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夜樱的手腕号脉,宁笙的心跳漏了几拍,气若游丝,脉搏极度微弱。
两指轻轻扒开夜樱紧闭的眼睛,瞳孔涣散,毫无生机;再卷起衣袖,皮肤黝黑,手臂的伤口泛着紫黑的颜色。
好厉害的毒!
“竹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星曙国吗,怎么会跑到未城来?浴兰和大哥呢?夜樱怎么会中毒”
宁笙急不可耐地连连发问,让竹醉不知开始回答哪个问题好。竹醉担忧地看了看齐歌,又怀疑地看了看马车外,终究还是怯怯地垂下脑袋,不敢开口。
宁笙也觉得自己方才太激动,平稳了一下心绪,开口道:“无碍,王爷知道我的身份,你慢慢说罢。”
竹醉错愕地看看宁笙,然后转头看像齐歌,没有看到他反对,便开口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要从二十几天前说起,公子说他的身体已经痊愈,而且在西匀城没人认识他很安全,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想到小姐和王爷处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公子很担心您的安全,所以让我和夜樱回来协助小姐,只留下浴兰照顾公子就好。”
竹醉说罢咽了口唾沫,愧疚地望着宁笙。
“你继续说吧。”宁笙没有责怪竹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因为公子让我们来未城,所以我和夜樱第二日便启程,日夜兼程从西匀城赶来,一路上尚算平静,谁知道在汴梁出了事。”
宁笙有些疑惑,汴梁是日曜国第二大城池,地方险峻,高山巨石为多;城内丛林险峻,以云绕山最为险峻,地势最为复杂,山中狭长小道贯穿树木丛林,是天然布阵的绝好之地。
“后来如何?”齐歌听闻汴梁心中一顿,开口问道。
竹醉看着齐歌怯怯开口:“路过汴梁城的一处小道上,我们发现了大批被残杀的外族官兵,看他们的穿着和打扮很像皓月国的官兵。当时我们检查了尸体,发现那些人竟是被人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落,算得上江湖中的顶尖人物了。因为这些地方很容易发生劫杀,所以我们并没有过多在意。后来我们走了差不多半天,看到一个被追杀的女子,因为她的服饰和那些皓月国的官兵很像,而且事发在汴梁,因此我和夜樱长了个心眼,动手想要帮助那位姑娘。谁知道……谁知道……”
讲到这里,竹醉低声啜泣着,眼泪不住地往外滚。
后面的事情宁笙猜也能猜到,“可是你们寡不敌众,所以受伤了对吧。”
“嗯,夜樱是为了救我才被刺伤。”竹醉红肿着双眼看着宁笙,满脸的懊恼。
宁笙摸着下巴沉思者,心不在焉道:“不怨你们,那些人似乎是有备而来,你们打不过也是应该的。”
马车里陷入沉默,竹醉泪水涟涟看着夜樱,等着主子的惩罚。
“那位姑娘呢?”齐歌思忖了片刻问道,风云不惊的脸上拢起一层淡淡的寒霜。
竹醉愣了愣低声回答:“那位姑娘死了,似乎也是中毒身亡。”
之后齐歌便陷入了沉思。
“对了,你在大街上上演的是哪一出啊?”宁笙压低了声音问道。
“本来是要去凤栖楼的,可是梅见姐说小姐和王爷在王府没个信得过的人,让我趁此机会混入王府,所以……我这才……”竹醉小脸囧的通红,生怕小姐会骂她出的馊主意。
“你倒是变聪明了嘛。”宁笙勾了一下竹醉的鼻子,笑道。
“那是公子教的,公子说小姐在盛京步步艰辛,让我们学机灵点。”竹醉大大咧咧开口,没有注意到宁笙的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兄长吗?骗了他和爹爹这么多年,大哥应该很生气吧。
看到小姐瞬间变得阴郁难过,竹醉心里也酸酸的,若说公子不生气那是假话,公子气的不得了,却不是埋怨小姐千方百计隐藏身份,而是在责怪自己的无能为力。
看着满脸沉郁的宁笙,竹醉低低开口:“公子让我转告小姐,无论前方是坦途还是泥泞,无论小姐你做什么决定,公子都会尽全力支持你,守护你。”
“兄长……”
宁笙听到竹醉的话后止不住低声呢喃,脑中情不自禁地浮现起兄长浅笑如春的模样,弯弯的长眉,微微翘起的唇角,可以溢出蜜来的眼眸,白玉般儒雅的面孔……她仿佛看得见兄长交代竹醉这些话时的温柔,那时的兄长肯定和王爷一样优雅。
纵然万劫不复也要护你周全,保你眉眼如初,护住宁家唯一的少年。
马车里寂然无声,只听得见街上传来的噪杂声,众人相顾无言,一路缓缓朝着王府驶去。
苏府,莲苑。
华丽的闺房内,接二连三想起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精致的秘色瓷花瓶,花开富贵的杯盏,一件接着一件落在地上,碎成碎片。
那名唤作初蓝的青衣小丫鬟浑身战栗地跪在房中,惧怕地看着房中的小姐面目狰狞,将那些昂贵的物品砸在地上,瓷片溅在她的身上,传来阵阵疼痛。
“不是让你查清楚才来汇报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流萤恶狠狠地盯着跪着的丫头,美目里愠怒的要喷出火来,没有丝毫淑女的模样。
“奴婢……奴婢听到街坊们都这么传言……”初蓝的话音颤颤巍巍,不敢正视盛怒的苏流萤。
“传言?难道我自己听不到那些流言吗?不然我让你去查什么?”苏流萤目光阴鸷,几乎失控的怒骂道。
“小姐,奴婢知错了,求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初蓝不断地磕头请求着,地面上,留下了丝丝点点嫣红的血迹。
“原谅你?”苏流萤冷哼一声,“你害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失了颜面,叫我如何原谅你,啊?”
苏流萤怒声呵斥着,而后长长的吸了口气,默然转身,不带一丝感情开口,“自己乖乖去领罚吧。”
初蓝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摇摇晃晃着出了屋子,她知道小姐的脾气,越是求情就越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