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诗浣昏过去了?马上拿冷水来把她泼醒!”
“老爷,不要吧?诗浣已经这么虚弱了……”俞氏不由心疼起来。
“她再虚弱,现在也要马上给我醒过来!我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方腾一脸怒气,他就说呢,夫人怎么今天格外温柔体贴,原来设了埋伏在这儿等着他呢。
秀娟秀香两个丫头支支吾吾应着,看了看方腾,又看俞氏,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方腾正要大发雷霆,突然自门口处款款走进一个人来。
“老爷?夫人?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穿着绣花团袄却不显臃肿的娇俏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柔和的烛光中,她神情平淡恬然,好似对眼前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回到房间换好衣服的苏暖玉。
苏暖玉来自现代,在一次和父母到庙里烧香时因为对菩萨不敬,转眼醒来,她就到了这东汉末年后偏离了历史轨迹的平行空间。
目前她的身份便是将军府大姑娘的贴身侍婢,形式上他们是主仆关系,其时她在将军府已被大大认可,她现在俨然已经是将军府的一名副小姐了。
俞氏见她陡然现身,不由也“啊”的惊叫一声:“你……你怎么在这里?”
“夫人说笑了。”苏暖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俞氏吞咽了一口口水,很快便镇定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现在还好端端地在将军府里,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我……我听说你搬去大理王府了,所以……”俞氏自圆其说道。
“夫人这是觉得暖玉碍眼了,巴不得暖玉离开将军府吗?”苏暖玉半开玩笑地说道。
“暖玉你可别多心啊!”俞氏笑说道,“我也是误听误信了。我可是巴不得你一直留在将军府啊!”
“承蒙夫人不弃,是暖玉的荣幸!”苏暖玉脸色平静,朝俞氏盈盈行了一礼。
俞氏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见她神色平常,丝毫没有什么异状,一时倒也拿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目前的危机平安度过,她倒稍稍放下心来。后面的事还是等诗浣醒来再说吧!”
*
且说秦显离了将军府,一身黑色的装束与这茫茫夜色融为一体。他胯下的骏马疾步如飞,只消半盏茶功夫,他已经来到目的地。他微微仰头,看向那巍峨宫殿的门墙上朱漆深刻的四个字“大理王府”,脸上已是笑意深深。
来到侧面宫墙之外,他找了棵树系好马儿,再悄悄潜行自宫墙下方,自怀中掏出金钩绳索,胳膊使劲一抡,那绳索便直冲云霄般向上飞去,只听“喀嗒”一声,钩子已牢牢咬在了墙头之处。他抓住绳索扯了两扯,觉得甚为稳固,这才顺着墙壁往上攀沿而去。
上得墙头,只见下面一片漆黑。侧耳倾听一番,四周万籁俱寂。他收好绳索,提了一口真气,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于地上。他只觉脚下似乎绊倒了何物,凑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丛山茶花。
秦显不由忍俊不禁起来。这真是,他不过想见一见他的未婚妻而已,竟然要如此偷偷摸摸,还连累这株无辜的山茶花!
成功地避过了巡夜的士兵,他凭着记忆来到了芳熙苑。芳熙苑内,走廊上的灯火已经熄灭,只有几间内室尚有温暖的烛火星星点点。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郦阳郡主袅袅的起居室。室内灯光昏黄,阒无人声,料想她是已经睡下了。他不由心生怅然。
秦显站在当地郁闷半晌,他煞费苦心翻墙越户进来,总不能就此一走了之吧?好歹能看她一眼,也不算白走这一遭嘛。
思量已定,便琢磨着如何去“看”她。蹑手蹑脚地绕过前庭门柱,小心谨慎地往门口方向移动。
离成亲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这期间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他也只是因为来查访流言四起的原因,顺便来看看他的未婚妻的。
他和郦阳郡主的婚事,是当初两国结为友好盟国时定下的,他也仅仅见过她一面,但当时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现在仍然令他觉得震撼。
正在神思动荡间,屋里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凛然问道:“什么人?”接着室内忽然灯光大亮,更多的明火被点燃。很快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奔袭而来。
秦显骤然紧张起来,作为未婚夫的身份显身,虽然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总让人觉得尴尬。他该怎么么解释他的行为呢?
他一闪身,不假思索地便快速隐身于黑暗之处的檐柱之后。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自内泄出一地火光。开门的是袅袅的近身侍女西晴,秦显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西晴披了一件晨褛,对着空旷的中庭,厉声问道:“竟敢夜闯芳熙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到底是何方大胆狂徒,为何鬼鬼祟祟不肯现身?”
秦显脸色一沉,左脚抬出,正准备现身出来。谁料眼前一花,竟然有人凭空从天而降!他赶紧收回左脚,屏息敛气,纳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是我,史俊安!”那人一身白色裘袍,手中握着一只酒壶,脸上已微泛红晕。竟是史俊安眠卧于屋顶之上,貌似在借酒浇愁呢。
“史将军!”西晴显然也颇感意外,疑惑道:“你何时来到芳熙苑的?深更半夜的,你不在寝帐之中安睡,却来郡主苑中饮酒,是何道理?”
此时袅袅似已醒来,她慵懒却娇媚的声音自里面传出:“西晴,是谁在外面?是俊安吗?”
“回郡主,正是史将军。”
袅袅秀发如瀑,长长地披散下来,灯光掩映下,显得她的脸更加苍白柔弱,我见犹怜。她随意地抓了一件暖裘罩在身上,趿着鞋子款步来至门前。
“俊安,你喝酒了?”袅袅将史俊安打量一番,皱眉问道。
史俊安心虚般地垂下头颅,不敢与她的目光相接。
“你几时来的?为何不说与我知?”她紧瞅着他,娇声说道。“一个人喝闷酒有何趣味,叫上我一起喝不好吗?”
“公主……”他骤然抬起头来,脸上一片动容之色,语声中竟有哽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