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溜回房间,还没来得及换下湿淋淋的衣袍,便听闻从楼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沉稳且训练有素。
不一会儿,伴随着兵器相碰的声响,一群官兵手举火把闯进了客栈。
“快,围起来!”
官兵中,有人一挥手,便有人冲上二楼,将王爷和自己的房间团团围住。
被撞开房门的一瞬间,宁笙系好衣衫,瞧见门口站着的男子却是刑部侍郎白京墨,当下没好气问道:“白大人,你深夜闯入我的房间想做什么?”
白京墨狐疑地瞟了一眼宁笙,眼神在她胸口来回扫视着,直盯的宁笙头皮发麻,恨不得把他眼睛剜下来。
“看什么看,不都和你一样吗。”宁笙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谁知道是不是一样呢?”白京墨意味深长道。
宁笙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眼注视着白京墨,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因为她的知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不是个简单的主儿。
“白大人,难道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就是为了来质疑我的性别?”冷眼看着白京墨,宁笙隐忍着怒气问道。
白京墨微微一笑,右手放在胸前,左手背在身后,孤傲地望着宁笙,朗声道:“白某今夜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叛贼同党!”
宁笙的呼吸一滞,冷沐羽应该不知道她这个假随从就是宁笙才对,所以也不可能知道即墨殊就是她这个王爷的随从。
想通了这一点,宁笙的心底便没有那么惶恐,当下语气有些不善,恼道:“白大人,您要捉拿叛贼同党不是该去闽郡么,今日之事与我这个小随从何干?”
白京墨浅浅一笑:“自是该循着闽郡去捉拿即墨殊的同党。”
话音刚落,隔壁间,齐歌一身洁白亵衣被搀扶着踏出房门,紧蹙着双眉开口,“哦,原来是白大人,本王就说呢,怎么敢有人在大半夜劳师动众的。
“王爷。”白京墨拱手弯腰,对着齐歌行礼。
“罢了。”齐歌摆了摆手,疑惑地问道:“不过白大人说叛贼同党?本王有些不明白,白大人能否说清楚一点。”
白京墨脸色怪异地望着齐歌,冷冷开口,“今天白天有人劫法场,有人注意到您的随从在那时起便不见踪影,所以还望王爷把他叫出来,配合刑部调查。”
宁笙心中一顿,难道皇上在暗中监视王爷?
“哦?原来白大人这么担心本王踏出未城,所以天天派人暗中监视本王?”齐歌的语气冰冷的骇人,难怪他总觉得这几天暗中似乎有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京墨闻言,收起了在宁笙面前的飞扬张狂,垂首道:“微臣不敢!”
就算他有皇上撑腰,可是安王始终是始皇御赐,世代沿袭的一品王位,连当今皇上都没权力处置,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怎么能逾越?若他真的这么放肆,王爷怪罪下来,到时候皇上也保不了他。
今晚若不是有人在他府外放着‘安王随从失踪,查!’的字条,如果不是那个送信的人像皇上身边的胡公公,他才不会管这事儿。
皇上刻意让胡公公送信,为的就是让他来查这事,如果他不来,以后在皇上面前就没有信任度可言了。
齐歌淡淡一笑,开口说出来的话确让众人心中凛然,“难道昨天我的随从不在身边便是叛贼帮凶?难道本王让他去城外采一束桔梗还要经过你们刑部的批示?难道本王就一定和这件事情有关?本王好歹也是一品世袭的王爷,难不成本王配合你们调查就成嫌犯了?”
齐歌咄咄逼人,话中带着隐隐地愤怒,脸带不悦地拂袖转身。
白京墨脸色一僵,嘴角微微抽搐着。
旁侧,宁笙强忍着笑意,原来王爷撒起慌来这么好玩儿。
“白大人,你只是一个四品的侍郎,而本王也不是你审问的罪犯,所以,麻烦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宁笙配合道。
“是!”
白京墨的脸色瞬息万变,最后定格于一片墨色,黑的吓人。
许久没人说话,官兵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安王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敢去招惹他。良久,齐歌才扶着门转过身来,淡淡道:“城外西北五里路,有一片桔梗花田,开的茂密旺盛,比城中的艳丽多了,本王甚是喜欢,所以让他去采几株回来。若白大人不信本王的话,大可亲自前去城外查探一番,也好验证本王有没有撒谎。”
“微臣不敢。”白京墨低垂着头,谦卑道。
“嗯,原本是想多采几株的,谁知道暴雨颇大,竟是将那些花儿都砸碎了。哎,它们还没有把自己最灿烂的样子展现给众人,便被无情地扼杀了,可惜啊。”宁笙的话里带着浓浓地惋惜,不知道是在叹息那些零落成泥的鲜花,还是,再叹息她自己。
“罢了,放晴了再去吧!”齐歌叹了口气,摆摆手回到屋中,再也不理会一众官兵。
走廊上,宁笙好整以暇地看着白京墨,懒懒道:“白大人,要不我随你走一趟,去验证一下?”
白京墨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宁笙,眸中带着宁笙看不懂的笑意。“皇上已经派人四处搜捕即墨殊了,我估计他这次逃不掉的。”
“嗯。”宁笙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即墨将军在光天化日之下劫刑场,杀禁军,怎么都是死路一条。”
今日之事,是真正的即墨殊所为也好,是有人伪装即墨殊也罢;是亲手抓到他也好,是找替死鬼也罢。日后,不败战神即墨殊,便只能活在将士们的记忆中了。
“人言可畏啊。”白京墨长叹一声。
“撤兵,回刑部。”深深地看了一眼宁笙,白京墨甩了甩衣袖,与宁笙擦身而过,领着官兵离开了客栈。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站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上,宁笙怎么也不敢去见齐歌,因为她隐瞒了自己就是即墨殊的实情,而王爷,却不计前嫌几次三番救她性命,叫她怎好意思?
心思复杂地再齐歌房间外徘徊了许久,宁笙最终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待她想好了如何将前尘往事一并告诉王爷后,再去请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