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何蓑衣来了,胭脂又开始脸红,钟唯唯就让她去烧水,以便招待何蓑衣。
谁知何蓑衣并不进来,只在外面不温不火地吩咐了几句话,替她挡了几件琐事,然后就再没声音了。
钟唯唯本以为他走了,叫胭脂去看,却又说人是在的,只是在专心做账。
她仔细一想,就明白何蓑衣的意思了,他是担心简五走了,她一个人撑不住场面,所以特意来给她镇场子的。
没事儿的话,他就不出声,不管事,若是有人想耍花招,那他便会出手。
钟唯唯想了想,大大方方地点了几杯茶,亲自端出去分给何蓑衣和其他几个大管事喝,再大方地和他们开了几句玩笑,照旧回到里屋。
她这些日子跟着简五一起,耳濡目染,学了不少东西,一般的琐事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唯有涉及到数字的事儿就只能依靠何蓑衣。
二人配合得当,平安地到了傍晚,钟唯唯让重华派来的厨子做了两桌酒席送过来,热热闹闹地招呼管事们吃了一顿。
何蓑衣吃得很少,钟唯唯本有心让厨子给他另做,然而想到怕他误会反倒耽误了他,又硬着心肠装作没看见。
吃完饭,又有一批家具陈设送到,管事们纷纷起身去忙,钟唯唯不放心,要跟去看,何蓑衣淡淡地道:“不是该休息了么?病了可没人照顾你。”
也不说他会去照管,自顾自追上众管事,说说笑笑的去了。
钟唯唯便悄悄吩咐胭脂,让厨子准备宵夜,中间特别添加一两样何蓑衣爱吃的,如此,便不算突出,也不至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走到周家大院门口,只见一个人躲在街边探头探脑的,看着十分可疑。
钟唯唯比个手势,若无其事地进了周家大院,才刚站定,梁兄已然把人扔到了她面前。
那人被摔得七晕八素的,脑袋晃了几晃才喊出来:“是我,钟老大。”却是黄新蝉。
钟唯唯不由皱了眉头:“你有事的话,只管来找我就好了,这样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
黄新蝉一脸便秘的表情:“在下在茶道上遇到了难事儿,想向您请教一下,但您一直都在忙,天又黑了,所以不敢打扰,怕陛下不高兴。”
“胡说八道!”钟唯唯被他逗得笑了,“陛下才懒得管这种事。”
胭脂忍俊不禁,人家陛下要防也是防何蓑衣那样风流潇洒的美男子,谁会防你这个脸像核桃皮一样皱的半老头子!
黄新蝉却不见尴尬,厚着脸皮道:“既然这样,在下就放心啦。”
黄新蝉平时并不是这样的性格,对她也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今天这样十分反常。钟唯唯心中微动,让他去茶室:“去茶室里说吧。”
黄新蝉行个礼,默默随她进了茶室,分宾主坐下后,黄新蝉神色凝重:“请彤史屏退左右,小老儿有要事禀告。”
钟唯唯挥手让胭脂等人退下:“说吧。”
黄新蝉十分紧张:“今天五更时分,我早起方便,听见有两个人说悄悄话,说是要把彤史除掉,这样大司茶就不会受冤枉气,如此憋屈了您千万要小心。”
钟唯唯心里一沉:“你可看到是什么人?”
黄新蝉不确定地道:“天太黑,看不到人,我也不敢去看,只是听声音判断,应该是大司茶身边的属官。”
钟唯唯送走黄新蝉,问梁兄:“方才的事你都听见了?”
梁兄道:“听见了。那两个属官,之前就有人听见他们在接风宴上大放厥词,不如把人处理了吧,免得生乱。”
钟唯唯摇头:“不妥,这只是黄新蝉的一面之词,不能作为证据。
大司茶对我本就很有意见,我若是贸然拿人,这矛盾就激化了,若只是他一个人,那倒也罢了,中间还有一个陈少明呢。派两个人去盯着吧。”
梁兄应了,提醒她:“米裁缝那两个小徒弟,查起来是清清白白,什么痕迹都没有,这不正常
京里传来的消息也不是很好,近来到镇上的人太多太杂,您千万注意,身边不能离人,更不能任性,行动都要听我们安排。”
自从知道护国大长公主和重华闹掰之后,梁兄就经常逮着机会念叨这个事儿,更是像只猫一样的,听到风吹草动就要炸毛。
钟唯唯耳朵都听起老茧了:“知道了,知道了,我想一想,这个事儿要怎么安排。”
护国大长公主扬言要对她动手,钱姑姑刚好病重,简五、杨适、小棠因此被她派去浚县,她身边只有才来不久的胭脂
今天恰好来了一大批家具陈设,何蓑衣琐事缠身,黄新蝉刚好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
钟唯唯独自坐在窗边把所有的事儿捋了一捋,觉得若要出事,大概也就是这几天了。
便拍一拍手,把胭脂叫进来:“近来发生的事儿有点多,有点乱,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胭脂一一听了,认真记下:“姑娘放心吧,奴婢一准儿会做好的。”
当天运到的家具陈设很多,钟唯唯临睡前几次让人去问,都说还在卸货组装入库,便吩咐胭脂随时关注,有问题随时来回。
胭脂把屋子里收拾整齐,洗了脸脚要睡,忽听东边小院子里有哭声传来。
叫婆子去一问,说是两个青云班的小姑娘,为了琐事打了架,嚷嚷着要找钟唯唯主持公道。
胭脂怎肯让她们吵了钟唯唯,便叫婆子去传话:“告诉她们,彤史让她们住进来是体恤她们不容易,若是不听话,不守规矩,吵着彤史,陛下头一个就不饶她们!”
婆子去了一会儿,哭闹声停了,回来说道:“都听话睡下了。”
胭脂也就安了心,谁知刚吹灭了灯,那边又闹起来了,婆子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不得了,小杨姑娘上吊了!”
这可不是吓唬哄骗就能解决的事,胭脂连忙叫两个老成稳重的婆子守着钟唯唯,自己带了人去隔壁院子里处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