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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虽然他跟白筱闹得不可开交,但婚戒一直都戴在无名指上。
那女模也是个矫情的主,一定要他戴男戒跟她配对,当时白筱就在旁边,他虽心里不耐烦,面上还是摘了婚戒搁在旁边的甲板上,戴了婚戒佯装亲密地跟女模耳鬓厮磨。
白筱静静地站在一旁,拿着两块浴巾,一句话也没说。
游轮靠岸时,没有停稳,整个都往左边倾斜,连带着甲板上的婚戒都掉进了海里。
那一刻,他才看到白筱脸上淡漠的面具出现皲裂。
“怎么办?戒指掉进去了!”女模装模作样地哼哼两声,“不会是你哪个情人送的吧?”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搂着女模的腰,捏捏她的脸蛋:“情人?我的情人不就是你吗?”
他没有再多看白筱一眼,就带着女模下了游轮。
第二天他没在公司看到白筱,后来才得知她出海回来就病了,高烧不退,请了一星期的假。
他一直没去问白筱那天后来究竟做了什么,而他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对那枚婚戒毫不关心,好几次他睡觉时想到要去打捞那枚戒指,但每每梦醒后就又被他抛掷了脑后。
白筱看着裴祁佑怔怔的样子,知道他想起来了。
“那些伤痛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祈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异想天开了?”
裴祁佑皱着眉,明亮的光线下,他的眉目清隽,少了戾气,多了痛苦。
白筱背过身去,“你还能找到那枚戒指吗?如果不能,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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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睡觉前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明天出差,周六我跟景希去接你,一起到东宫吃饭——郁绍庭。”
白筱躺在床上看着这条短信末尾的署名,心思飘得有些远,然后她算了算,周六是大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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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绍庭回到家,李婶已经去休息了,整个别墅就二楼的走廊亮着一盏壁灯。
他换了鞋,边脱大衣边上楼,正好跟闭着眼从卧室里摸出来的郁景希碰了个正着。
郁景希的小卧室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半夜要上厕所就得去走廊上的洗手间。
郁景希穿着那套保暖内衣,顶着一头小卷毛,微微张着小嘴,闭着眼,光着脚从卧室里摇摇晃晃地出来,凭着知觉摸去旁边的洗手间,然后剥了裤子对着马桶尿尿,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睁开过一条缝。
撒完尿,郁景希舒服地啊了一声,然后提了裤子就迷迷糊糊地出来,从郁绍庭身边走过。
郁绍庭没有即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郁景希进了小卧室。
当郁景希爬上床钻进被窝呼呼大睡,郁绍庭在床边坐下,借着微弱的台灯灯光,打量郁景希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眉眼部分完全是白筱的缩小版,良久他才站起身,离开前拿走了小枕头上的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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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郁景希上了餐桌,一边用勺子舀着牛奶碗里的脆谷乐,一边拿着小手机在那捣鼓。
郁绍庭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落在喜滋滋的儿子脸上:“怎么不专心吃早餐?”
郁景希瞅了眼爸爸,美美地说:“马上,我先给小白发条早安短信。”
这几天,经过李婶的教导跟他自己的钻研,郁景希已经能用一些简单的字眼发短信。
突然,郁景希抬头看着郁绍庭:“爸爸,最近微信上小白有没有找我?”
郁绍庭横了他一眼,重新把目光投在报纸的财经版上。
父子俩吃完早餐,一个戴好帽子背了大书包准备上学,一个提着拉杆箱准备出差。
“爸爸,你这次什么时候回来?”然后算一算,可以去小白家住几天……
郁绍庭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如果不想被她讨厌,最好要懂得分寸,不要跟狗皮膏/药一样。”
郁景希哼哼了两声,抓着自己的书包带。
等郁绍庭上车走了,郁景希立刻一边上楼一边嚷起来:“李婶,帮我收拾一下衣服!”
不过这一次,他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还没赶去白筱家,一放学就被半路杀出来的郁老太太给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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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白筱除了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其余时间基本都去裴宅看外婆。
其实她想把外婆接出来住,但蒋英美跟裴老太的态度却很坚定,也真把外婆当贵客一样供着。
而去裴宅,不可避免地就是跟裴祁佑的相遇。
以往不着家的男人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两人没有言语交流。
周五白筱照常去裴宅看望外婆。
蒋英美给周爱华切橙子时一不留神就切到了食指,顿时鲜血直流。
白筱到处找创可贴,却未果,倒是容姨在旁边提醒:“少爷的房间里有个备用医药箱,里面可能有。”
裴祁佑的房间,也是当年他们两个人的新房,只是她从没在里面睡过一个晚上。
过了五年,白筱再站在这个房间门口,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推开门进去,直奔床柜去拿医药箱,那个药箱其实是几年前她给裴祁佑准备的,她当然也很清楚会藏在哪里,房间的纱帘拉拢着,光线昏暗,像是很久都没人住过。
床头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合照,是他们两个的,照片里两人的笑容忽然变得很刺眼,白筱移开目光,蹲在床柜边,拉开抽屉取药,却没有找到医药箱,而是一个精致的半岛铁盒。
白筱没有去打开,相反地,仿佛那里面有洪水猛兽一般,立刻合上了抽屉。
她站起来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房间门口的裴祁佑。
“为什么不打开来看看?”他幽黑的眸子盯着她问。
“没有那个必要了吧?”白筱转开脸,视线寻找着医药箱:“你把药箱放哪里了?”
裴祁佑定定地望着她,良久都没有回答。
白筱也懒得继续找,从他的身边走过就要出去,裴祁佑却伸手拉住了她。
“放手。”白筱偏头看他。
裴祁佑凸起的喉结动了动,望着她的目光有些迟缓,但还是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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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房间出来,白筱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糟糕。
她没有拿创可贴下去,但裴母的血已经止住了,包着一块纱布。
白筱找了个借口,没吃晚饭就离开裴宅,她离开时,裴祁佑就站在二楼目送她的背影。
很难得,他没有追上来。
回去的路上,白筱看到一家电影院门口的小黄人海报,进而记起自己还欠郁景希一份像样的礼物。
让司机停了车,她在附近的商场转了一圈,最后买了一个小黄人文具盒和一套印着小黄人的保暖内衣。
刚到家,白筱的手机就响了。是郁景希的专属电/话。
白筱放下购物袋,按了接听键:“景希,有事吗?”
“哦,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忘记明天晚上我们约好一起吃饭的?”
白筱看了看自己刚买的儿童内衣,听着他软糯糯的声音,好了心情:“没忘,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给我的吗?”郁景希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但碍于旁边的男人,还是很淡定地说:“谢谢小白。”
茶几上递过来一张纸条。
郁景希瞟了眼又靠回沙发上看杂志的男人,照着纸条上的内容一板一眼地念道:“小白,明天吃好饭,晚上可不可以去你家,我有作业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
“你爸爸呢?他不是可以教你吗?”
郁景希眼珠子骨碌一转,“我爸爸很忙的,他可能明晚还要加班呢!”
“要不星期天你再来家里吧,晚上回去的话不方便。”
郁景希几乎要脱口而出“那我可以在你那里过夜啊”,但接触到身边男人的眼神立刻就乖乖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郁景希有些不高兴地看着郁绍庭:“爸爸,你跟小白约好明晚吃饭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郁绍庭合起杂志,从沙发起来,又无视了儿子充满控诉的质问。
那边,郁老太太已经准备好晚餐,郁总参谋跟郁首长也从书房出来。
郁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家人不管再忙,一个月总要抽出那么几天时间回大院住。
郁绍庭一下飞机就直接到了这里。
晚饭接近尾声时,又到了郁老太太的专场。
老太太替吃得满嘴都是饭粒的郁景希擦干净,郁景希立刻甜甜地说:“谢谢奶奶。”
郁老太太对这个孙子是心疼极了,话题很自然地又往小儿子身上延伸:“你看看,连你儿子都比你明白事理,你现在都三十四了,再一眨眼就四十,怎么就不让我安心呢?”
郁首长忍不住帮弟弟说话:“其实像小三这样年纪的男人最受年轻小姑娘喜欢。”
“那我怎么不见年轻小姑娘往你身边凑?”郁老太太虎着脸瞪二儿子。
郁首长低头吃饭,再也不插嘴。
今晚一直沉默的郁总参谋发话了,看向郁绍庭:“你不喜欢钱家姑娘那类的?”
“是呀,特别不喜欢。”郁景希一边咬着鸡腿一边口齿不清的回答。
小孩子在饭桌上说的话一向是被忽略的。
郁总参谋直视着郁绍庭:“那你倒是说说,你稀罕哪类的?”
“反正不是钱悦悦那类的。”郁景希一边用小肉手剥着虾壳一边笑呵呵地对郁总参谋说。
郁绍庭像是没听到自家老爸的问话,从容不迫地夹菜吃饭。
郁总参谋本来就是火爆脾气,但现在不得不压着,好语气地说:“我跟你妈也不是老古板,你要真有喜欢的姑娘了,就带回家来让我们瞧瞧,要是对方家里也没问题,咱们就把喜事给定了。”
郁景希看看爷爷又看看奶奶,羞涩地笑:“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下次我就把小白带过来。”
对面,郁绍庭一记冷眼扫过来,郁景希立刻闭紧了嘴。
“跟你说话呢!装什么哑巴?”郁总参谋总算是来了火气,嗓门也往上提了不少。
郁绍庭放下了碗筷,他靠在椅子上,把餐桌上其他人都看了一遍,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等一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郁绍庭才开口:“我是有喜欢的对象了。”
能让向来冷言寡语的郁家小三说出这样类似于表白的话,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来的恐怖,就连郁首长也不由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这些年,我跟二哥让爸你跟妈操碎了心,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也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辜躺枪的郁首长默默地低头继续吃饭。
郁老太太顿时激动了:“那是哪家的姑娘?你带来瞧瞧,算了,这样子会吓到她的,要不你把她工作的地址告诉我,我悄悄地去看看,对了,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郁绍庭看了眼差点喜极而泣的郁老太太:“这些等她离婚以后可以慢慢来。”
随即,郁家别墅里爆发出郁总参谋的一声怒吼:“混账东西,你跟有夫之妇瞎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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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沁园的路上,郁景希后怕地瞄了瞄身边绷着脸开车的男人,“爸爸,你还好吧?”
郁总参谋的火气太大,掀了桌子后又把烟灰缸往小儿子脑门上砸,要不是郁绍庭闪得快,现在就不单单是左额角擦破点皮,恐怕早就横着被抬进医院里去了。
面对儿子的关心,郁绍庭不过淡淡地嗯了一声。
郁景希抱着新买的小黄人抱枕,晃着两条腿,像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爸爸,你怎么就看上有老公的女人了呢?难怪爷爷要教训你了,换做是我,我也会,拿,烟,灰,缸,砸,你……”
在郁绍庭冷厉的眼神下,郁景希越说越轻,最后一个字直接咕噜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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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郁景希甩了大书包,就像脱了缰的小马驹,拿着小手机就往楼上跑。
最近郁景希跟班上的吴胖子关系不错,因为郁景希把小白送给他的小黄人借给吴胖子玩了一节课,两人立刻化干戈为玉帛,成了下课就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吴辽明,明天我给你带巧克力吧,我爸爸从比利时带回来的!”
满屋子的孩童欢声笑语让郁绍庭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刺疼。
上楼回卧室关了门,郁绍庭脱衣服洗了澡,出来后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丁点的睡意,辗转反侧,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良久地怔怔出神后,他坐起来下床,拉开了试衣间的门。
在拿跟大衣搭配的内衫时,他下意识地取了一件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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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洗好澡,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正打算关了灯睡觉,手机突然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亲亲小希。不是通讯录里她输进去的郁景希。
犹豫了一会儿,白筱才接起,那边就传来语气不好的质问:“怎么才接电/话?”
白筱抿了下唇角,“刚在洗澡。”
那头沉默了良久,才蹦出两个字:“下来。”
“什么?”白筱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楼下。”
白筱皱了皱眉,还是走到阳台前,果然,宾利欧陆停在公寓楼下。
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白筱拒绝:“太晚了……”
“那我上去。”
白筱看到驾驶座车门真的打开了,忙阻止:“你做什么啊!”
“下不下来?”
白筱挂断了电/话,咬着唇,披了一件外套就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