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这世上也有过一个宠溺的唤着我乳名的柔美身影?
或是一个紧紧的抱着我,怎么也不愿撒手的人儿?
若是真存在那样一个人,那必定是值得拼尽性命珍惜的吧...
古静的沙丘,摇摇晃晃的怎么也不肯倒下,树还是灯火,依稀间都融在了一起,像是分不清看不明的一张脸,讥讽的瞪视着不甘命运的人,虚伪而张狂!
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站在屋檐上的修长身影俊俏的五官竟都透着几分晕红,虽然一身破破烂烂的夜行服多少有些糟糕,倒也显得潇洒随性,平添了几分不羁洒脱的豪情。只是隐隐泛红的不止脸颊,还有衣服的破口,一丝丝一道道,遍布周身!
咕噜咕噜!
随意坐在酒楼的瓦栈上,看着灯红酒绿的世界,袖中异光一闪,便有一坛酒自底下窗口飞出,也不在意那几声醉汉的惊呼,畅畅快快的喝了起来。
耳畔传来一句清冷的叹息,像是微凉的寂静中一句幽冥的垂怜,一个朦胧中分不清虚实的女子,将媲美月色的身姿略带慵懒地倚靠在树杈软弱的一角,风醉醺醺的一吹,带起几缕秀发,几片如雪的衣摆,撒下几许涟漪。
身旁白衣一闪,那绝美的身影习惯性的抢过席逸逍手中的酒坛,竟也不顾仪态的坐在瓦片上牛饮起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从底下“拿”出一坛酒来。
“你的心很乱?”轻柔的似能将听者心都抚酥的声音,即使靠的如此近,却仍仿佛一团晕影般梦幻,令席逸逍早已习惯的心跳还是莫名欢快了几分。
但那颗心不害臊,人却不一定能坦然处之,猛灌了一大口酒,强劲的酒力便瞬间将那发烫的脸颊换了个借口掩饰下去。
微微一笑,那明明震颤人心却又记不住一丝细节的另一个世界的人儿,连笑起来都似乎带着不寻常的完美。
沙漠边缘的小镇风总是更干燥些,即使是到了晚上,那晚风吹在她绝美的额角,也显得有些凌乱而烦闷,但她却自有属于神谛般的笃静,随手一挥间,便有一抹青绿散在空中,虽然毫不起眼,那风却再也吹不起她的片许衣衫。
“没什么,只是想要喝点酒的情绪而已,难道有什么比你坐在身旁更令人心乱的吗?”席逸逍嘴上着么说着,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微微摇头,晃晃悠悠地站起,双手将一身尘土轻拂剔去。
受了重伤的人却总是逞强的,即使身体控制不住的疲倦,心却还是强硬的展露出决心,看着远方,年轻人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却又囊括了整个世界!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有着相同的气息,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温柔的看着席逸逍,那女子身影微微一颤,皎洁的月光便自那一处透过,恍惚间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消失的毫无踪迹可循,只有那声音,坚定的涌入席逸逍的心底,将那颗浮躁的心缓缓抚平。
嘴角浮起一丝暖意,席逸逍猛地将一个酒坛随意踢了下去,院落里伴着突兀响起的碎裂声,便听到底下小儿惊怒之急的叫骂声。
但那骂声随着一锭亮的刺眼的金子从碎片间缓缓滚出而息停,待到小二向着那酒坛扔下的地方抬头看去时,只有细碎的月光顺着瓦檐滑落下来...
轻轻叩响年岁久远的客栈木门,那小二正好从后堂走入,壮实如牛犊的汉子倚靠在大开的门旁,带着一抹难以明了的羞恼轻声细语的呢喃着什么。
“魁哥,又把你家公子丢了?”小二一脸镇定的将金子藏进怀里,手里抹布随意在收拾干净的桌子上蹭了两下,眼睛里瞧着掌柜的不在,便嘲弄的看向汉子。
“又不是第一回了,我这三个月里除了闲里晃悠,倒是难得能见他一会!”汉子一身麻衣打扮,看着却绝非普通仆役,精壮身材里满满的全是强悍的味道,但那双烁烁有神的眼睛却不时闪过轻灵冷峻的气势,倒是三分的捕快六分的江湖人,只有一点点不伦不类的下人样子。
“得了吧!你家公子可是被我那老板供在刀尖上的财主,想来若是有这样的主子让我碰上了,那家伙...”小二便要打算敲打下这位这些天与自己还算聊得来的朋友,谁料正说着抬头再看时,那门还在吱吱呀呀的叫着,人影却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得嗤笑一声,隔衣服摸了摸怀里,也就不再想着其他的了。
而此时那汉子原来却已经走到了院内,这不长不短的距离也不知道他如何能这么轻巧的走过,只是他显然是有了目地,随意拐了几下便来到了一处小院,修整的颇为干净的院子本是酒馆掌柜的私人的,但三个月来却一直是两个外来人住着。
小院就三间简单的房子,中间的正屋里此时点着烛火,汉子径直走了过去,倒是不像刚才那样叩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但反手之间却快速的将门关上。
“你这人也忒会使唤人了,下次这种事还是另再找个人吧!”看了眼静静地站在灯前清理手臂伤口的席逸逍,汉子终于长吐了口气,快步走到桌前就将身体塞到了椅子上,一脸疲倦的拿起茶壶倒了杯水。
“东西送到了?谁收的”昏暗的灯光中席逸逍的脸上带着些捉摸不透的安静,手中剪刀一点点撕开破损的衣服,露出底下细长的伤口,像是并非自己的身体一般,用锋利的刃口刮开微微翻起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下精细的一丝不苟的撒上金疮药,整个过程除了脸色发白之外,竟然优雅干脆的有些诡异。
“三十里外商会分部驻地,掌柜的亲收”提到正事汉子倒是没多少废话,看了眼那熟悉却又极度陌生的身影,冷冷的道:“虽然特意赶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但这几天来你身上的伤还是在增加,看来事情闹得很大?”
“已经是最后的尾巴了,都清理干净了,随时都可以回去!”拿起绷带紧紧缠绕在手臂上,仔细的看了看,满意之后才放下手头上的事,同样疲倦的躺在椅子上道。
“我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随意的耸了耸肩,元魁苦笑着闭上了眼睛,好享受这难得的闲适。
“呵呵...”席逸逍轻声笑了笑,小心的动作以免牵引出新的伤口,眼睛跨过窗户看向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小二心情比之平时又好了不少,每每那位公子坐在屋顶喝酒,总会给自己平添许多收益,所以看着这待了几年的酒楼,倚靠在柜台前的身子也就不那么显得累了。
事实上看着这些客人吃吃喝喝,来了又离去,谈着或是些家常琐碎或是天下奇谈,其实很有趣。只是在他的心中,对外面那个世界也并非全无臆想,沙漠边缘的小镇千篇一律的精致早已经刻进脑子里了,若非是因为生计困在这里,他是非常羡慕能像壮汉元魁那样有机会陪主人游览天下风光的。
“或许...也可以着手准备了”想着想着,小二满心便都火热了起来,这些日子赚那公子的赏钱倒是足够自己出去闯荡许久了。
夜晚的沙漠安静的让人害怕,黑白一线的世界令人自心里觉得恐惧,不时有狂风卷过,空洞荒芜的令人窒息。
但就在这样压抑的地方,却有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孤零零的停靠在一颗只剩下不足丈许高的歪脖子枯树旁。
三匹精悍的雪白灵驹时不时散发出森然寒芒,铜铃大眼警惕的转动着。马车约有丈许长,四顶凤角金麟如意挂着碎金风铃镶在四角,两侧帏幔漆黑如墨,用精细的雪蚕丝各袖着一对飞马,头生双角,背插双翼,皮肤生有密鳞,四足却诡异的缭绕着比帏幔更深的黑色云朵,两只飞马围绕嬉戏,中间插着一把奇异长剑,闪烁着莹润玉光。
仅仅这辆马车便是寻常人一生也不得见的,马车中不时发出轻柔而急促的咳嗽声,除此之外异常的安静,这样的画面配上夜晚沙漠的基调,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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