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这话,便等若是说西门战樱屁股大好生养,这要是换了别人说出这种话,以西门战樱的性格,立马便要翻脸。
但在西门战樱看来,老乞丐说这话,反倒像是在夸赞自己适合齐宁,心下没有丝毫恼怒,反倒隐隐有些窃喜,但还是有些羞赧道:“齐宁听你话?”
“那是当然。”齐宁得意洋洋道:“虽然我只教了他一套步法,但这小伙子尊师重道,对我很是敬畏,老叫花说的话,他还真要考虑几分。”叹了口气,摇头道:“只是可惜,你这姑娘心地好,身段也好,长得也漂亮,要是没有那个叫做战樱的姑娘,我定要让我徒弟娶你做媳妇。”
西门战樱红着脸道:“老前辈!”
“怪我怪我。”齐宁打了个哈哈,“老叫花子说起话来,就得意忘形,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姑娘,你可别介意。”
“不会的。”西门战樱十分礼貌:“你是前辈,说这些是为我们晚辈好。”
齐宁点头道:“好姑娘,好姑娘。”
两人说着话,走过两条街,忽听得脚步声响,循声瞧去,只见到一队官兵正往这边跑过来,当先一人一身铠甲,还披着披风,如同一同野狼冲锋在前。
西门战樱立刻上前,从怀中取出了一面牌子,亮在身前,那将领突然被人拦住,正要发怒,瞧见西门战樱亮出牌子,抬手止令,单独上前几步,瞧了一眼,忙道:“原来是神侯府的大人,末将是巡城偏将,得到禀报,城中有奸细,正要过去抓捕。”
西门战樱道:“你们来的正好,跟我来。”便要带众人过去支援,齐宁却已经在旁道:“这位偏将大人,借你的披风用一下。”
偏将见说话的是个乞丐,皱起眉头,但看出他是和西门战樱一起,自然不敢得罪神侯府,犹豫一下,还是解下了披风,齐宁伸手接过,然后递给了西门战樱,西门战樱一愣,忽地想到自己背后还破了一大块,玉背袒露,心想这叫花子还真是心细,心中感激,伸手接过,披在身上,也不废话,带着众人便走。
那偏将叫了一声,一群人紧随其后。
只片刻间,便瞧见北堂煜所住的院子,院内已经没了搏杀之声,倒是在院外有一队官兵,都是拔刀在手,显然是另一队官兵率先赶过来。
那偏将被人赶了先,脸色明显有些懊恼,沉声道:“将这里都围起来。”他只是带了二十多人,要想将这里围起来,也不容易。
西门战樱抢上前去,见到院内,只见到院内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群人,有丐帮弟子,亦有官兵,五六名身着便装的汉子,想来是神侯府的人,包围圈中,地上躺着五六具尸首,有三名北汉护卫,另外几具都是丐帮弟子,此刻最后两名北汉护卫一左一右护卫在北堂煜身边,身上沾着血迹,看上去颇为狼狈,但面对众人,这两名护卫却并无畏惧之色,眼中依然是决然之色,想是做好了赴死准备。
齐宁也不挤上前,在人群中远远瞧着,这里面有二十多名丐帮弟子,混在其中,也无人注意他。
他远远瞧见矮矮胖胖的神侯府贪狼校尉曲小苍一身便装就在北堂煜边上不远,背负着双手,神色平静,几名神侯府吏员都是跟在他身后。
齐宁心想原来曲小苍竟然也来了,不见轩辕破,却不知是否还留在西川。
北堂煜被困当中,但也不愧是北汉皇族,背负双手,气定神闲,脸上毫无畏惧惊慌之色,只听他淡淡笑道:“大师若是心中愤怒,可以立刻动手,事到如今,本王还真是没有想过活着离开。”
齐宁心下一凛,暗想看来北堂煜已经显出了身份。
贡扎西三人就站在边上,都是怒视北堂煜,那番僧声音冰冷:“你一直在欺骗老僧?”
北堂煜微笑道:“刚才的形势,本王只是权宜之计,撒上一个谎,希望大师能够协助我们脱身,只是想不到功亏一篑,未能如愿。大师,本王贵为大汉王爷,什么样的奇珍异宝不曾见过,又有什么东西得不到,岂会看上你的东西?自始至终,本王从无见过,你若不信,本王也没有法子。”
“可是我们抓住了你们的人。”贡扎西兀自不信:“我们亲眼看到他的同伴逃走。”
北堂煜道:“本王告诉你真相,那天晚上,我那位皇侄确实派人去打探你们的情况,但他并无下令偷盗你们的东西,以本王猜测,水神君应该是恰好发现你们的盒子,所以才出手,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天晚上出现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人。”
“你是说逃走那人与你们无关?”贡扎西冷笑道。
北堂煜微微颔首:“当晚只派出水神君,并无派出第二个人,所以本王可以断定,拿走你们盒子的另有其人。”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贡扎西神候一名喇嘛半生不熟道:“你还在狡辩。”
北堂煜长笑一声,道:“本王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又何必与你们狡辩?只是本王不希望因此让汉国与你们古象王国结仇,所以才和你们说出真相。”顿了一顿,才抬手抚须道:“大师,当日看到那盒子的可不是只有我们北汉使团,住在那个驿馆的,似乎还有别人吧?”
贡扎西眉头一紧,“你是说楚国使团所为?那位姓齐的使臣?”
“胡说。”西门战樱立刻上前,冷笑道:“齐宁为人光明磊落,才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们不能冤枉他。”
齐宁在人群中听见,叹了口气,心想虽然以前总和西门战樱抬杠斗嘴,但关键时刻,这姑娘却还是竭力回护自己,只是这次却很可惜,那盗贼还真是自己,盒子也偏偏是自己所盗。
“煜王爷,你与古象王国这几位大师的误会,我们不插手,你们自己说清楚。”贪狼校尉曲小苍眯着小眼睛,一脸和善:“可是王爷想要祸水东引,将这滩脏水泼到我们楚国身上,也未免不地道。”
北堂煜淡定自若,面不改色微笑道:“本王只是说出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让大师自己判断了。”
贡扎西脸色难看,北堂煜叹了口气,道:“大师如果要动手,现在就可以下手,我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你就算杀了本王,也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大师是出家人,如果忌讳杀生,那本王就只能跟随这些官差进他们的大狱了。”
贡扎西冷声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老僧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北堂煜点头道:“那就好。”转视曲小苍,含笑道:“你方才说你是神侯府的贪狼校尉?”
曲小苍对北堂煜不失恭敬,拱手道:“在下贪狼校尉曲小苍!”
“曲校尉,本王自然是要跟你们走的,只不过本王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曲校尉能否答应。”北堂煜始终带笑,齐宁看在眼里,心中感叹,北堂煜虽然身处绝境,但却不失风度,这份涵养和气度确实有大家风范。
曲小苍道:“王爷请讲!”
北堂煜看了地上几具尸首,叹道:“这几名侍卫一路跟随保护,客死异乡,本王倒也不是妇人之仁的人,不过他们家中有老有小,贵国就算将他们抓捕起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招供,对你们也并无任何用处,所以本王希望你们可以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曲小苍道:“王爷的要求,本来不该拒绝,但在下身份低微,不敢做主。王爷看这样如何,让这两位兄弟先跟我们一起走,我会向上面禀明王爷的要求,只要上面允许,我们立马恭送这两位北汉兄弟离开楚国。”
北堂煜点点头,笑道:“那就有劳了。”
两名护卫却是转身跪倒,哽咽道:“王爷,我二人并无苟活之心,今次未能保护王爷安危,致使王爷身陷囹圄,有失职之罪,如此大罪,也无面目苟活,只盼王爷有朝一日能够重返故国,小的先行拜别。”
话声刚落,齐宁便知不妙,听到惊呼声起,两名护卫竟是同时抬臂,反刀划过,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这两名护卫虽然是敌国之人,但最后时刻却忠勇无畏,割喉自尽,众人心中不免唏嘘,却也是钦佩这二人的忠勇。
齐宁心中也是叹息,暗想此番追随北堂煜叔侄从东齐逃脱出来的人,也确实是精选出来,都是战至最后一刻,只可惜却都丧命于此,回头想想,若不是北堂风在茶肆招摇,没被人盯住,或许也就不会发生如此惨烈之事,说到底,北堂煜精心谋划,千算万算却还是栽在了北堂风手里。
北堂煜如今插翅难飞,反倒是惹出祸事的北堂风却被火神君带走。
北堂煜脸色微变,却闭上眼睛,微仰头,脸上肌肉抽动,四下里一片死寂,说都没有发出声音。
片刻之后,北堂煜睁开眼睛,唇边泛起一丝从容笑意,道:“可否要绑缚?本王现在和你们走。”
“王爷言重了。”曲小苍和和气气,抬起手臂:“王爷请!”
北堂煜背负双手,再不斜看一眼,目视前方,抬步而行,神侯府几人立时跟在后面,官兵则是分列两边,持枪握刀,押着北汉王爷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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