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几日终于过去了,有了紫焰火莲的帮助,夜樱第三日便清醒了,很快便能下床活动。
宁笙将竹醉和夜樱收做了贴身伺候的一等丫头,有了她们在王府,宁笙觉得自己终于可是睡个踏实觉了。
秋宴在众人的期盼中渐渐临近,宁笙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除却掩人耳目地陪同齐歌做些很寻常的事情外,宁笙开始在竹醉二人的掩护下重拾武功。自从在几日前影卫探入宫中,不动声色地取来火莲之后,宁笙愈发察觉自己各个方面的薄弱。武功差强人意,谋算技不如人,要想报仇,估计还要等个十年八年,而她等不了这么久。
这天练完武功,宁笙在房中休憩,竹醉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兴高采烈地跑进来。
“小姐,王爷说让你试试这件衣服。”竹醉满脸雀跃,将手里的锦群递给宁笙。
宁笙皱了皱眉,小声责怪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竹醉一张小脸儿霎时溢满兴奋的光芒,眼睛里满满都是花痴的模样,“哎呀小姐,你看王爷多在乎你,再说王爷长得那么帅,看着多养眼啊。”
宁笙无语,任由着竹醉在一旁春心乱跳。抖开衣裳,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淡淡散开,不浓烈,却让我莫名地心头舒畅。
宁笙紧盯着手里的衣服,那是一件浅绿色碎花印彩续衽直裾交领锦袍,象牙白衣缘,裙摆和袖口处用银线勾勒出浅浅的流云。质地柔软舒适,素淡中不乏贵气,透着低调的高雅。
竹醉替宁笙更衣,嘴里还不住的叨唠着:“小姐你和王爷真是奇怪,明明是很登对的一对,可是为什么奴婢总觉得你们相处地哪里怪怪的?虽然平日里总是和悦浅笑,可是似乎总缺了点什么”
听到竹醉的话,宁笙的神思飘到了三尺之外,想起自己与王爷相处的点滴,眉上不自觉地浮起淡淡的欣喜,心里甜甜的。
“竹醉啊,你懂得这么多,我是不是要替你找个好人家,过几天就把你嫁了?”宁笙低头拨弄着衣服,和颜悦色道。
竹醉闻言吐了吐舌头,将剩下的话憋回了肚子里,认认真真伺候宁笙更衣。
“好了小姐。”一阵摆弄之后,竹醉抬头将宁笙扶到铜镜前。
铜镜里,映照出一张清冷的面孔,容貌秀丽,云髻峨峨,美目荧光,肤白如玉。淡紫色锦袍着身,白色软绸束胸,曼妙的身材愈显婀娜,袅袅娉婷。
“小姐,你真的很美。”竹醉发自内心地赞叹着。
宁笙自己也看花了眼,前半生,身为三小姐时为了避人耳目,她穿着邋遢;身为即墨殊时或以男装示人,或是铠甲缚身。十六年多,她竟是没有好好看看自己锦罗玉衣是何模样。
抚摸着脸上曾经残留着伤疤的地方,宁笙百感交集。
“小姐,衣服很合身呢,王爷真贴心啊,不用问我们就知道尺寸,还自己跑去京城最好的绸缎坊为小姐你定制这套衣服。”竹醉叽叽喳喳着。
宁笙脸色一红,王爷怎么会知道她的衣服尺码,难道是从凝霞寺回来的那次吗?
“小姐,王爷连配饰都为您选好了,让你就穿这件衣服去参加秋宴。”竹醉兴致勃勃从盒子里取出一支翠绿玉簪珠花步摇,轻轻的插在小小的云髻中。
流苏轻摇,凭添了几分优雅的仪态。
替宁笙梳妆完,竹醉嘟着嘴巴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小姐,虽然衣服很讲究也很好看,珠钗也很精致,可是奴婢总觉得有些平淡了,穿着这个去参加秋宴,小姐肯定没那么大放异彩,王爷也太抠了。”
“你懂什么。”宁笙起身,用手指敲了敲竹醉的脑袋,“这身衣服虽然看起来很素淡,可是花的银子可比其他衣裳贵了几倍。”
竹醉摸摸自己的头,委屈道:“可是奴婢怎么看也不觉得它昂贵啊。”
“所以说不懂别乱说,让王爷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宁笙无奈地看了一眼竹醉,道:“这件锦袍用的是最昂贵的云雪蚕丝。”
“啊?”竹醉傻了眼,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衣角,大惊失色地嚷嚷着:“这怎么可能,天下间最昂贵,千金一求的云雪蚕丝居然这么素淡?”
“嗯。”宁笙点点头,缓缓地踏出屋外,拢起宽大的袖口对着阳光道:“你且对着光再看这件衣服。”
竹醉见状凑了过去,顿时看呆了眼,只见阳光之下的袖子折射出七彩光点。竹醉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继续看过去,依然看到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泽,熠熠闪烁。
看着竹醉惊诧的脸色,宁笙缓缓放下手臂,“看到了吧,云雪蚕丝的昂贵就是因为它可以折射出各种光芒,在阳光下可以散发出七色绚丽的光彩。更重要的,是它带着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持久永不消失,可以被皮肤吸收,从而治疗其他疾病,比如萎靡不振,因此无论是名门闺秀,还是侯爵公子,亦或是王孙贵胄,大家都不惜花费重金相求。”
竹醉将信将疑地凑过鼻子,果然嗅到淡淡的香气,不禁咋呼道:“真的好香,可是该怎么描述这种香味呢,似乎和奴婢闻过的所有香味都不一样。”
普通的蚕寿命只有三个月,从蚕卵到死亡,可是养殖云雪蚕却要花费一整年的时间,而且它们对生活环境要求很苛刻,雨水、阳光、食物、天气、温度,哪一项达不到要求就会腐蚀烂掉,所以云雪蚕丝的产量极少,重金难求。
她还清楚地记得,曾经司空羽让她寻找云雪蚕丝,为了完成他的吩咐,她几乎踏遍了日曜国的每一个角落,她翻过冰雪皑皑的雪山,走过荒草丛生的墓地,到最后却是一无所获。为此,司空羽好几日没有搭理她,骂她办事不利。
可是,那时的她不过八岁而已,却那么的义无反顾。
云雪蚕丝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无价之宝,强力韧度极佳,织出来的丝绸色泽艳丽,美观。王爷为她选择了这么昂贵的丝绸,却制成了这么素雅的颜色,难道是看穿她的想法了吗。
“王爷啊。”宁笙低声呢喃,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呼唤着。
我该怎么报答王爷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