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天泉饭庄吗?宁寒比王爷还忙呢,饭庄他能顾得上?都说他夫人能干,我看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还不是掌柜跟伙计们管着?”
“所以,我说你们,别那么垂头丧气的,把百味阁好好管起来。等王爷忙完了太后的事儿,再回头看着馆子,这月把地里,你们就多用些心吧。”
“好了,就这样。我从宫里刚出来,太后床前坐了一天,累得很,你们退下吧。”
掌柜跟账房傻了眼,“王妃,这这这……要是没有钱拿回去,明儿可就开不了业了!”
王妃气道:“真是混账!这是逼着我当首饰呢!王府出的多进的少,就指望着百味阁呢,今儿个倒好,竟跑来跟我们要钱来了。”
“等王爷有空,定要好好查查账,是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把银钱倒腾到自己家去了?哼!”
掌柜跟账房忙跪下磕头,“冤枉啊,王妃,咱们兢兢业业,从不敢干这等背主取财之事!”
王妃见两人一脸诚惶诚恐,平日也不曾听王爷说两人胡来,王妃想了想,道:“今儿个既然找了来,王爷又不在家,我做主,你们找王府管家支去,最多三百两!”
说着,便写条子。
掌柜跟账房嘀嘀咕咕,“王妃,三百两实在是太少了些。若是菜备得不齐,食客们多不中意,好不容易来几个人,倒又走了。”
王妃白了俩人一眼,道:“我也知道百味阁这一段没什么生意,这不也没有说你们什么吗?我们王府赚不赚钱,给你们照发工钱。食客少,卖不掉的食材,不也都进了你们的肚子?”
“所以说,你们不要老找借口。什么天泉饭庄打折啦、咱们的肉菜进价贵啦、十香园跟天泉饭庄一个鼻孔出气儿啦……只要你们好好干,百味阁当年多红火?”
“我不信,凭云叶一个女人、几味打折的菜式,就能把百味阁挤兑得关门大吉!等王爷回来,我告诉他你们来过了,让他有空过去瞅瞅。好了好了,拿了银子走吧。”
掌柜跟账房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接过王妃的条子,垂头丧气地找到王府管家,要支取上面的三百里银子。
王府管家一看,便叫起屈来,“哪有钱哦!我的好主子嗳,这不是把我放到火盆上坐着!王府的钱紧张得很,我这里哪敢随便给你们支取三百两银子!”
掌柜急了,“这是王妃的亲笔,还盖着王妃的印章!以前,我们来交账的时候,你老小子倒说得好听,我们给你送金山银山来了。现在倒好,支取三百两银子,倒比挖你家祖坟还要心疼!”
王府管家嗷嗷叫,“咱们都是给王爷当差,说起来是一样的奴才。只是我管着王府,千头万绪。处处都要钱,这俩月不见你们送钱来,进项不过就是朝廷的俸禄。哪里够花?”
账房也不高兴了,“既然知道都是奴才、给王爷当差的,你就更该痛快地把钱拿出来。等我们赚了钱,也好翻倍交回来。”
“明知道是正头主子的条子,你还敢推三阻四,可见平日就是个阳奉阴违的老货!等我们见了王爷,好好告你一状,才知道我们的厉害!”
账房管账嘛,平日就是个严谨的;跟人打交道也不多,说话不会拐弯;一时急了,说话便难听些。
话音儿一落,王府管家也恼了,气呼呼地一把拉过账房,“你这个糊涂蛋!若是府中有钱,我岂会白放着主子的令,受你们的屁话?过来看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桌子里可够三百两?!”
说着,掏出钥匙,打开橱柜,拉开抽屉,里面东倒西歪地几个元宝,还有一些散碎银子,看起来也就勉强够三百两的样子。
账房一看,忙往前扑,伸手就扒拉,“不够也要!否则,今天就开不了张了!”
王府管家倒吓了一跳,忙一把搂住账房,“糊涂的东西!竟敢在我这里动起手来了。你都弄走了,我这里可咋跟王爷交代?一时连主子们厨房里都没米了!”
掌柜见王府穷到这个地步,简直匪夷所思!见账房跟管家两个,甚至为了三百两银子要大打出手,哭笑不得!
上前把两人扯开,动手拿了两个银元宝,道:“算了,我们今天先拿一百两,上面我们记上账。”
账房兀自嘀嘀咕咕,“都是这老货藏起来了。”
王府管家也不理他,只跟掌柜记好账,支取一百两银子。道:“相互体谅些,等熬过这一段便好了。”
太后病了这大半年,王府出血不少,进项反而少了。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还没下来,哪有什么产出?
各行各业都萧条得很,除了天泉饭庄跟十香园,哪有几个生意好的馆子?
管家不是不知道,见馆子里日日赔,也十分心惊。却回天乏术,自然也不敢随意指点。
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拿着一百两银子走了,心道:“这点儿能干什么?不过买几斤菜、几斤肉罢了,竟连三桌像样儿的宴席都不够呢。王府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个地步呢?”
三王爷进院子的时候,正碰到管家在跟王妃说掌柜跟账房的事儿。
三王爷一听,大吃了一惊,“什么?府中竟连三百两银子的现钱都没了?”
王妃便有些急:“你才知道?就知道跟我伸手要钱,我都开始当首饰了!把那几个侧妃的首饰都给我收拾收拾拿来,以后王府的钱都一起花!别想各院自己藏私!”
三王爷脸色不虞,怒道:“怎地就如此了?我不信百味阁不好了,府中就开始当东西了?咱们的俸禄呢?每年也有一万两银子的,这才五月不到,怎地就花完了吗?”
王妃立即变了脸色,道:“以前攒的钱,这两年都花光了。家里添人进口,哪项不花钱?这几个月光百味阁就赔了七八千银子,都是以前的积蓄顶着。这不,刚又来要,拿走了一百两,今儿个好开门。”
管家看着三王爷,小心翼翼地道:“饭庄的生意不好,每天还要倒赔几百两,我看倒不如先关了,不过给厨师们发个工钱。倒还出去得少些。”
王妃看着三王爷,也劝道:“我看管家倒说的有几分道理,开着门还赔上菜钱、油钱。不开,倒只赔工钱。太后这样儿,咱们也腾不出手来管生意。”
“我看那些混账倒都懈怠了,说不准,把每日的菜钱加流水,都给弄回家去了。不如先关了。”
说着,又有些不舍得似的,嘀咕了一句,“便宜了这些奴才,白养着他们还发工钱。”
三王爷蹙眉,“不可,赔钱也要开着!你们知道什么?开门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随便关张!开着还能吸引个食客过去。生意不好,虽然有些流言蜚语,倒不至于传闻咱们关门了。”
“若是真关张几天,那些商户便会过来催债。到时候堵住百味阁的大门或者王府的大门,吵吵嚷嚷地,那才是大麻烦呢!”
原来,百味阁开了多年,关系好的合作商户也颇有几个。知道三王爷的身份,有很多商户愿意赊货给百味阁。
肉菜禽蛋、米面粮油、柴薪煤炭、调料酒水……
说起来,打交道的大商家也有几十个。大多不是当场结账的,一月一结的多些。所以,撑到月底度过难关,便又可以坚持一个月。
若是看百味阁关张了,立即便会有商户过来催债!到底商人逐利,看不到钱,你给他说什么也是白搭!
王妃跟管家一听,也对!本来他们还没有什么动静,这边自己把动静闹大了,自己倒不好收场。说起来竟是自找麻烦呢!
王府管家不像两人还想图个虚名,他手里得实打实地有钱才好。
管家眼珠一转,道:“王爷,府中眼下手头紧张,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说起来,是王爷清正廉明。到底咱们得过日子不是?虽说听着有些不好,我看倒是该找人借点儿钱出来才好。”
借贷的事,古今中外都有,不稀罕也不丢人。
只是,找谁借、借多少、何时还、还多少是个大学问!
王爷跟王妃相互看了一眼,王妃立即道:“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娘家我是没脸回去借!”
三王爷咬牙,“你这女人!岳家本就是最亲的,借钱定也是第一个要找的!此时一听这个,你便要打退堂鼓?!”
王妃一扭头,道:“几个侧妃就知道吃穿花钱,此时让她们把各自的体己私房拿出来些,也够每日开馆子的了。干什么要我回娘家求人、丢脸!我不去!”
管家恐两人吵起来,殃及池鱼,忙圆场道:“王妃说的对。若是咱们自己家有,自然不去麻烦亲家。我看各自都出些,共同度过这个难关是正经。”
“就说首饰吧,谁没个十套八套的?一时用不上的,当几个钱儿回来,等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嘛,挺好的。”
三王爷的眼睛,盯着王妃头上、身上明晃晃的金钗、珍珠、玉镯,道:“就这么办!你是正头主子,这类东西也最多,先拿出来,我才好跟侧妃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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