了他的手,心烦的说:“死定了。”
乔正岐挑挑眉,不置可否地说:“到底什么事儿?”
原鹭咬着牙,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张嘴欲言又止:“奶奶今晚把我叫进去单独说话了。”
乔正岐:“那会我也在,知道。”
原鹭哀哀地说:“你知道奶奶跟我说什么了吗?”
乔正岐乌黑的眼睛在不断闪烁变换的路灯下忽明忽暗:“嫁妆?”
老太太下午已经把家里能分的都分了,只有在谈及原鹭的时候把她单独叫了进去。
原鹭半垂着脑袋,目光落在车窗外面:“奶奶之前给了我一枚戒指,她让我戴上。”
“就这事?”
当然不止,晚上老太太拉着她说了很多,越说她越羞愧,到最后实在禁不住了才哭出了声。
原来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她和乔正岐的关系,老太太一直看默默在眼里,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
她拉着原鹭的手说:“戒指给了你,你也算替奶奶把乔家的代给接了下去。”
原鹭没听明白她话里的话,等稍稍回过神来发现这句话不对劲,老太太就接着说:“你是个好孩子,苦过,更加懂得珍惜现在的来之不易。一点儿也不像乔正岐那个混账,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了,奶奶在地下看着,一双眼睛盯着他,你别放不开手脚,这一个家呀,还是要有个女人管着才成样子。”
原鹭垂着头坐在她的床边身体僵了很久,一直没有接话。
老太太咧嘴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她什么都懂,“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拿主张,能见着这不着家的浪子有回头的这一天,奶奶这辈子也就没什么牵挂的了。你别忌着他也姓乔就端着他,他那些外在的名头都是虚的,还不是我和你爷爷把他从个猴儿崽一样大小拉扯大的?”
原鹭有很多句想说的话,却都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只是很羞愧地问:“奶奶您什么时候瞧出来的?”
老太太皱了皱鼻子,拿样子笑话她:“年三十晚上可没少露马脚,那小子一直打电话,眼睛倒时不时往你身上瞟,年夜饭上又破天荒似的给你夹菜,真当奶奶老花糊涂了?奶奶没瞎,他露个小指头盖儿我都知道是他十指里的哪一个,有旋儿没旋儿。”
老太太叹了口气:“唉,我们家小子这回是真上心了。你病了住院那阵儿他比谁来得都勤,平常我住着见他这么勤来没有?原鹭,你生来就是要做我们乔家人的。”
原鹭怔了怔,老太太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她的全名……
这一刻的她像是被疏离、被遗弃的那一个。
老太太瞧着她脸色骤白,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不爱听,以后你的路还很长很长,你要和他在一起,往后还有更多不好听的话你要忍着受着。”
原鹭忍泪点点头,眼睛里有些氤氲的雾气,声音像是被捏着,问:“奶奶你不要我了?”
老太太微笑着说:“你是奶奶的心头肉,奶奶多想要一个孙女儿啊,你妈和你姑她们生的都是臭烘烘的小子,一个个乳臭未干的时候净烦我和你爷爷,一点也不像你这么乖巧讨人喜欢,奶奶怎么会不要你?”
原鹭吸了吸鼻子:“那您怪我么?”
老太太笑得更大声了:“怪你?怪你什么?这世道本来就对女人不公平,这种你情我愿的事难道是女方硬逼着男人就范的?按照正岐那小子的性子,和他爷爷一样,面上冷冷淡淡,肚子里可没少坏水。他爷爷当初追我那会愣是把我给吓哭了,大冬天的扛着把枪带我去打猎,割了个鹿头提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当他对象,表情臭的就跟我欠了他一身债似的。”
原鹭破涕为笑:“这事儿您说过,后来您被爷爷的黑脸吓得抽抽搭搭的,哭着点了头,爷爷还把袖子借给您擦眼泪。”
老太太努了努嘴,神情里的娇态让她脸上的皱纹都仿佛不见似的:“可不得答应么?周围的林子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摸着,他带着我骑了那么久的马,连到哪个山头都不知道了,我要是不答应,万一我不就范惹急了他,他一枪崩了我怎么办?荒郊野岭的。正岐从小就和他爷爷一个模样儿,最坏就是他们这种人,咱们什么时候被套了进去都不知道。”
原鹭顿时猛一阵点头,老太太这是过来人,她在乔正岐那里吃的闷亏总算有一个人能感同身受了。
老太太见她点头如捣蒜就知道这事儿准是乔正岐挑的头,这孙子是越发出息了,那么多好姑娘不找,非得对着自个儿妹妹下手,老太太心里的谱儿总算摆明白了,对原鹭最后的那点戒备也放了下来,交代说:“你妈开明,你爸是个死脑筋,随你爷爷。往后你要是委屈了找你妈,你爸不顶用的。况且你是你妈领进乔家的,她心里爱你比任何人都多,就连对自个亲儿子都没对你好。”
邓含一直视她为己出,她一直很感激。
“你妈……唉,有些事你以后都会知道的,他们当奶奶糊涂,你信不信奶奶其实是最耳聪目明的那个?”
原鹭敬重老太太,她身上有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大户当家主母的气魄,这样的人聪明了一辈子,老了能糊涂到哪里去?
原鹭说:“我信,我最信的人就是奶奶。”
老太太笑了笑,说:“你帮奶奶搔搔额前的头发,奶奶抬不起胳膊。”
原鹭听言从椅子上站起,弯下身仔细地搔弄着老太太额前银白的头发丝,把它们刮到一边去。
老太太突然很大力地握住原鹭的手腕,原鹭整个人被向下拉扯,老太太见她的半边身子向自己压下来,咬着牙挣扎着抬起脖子对准她的耳朵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
原鹭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开始笑,从起初的微笑,然后唇边的弧度一点点加深,到最后露齿灿笑。
这是老太太和她之间的秘密,此生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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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她和乔老太太谈话的具体内容,她不会让乔正岐知道,她只是悠悠地告诉他:“奶奶知道了我们的事。”
乔正岐满不在乎地说:“是么,老太太怎么说?”
原鹭对着他那张面瘫脸实在乏味,本来想吓一吓他,结果人根本不当回事,“奶奶什么态度你看不出来?”
乔正岐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要是不满意,咱们能从正月里逍遥到现在?”
原鹭怔了怔,原来乔正岐一早就知道老太太瞧出来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瞒着老太太,她那眼神比谁都好使,搁谁身上停留三秒钟就能把一个人给看穿了,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的,其实私下里道行高着呢。咱们这些小妖在她眼里都是虾兵蟹将,一点风吹草动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原鹭干瞪眼:“所以你年三十晚上打电话一直往我身上瞧,还故意在年夜饭上给我夹菜?”
乔正岐把眼睛直视前方,明显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原鹭气得恨不得掐他一把,要不是他在开车她不敢让他分心,她非得拳打脚踢一番。
她骂:“你知不知道今晚奶奶跟我说她知道我们的事的时候我有多怕?手抖得只能藏在口袋里根本不敢拿出来。我怕最亲近的人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会不要我。”
乔正岐很严肃地看着她说:“这样的人?哪样?跟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堪让你抬不起头做人了?”
原鹭被他的话堵得语塞,他在生气,她也气。是他把她一步步推到人前,现在还反过来质问她。
车里静寂了很久……
“对不起。”原鹭先低头示弱。
乔正岐猛然踩住刹车,把车开到路边的停车带。
他熄了火,双手垂在方向盘上,不看她,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原鹭:“因为不想把问题留过夜再解决。”
然后她听见了乔正岐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他原本垂着双手开始紧紧握着方向盘,握得指骨在皮肉之下清晰可见。
他更生气了。
原鹭知道自己在玩火*,但是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出自己的愤怒,如果今晚乔老太太是以反对的态度来跟她进行这场对话,她不知道明天她是不是还有脸面在乔家出现。本来她以为是老太太自己看出来的,没想到其实是乔正岐故意让老太太疑心。
其实也算不上故意,他原本就不想隐瞒,大概也不屑偷偷摸摸。
“我要下车。”原鹭解了安全带,想去外面灌灌冷风冷却一下自己发热的脑子。
乔正岐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
他不解开中控的锁她下不了车,于是她自己亲自动手把上半身凑过去,去摁中控锁的按键。
原鹭刚把身体横过他面前,他就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肩膀。
“放开。”原鹭冷冷地说。
乔正岐没有理会,反而像是要把她捏碎一般桎梏得更加紧密。他从她的脖子后面吻着她,唇慢慢在她身上游移,从脖子到脸颊,一直吻到她的唇。
他咬着她的唇,狠狠地咬,没有一丝的柔情,直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在二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你疯了?”原鹭奋力把他推开,唇痛的连说话都不利索。
乔正岐伸出拇指擦了擦她嘴边的血迹,歪着唇角冷笑:“有时候恨不得把你拆骨入腹将你茹毛饮血,喝点你的血才能解气。”
原鹭:“你让我下车,我必须得去买点周黑鸭或者绝味的鸭脖,再这么下去我非得被你咬得血尽人亡不可。”
乔正岐笑笑,柔声问:“疼么?”
原鹭白了他一眼,问:“你说呢?”
她龇牙咧嘴地对着后视镜看自己唇上的伤口,他凑过来把头搁在她的锁骨上,嗅了嗅她身上独有的气息,呢喃着说:“我不好,要不你咬回来?”
原鹭看着镜子里耍无赖的他,气笑着说:“我才不跟你一起属狗。”
乔正岐蹭了蹭她的下巴,“那我补偿下你。”
话刚完一个温柔的吻就印了上来,原鹭一开始还挣扎,后来发现他是很用心地在撩她,她渐渐的忘了疼,抱着他的后脑勺开始了回应。
他把她压在车窗上,用一个吻诠释抵死缠绵。
他的手开始向下游移,原鹭情难自拔地拨弄着他的头发,指缝间绕着他的青丝。
电话在响,车窗外有不停游织的行人和飞驰的车辆,一切的嘈杂都变成了最好的催情声乐。
“电话……”原鹭用残存的理智去摸索包里在鼓噪的电话。
“不要管……”他用恶魔一般的罪恶声音引诱着她去犯罪。
迷离之间指尖触碰到了金属的冰凉触感,原鹭整个人瘫软得不像话,连举起手机的力气也没有。
她无意识地胡乱按着屏幕,被电话里传来的隐约哭声彻底拉回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