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森森。
有人在竹林中哀嚎,也有人不声不响地惨死。
脚步声不闻减弱,反倒有更多高手冲入雾中,力夺宝物。
龙啸天道:“这样下去神剑图早被他们摸走了。”
王俞却道:“不见得。”
龙啸天盯着此人,只是蔑视,道:“怎么不见得?”
王俞道:“再走近十来步,你就晓得了。”
龙啸天将信将疑,王俞见他不信,便领头摸进雾中,龙啸天这才紧随其后。
一共走了十三步,王俞忽然躲在龙啸天后边,展开了他背后那柄乌黑色的大伞。龙啸天轻声道:“你躲什么?”
王俞道:“我怕疼。”
龙啸天不解,“疼?怎么会疼。”
王俞面色一沉,道:“很快就疼了。”龙啸天立觉有变,正要后退,不料棺材轰然巨响,万钉齐射!
这些钉子又细又长,足有一万四千根,几乎在场每位高手都中了几十根。哪怕是波斯女人与那对孪生女子这般的高手都在前胸后背中了三钉,老刀客与勘十郎因为离得近,浑身都是钉子。龙啸天也中招了,他怒吼道:“你!你、是...我早该猜到了,王俞就是“瑜”,你是唐瑜!”
龙啸天浑身抽搐,手脚瘫软,顿时毫无反抗之力。
唐瑜放声大笑,“你知道我为何不杀你们?”
龙啸天道:“肯定不是好事!”
所有高手都中了招,竟都手脚疲软,烟幕也逐渐散去。
地上共有两百来位高手,哪一个不是江湖上的人杰?此刻却如虫子般瘫软在地,唯有唐瑜哈哈大笑,跳到棺材上边。
唐瑜大声道:“你们明明知道我唐家暗器举世无双,偏偏还要舍命来夺,真是利欲熏心!但我是很仁慈的,没有立即取你们性命。”
老刀客大喝:“去你娘的,要杀就杀少废话!”他还要举刀撑起,忽然手臂痉挛倒了下去。
波斯女子道:“好,你竟然用这削功散,让我们失去武功,且七日内不得解药必然毒发身亡。”
唐瑜道:“你们只要乖乖听话,还是有机会活命的。”
老刀客大喝:“你这畜生究竟要做什么?”
唐瑜道:“很简单,倒下的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我要你们光明正大地护送我。”
波斯女子道:“可我们暂时失去了武功。”
唐瑜道:“不需要武功,凭诸位的名头,恐怕没人敢拦截如此众多的高手吧?”
众人沉默不已,原来他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他要众多高手暂时听命于他,光明正大地运走神剑图,好手段!好狠毒!计划才刚开始,竹林已是遍地尸体。
唐瑜道:“我这有种解药,可以暂时让你们行动自如,可一旦运功,必然剧痛攻心而死。欲得真正的解药,就看你们表现如何了。”
龙啸天横眉冷对,差点在心里砢出鲜血。
他可是堂堂「轩龙门」的大弟子,竟要给这等狡诈之徒所利用,便大吼道:“去你娘的!草你姥姥!老子就算命葬于此也不会为你所用。”
唐瑜提起勘十郎掉落的大刀,刀太重了,他拖都拖不动,只好拔出尸体上的短刀。
他朝龙啸天缓缓走近,龙啸天看见他的脸,恐怕世上很少有这么诡异的表情,他杀人甚至不带一丝疑惑。龙啸天怕了,急忙道:“且、且慢......”
刀划破喉结,割开一层层黏结的血肉。
龙啸天半个脑袋挂在身体上,血如泉涌,他杀人与杀畜牲无异。
唐瑜一把扯下龙啸天的首级,举高大喝:“还有谁?”
众人默然。
却闻阴风飒飒,竹林中应道:“还有我们!”
三位唐门弟子走出阴影,冷冷道:“师弟别来无恙啊,我们追你追得可苦了。”
唐瑜沉下脸来。
江湖人都对唐家堡敬畏七分,传闻在那密林深处,一群人与世隔绝,钻研各种机关秘术,他们偶尔走来江湖一趟,都叫人胆战心惊。
没人了解他们。
他们武功很差,可个个都是机关好手,有上百种方法暗杀一个人。他们感觉亦如野兽般敏锐,能察觉任何一处机关。
别人或许对唐门的人毫无办法,可眼前三人也姓唐,也打小钻研各路暗器机关。
唐瑜道:“既为同门,何必急于相煎?”
“住嘴!”中间那人横眉厉目,衣着薄浅,一股狂霸不羁之意,他叫唐棠塘,乃是唐门中与唐瑜并肩而称的天才,两人相差足足十岁。唐棠塘喝道:“你暗算二师伯,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唐门早没你这个人了!”
唐瑜只是笑。
旁人看的都是奸笑,唯独唐棠塘看出了几丝无奈。没人比唐棠塘更了解唐瑜了,他本不信唐瑜会做出这种事,才要抓他回去对质。
一抓就是三年。
即便唐瑜还叫唐瑜,三年的江湖也将他磨砺成全然不同的姿态。
其余两位唐门弟子当即掏出样式古怪的弓弩,名曰「惊天子母弩」。两箭射出!箭在半空忽然从箭头开裂,化作无数小箭头射向唐瑜。
唐瑜举伞一挡,箭头皆钉在伞骨之上。
唐瑜不禁哈哈大笑:“惊天子母弩?你们可晓得这是我七岁时所创!”
唐棠塘冷冷道:“我知道,所以稍微改动了一下。”
镖头附有波斯黑火药,顿时轰然巨响!
伞絮纷纷扬扬,待浓烟散去,却不见人影。
唐棠塘道:“追!”
其他两位唐门弟子赶紧拉住他,道:“师傅有令,叫你千万别去追他。”
唐棠塘道:“我要追,凭你们拦得住么?”
两位唐门弟子面面相觑,唐棠塘已飞身追去,道:“你们速去禀告师傅,说唐瑜遭江湖中人追杀,我恕难从命。”
——满地枯叶。
竹子也非长青之物,它们终究会枯,会死。
唐棠塘循着血迹追踪到此,机关对唐门的人已经没有效用了,他们有最灵的感官,也有过人的反应。
寒风拂起,无数竹叶翻卷而来。其中却有一条头发丝大小的钢丝!
唐棠塘侧身躲过,一缕长发飘摇而下。
这钢丝不是人控制的,他在这段时间里就布置好了如此复杂的机关。
钢丝割落暗绳,锋利的树枝便从背后飞撞而来,唐棠塘射出一枚飞镖,他甚至没有回头,已将控制树枝的藤蔓劈落,树枝失去方向,就从他脸颊边呼啸而过。
唐棠塘大喝道:“你我都是唐门人,靠机关能赢我么?”
“谁说不能?”竹林中忽然传来唐瑜的声音,唐棠塘眉头一皱,心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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