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蔚蔚当保姆,又是体力活,又是脑力活。那位嘉宾的小孩就像一台上足发条的小马达,一刻都不停息,蔚蔚跟着他几乎跑遍了整个会议中心,还要不停应付他千奇百怪的“为什么”。
当天议程结束,嘉宾眉开眼笑从会务组领走自己的儿子,临走的时候,小鬼头特地跑来找蔚蔚道别,他亲热地管她叫奶牛姐姐。
蔚蔚淡定地问:“你叫我什么?”
小男孩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我在网上看见的,有个漂亮的女演员,新闻里说她胸大,人称奶牛。”他当夸她呢。
下午多次被纯真小男孩调戏的蔚蔚已经处变不惊,她也一本正经地跟他瞎掰:“你看错了,那是奶茶。”
“那是‘茶’字吗?我记得我的老师教过我,那是‘牛’字。”小男孩认真跟她讨论。
“相信我,我是中文系毕业的,肯定比你老师懂得多,她是中文系毕业的吗?”
“她是。”
“……嗯,很好,那也是美国的中文系。我是中国的中文系毕业的,比较正宗。”蔚蔚面不改色。
“……”小男孩蒙圈了,挣扎了好一会儿:“好吧,奶茶姐姐明天见。”
“……拜拜。”当奶茶总比当奶牛好,反正明天就见不着了。
小男孩心满意足地离开。
蔚蔚目送小男孩消失,转过头,傻眼。
是谢远颐!
谢远颐和韩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她身后,但肯定听见她跟小男孩说话了!因为韩洁正趴在墙上,捶着墙无声地狂笑不止。谢远颐就有风度得多,只是深深地看着她,表情显得莫测高深。
蔚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约看出她的尴尬,谢远颐主动开口问她:“收工了?”
“嗯。”蔚蔚连忙点头道:“收工了。”
“可以走了吗?”
“可以。”
“走吧。”说完,谢远颐当先向电梯走去。
“嗯?”蔚蔚一头雾水。
“嗯?”谢远颐回过头,挑眉看她一眼。
蔚蔚立刻说:“好!走!”
眼看着谢远颐走开一段距离,蔚蔚蹭到韩洁身边,不客气地拧她一把,压低嗓门道:“你笑够了没有!”
韩洁告饶地作个揖:“女侠,饶命。”
蔚蔚懊恼地捶她:“看我笑话是吧?站后面你也不吱一声。”
“吱。”韩洁乐不可支。
“韩洁。”
“哎!”韩洁故意无辜地眨眨眼。
“明儿我上你们家当……”
“当二奶是吧?”韩洁假模假式去摸蔚蔚的胸:“那我得先替我们家陆战验验货,奶牛要,蜗牛可不要,啊哈哈哈哈……”
“你还说,还说!”蔚蔚掐她。
“哈哈哈……放心吧,小哥不是碎嘴的人。”韩洁一边笑一边拉着蔚蔚往电梯走。
“碎不碎嘴是他的事,丢不丢人就是我的事了。”蔚蔚懊恼地□□:“天要亡我。”
韩洁不客气地笑喷了。
出了会议中心就看到韩洁男朋友陆战的车已经停在台阶下面,互相寒暄了几句,因为方向不同,韩洁告诉蔚蔚已经找了人送她,就上车跟男朋友先行离开。
蔚蔚站在会议中心的台阶上等了不到两分钟,看见一辆白色的沃尔沃缓缓驶过来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又是谢远颐!
谢远颐看着叶蔚蔚下意识向后一仰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他不动声色问道:
“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了,谢谢谢总,小洁说找了人送我回家。”蔚蔚客气地婉拒。
“就是我。”
“嗯?”
“她找的是我。”谢远颐平静地重复一遍。
“……”
她又露出了那种要崩溃一样的表情。
谢远颐看着蔚蔚,忍不住挑挑眉:“我不是人吗?”
“不是、是……”蔚蔚被自己打败了,要不是谢远颐就在跟前,她一定拔腿就跑。
果然!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她就常常在他面前露出这种惊慌失措又故作镇定的表情,要不是在事务所见过她工作时候卖命又专业的样子和她跟同事偶尔插科打诨的伶俐劲儿,他几乎以为她天生就是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谢远颐不动声色地看着蔚蔚几乎挂不住表情的脸,突然道:“你是不是想立刻就跑?”
“……”蔚蔚呆了一下,果断地回答道:“没有!绝对没有!”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看着蔚蔚强作镇定的脸色,谢远颐无奈地解释道。
“……谢总您真会开玩笑……”蔚蔚干笑两声。
真是个奇怪又倔强的女孩子。
谢远颐忍不住摇摇头,下车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吧。”
叶蔚蔚刚要摆手,谢远颐一挑眉,她立刻乖乖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正襟危坐。
谢远颐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长了一张夜叉脸了。
离开会议中心,问了叶蔚蔚家的方向,谢远颐很快将车开入主路的车流,漫不经心瞥了眼副驾驶,蔚蔚始终端坐不动。因为是下班高峰,车子走走停停,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谢远颐一边关注路况,一边随意地和叶蔚蔚说话:“听小洁说,你大学念的是中文?”
“嗯,汉语言文学。”
“那为什么会进会计师事务所?”
叶蔚蔚迟疑了一下,老实道:“收入高。”
谢远颐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还挺实在。”
“呃……还行吧。”想不出谢远颐这句话什么意思,蔚蔚干笑两声,含糊地回应一句,下意识动了动身体。座椅非常舒服,但她觉得如坐针毡。
谢远颐将她的不自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听说,你常帮小洁善后?”
善后?
蔚蔚疑惑地看他一眼,很快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您说做临时接待这个?没有没有,您误会了,是小洁好心帮我赚外快。”
“事务所的收入很低?”
糟了,说错话了!
蔚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拼命转动脑子,想找出一句圆场的话,无奈,脑袋里浆成了一锅糊。
如果他再说一句话,她是不是就要跳车了?
谢远颐忍不住摇摇头:“你很怕我?”
“没没,没有。”
他看她一眼:“都结巴了,还没有?”
蔚蔚哑口无言。
谢远颐在红灯前停下车,转过头看着她:“我不是你的上司,应该没那么可怕吧?”他记得罗宁说过,他这个下属什么都好,就是一个缺点,胆子太小,和上级沟通的时候比较谨慎。小洁好像也提起过,叶蔚蔚不太擅长和上级相处。
“呃……”蔚蔚谨慎地看着他,在心里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谢远颐淡淡道:“我听小洁说你不习惯和上级打交道。”
蔚蔚囧:“……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啊……”蔚蔚捂脸,她的面子,她的里子!
谢远颐看她一眼:“小洁常常说起你,听韩非说,你还帮了他不小的忙。”说到这里,谢远颐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什么,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若有所指道:“你还真是个热心肠。”
蔚蔚脸一红,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她也知道,他说的是性病传单那件事。蔚蔚在心里扮个鬼脸,没想到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