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慕容青城揉着头顶的大包,疼得眼泪就要掉下来,憋着嘴巴视线顺着长裙上移,触及到长相还算清秀小姑娘的面容时,这才想起来急匆匆地赶过来所为何事。
咚地一声,在沐嫣惊恐的眼神下跳起来,张开双臂,又高又宽的身子将小姑娘牢牢地护在身后,肉乎乎的脸上带着严肃认真的表情,大喊道。“本宫不许你们伤害沐嫣!快放下……”
‘箭’字还没说出口,只见淡青色锦袍少年清眸微眯,薄唇紧抿,细长白皙的五指微动,嗖的一声箭羽宛如破竹,风卷残云般朝还在挥手的男孩射去。
慕容青城下意识地瞪大眼睛,清澈的眼底映出箭羽锋利的锐刃,第一个反应就是抱头蹲下想要躲开,然他也是这样做的,双膝微弓就要蹲下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需要他保护的人。
蹲下的动作一顿,猛地站起,保持原来的姿势站立在沐嫣面前。
“殿下!”金子黑眸一凝,溢出寒光,大手一挥,石砌小路上石子骤然飞起,朝箭羽腾空飞去。
铛的一声,石子精确无误地击中箭头,使其偏离方向擦着慕容青城的脸颊而过,破风之势在细嫩的肉脸上留下一道浅薄的红痕。
“大胆!凌月瑾!蓄意谋杀五皇子,该当何罪!”金子一个箭步冲过来,像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容青城,待确定自家主子没有受伤时,才回头眯紧黑眸看向神色淡然的淡青色锦袍少年,厉声训斥道。
“月瑾不敢,只是见五殿下突然冲过来,一时惶恐不安,手滑而已。”凌月瑾淡定地放下弓箭,交于身侧的侍从,抱拳恭敬行礼道。
“你……”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内力深厚的金子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这一箭可是对准了慕容青城的眉心,若是他没有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都闭嘴!当本宫不存在吗?”慕容青轩粗鲁地打断金子的话,邪魅的冷眸睨了一眼慕容青城,但见男孩一身白色滚金边刺绣锦袍衣摆沾着泥巴,膝盖、手肘处脏兮兮地全是灰尘,肉乎乎的大脸露出惊恐的神色,还没未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
“废物。”慕容青轩忍不住蹙眉,冷冷出声,视线落在金子身上寒冷刺骨,“本宫在,还轮的到你说话?”
“奴才不敢。”金子蚕眉紧拧,恭敬行礼。
“本宫看你没什么不敢的!”慕容青轩习武,可从方才金子的那一招看出来是高手。
金子垂眸不语,神色越发恭敬。
“太子殿下请息怒,金子不过是护主心切,并未有不敬之心。”慕容青寒上前一步,抱拳道。
“太子殿下请息怒。”见慕容青寒为金子求情,凌月蓉连忙跟着福身行礼。
“太子殿下请息怒。”凌月衍虽跟着行礼,心里却道看不到好戏了,真是可惜。
“都起来吧。”慕容青轩面露凶狠,心中冒着火,知道金子定是父皇百里挑一派来保护慕容青城的,明明是个废物,不明白父皇和母后为何那么宠爱他。
虚扶了一下凌月蓉,慕容青轩的脸色沉了一分,冷冷睨着金子拂袖道。“还不快谢三小姐为你求情。”
“谢三小姐!”金子不敢怠慢,连忙朝凌月蓉行礼。
“起来吧。”凌月蓉灵动的水眸瞟了一眼慕容青轩,又瞟了一眼因为跌倒浑身脏兮兮的慕容青城,真不敢相信这样有着天壤之别的两个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沐嫣被慕容青城牢牢地护在身后,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仰着头盯着男孩头顶的白色发带许久确定的确是歪了,强迫症晚期犯了,想要伸出手去把它正过来。
当然这只能想想,她可不敢去动皇子的发带。
尽管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做的便是佯装惊恐,安静地呆在慕容青城身后,或者装得更像一点,双脚一软跌坐地上什么的。
但好奇心害死一只猫,沐嫣在慕容青城庞大的身影后面,左看看右看看,奈何这货膀大腰圆的,根本一点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就看一眼,就一眼……
沐嫣刚从劫后重生的窃喜中回神,歪着脑袋通过慕容青城粗壮的手臂与圆腰看出去,极好的眼力能够清楚看出众人的表情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沐嫣。”凌月蓉突然出声,把还在想着‘这样是不是就不用做人肉靶子’的沐嫣吓了一跳,连忙挪着步子从庞然大物身后走出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福身行礼,战战兢兢的模样惹得凌月蓉扔来一记不屑的眼刀。“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五皇子扶下去,人肉靶子还做不做了?”
“……是。”就知道会这样,凌月蓉这货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有这种的主子心好累。
沐嫣走到比自己高好多的慕容青城面前,对着他恭敬行礼。“殿下,奴婢先带你回厢房换件衣服吧。”
“不要,本宫不要回去。”慕容青城拧紧秀气的眉,在沐嫣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其拉至身后,对着凌月蓉等人喊,语气颇为激动。“你们怎么能让沐嫣做人肉靶子呢?这样太过分了!本宫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说完,转头布着红痕的肉脸扯起一抹天真的笑,对沐嫣说道。“沐嫣别害怕,有本宫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殿下。”沐嫣在上一世活了足有二十多年,按理说心理年龄也该有二十左右,不应该被十岁的臭小鬼一句话感动,可此时此刻,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沐嫣还是很想对慕容青城说一句‘您老人家能不添乱吗’!
“呦,五殿下,这么护着沐嫣呢。”凌月衍摇摇折扇,唯恐天下不乱,黑眸笑成月牙状。“可是愿赌服输,方才沐嫣可是输了的,在比赛之前我们就定下规矩,最后一名就得给我们做人肉靶子。”
“什、什么?”慕容青城肉肉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凌月衍露出得意的笑。
“沐嫣!你竟然会骑马!”慕容青城清澈的黑眸划过一道亮光,笑眯眯地看着沐嫣。
“……会……吧?”殿下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重点不在我会不会骑马上吧!
沐嫣简直给慕容青城跪下了,不知道这货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只能对着他恭敬行礼。
“好厉害,本宫都还不会,改天教教本宫。”慕容青城开心地拍手,一双黑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小姑娘,心下道沐嫣真厉害,又识字又会骑马。
“……是,殿下。”沐嫣顿觉头疼,这回只想着赶紧做人肉靶子,做完后就拉倒了,天知道每回面对慕容青城时,她都怕自己忍不住一巴掌拍死他。
“你们真的是比赛之前就约定好最后一名要做人肉靶子的吗?”沐嫣垂着脑袋,两个小巧的包子发髻朝上,慕容青城看着可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询问道。
沐嫣偏头躲过去,慕容青城是蠢,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再怎么样人家也是皇子,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丢。这样想着,面露恭敬之色,对他行礼道。“是的,殿下。”
慕容青城肉乎乎的手指挠挠下巴,沉吟片刻,打定主意,转头看向一脸不耐烦表情的凌月蓉等人,声音清脆、掷地有声。“愿赌服输,既然沐嫣输了得做人肉靶子,那么便由本宫替她来做。”
一句话,惊坐四方。
沐嫣惊诧地抬眸,看向慕容青城,自这个方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满是肉的下巴,秀气的眉头不觉蹙起,一时不知所措。
“既然如此,那便由五皇子来给我们做人肉靶子吧。”凌月衍胆大包天,明明看到慕容青轩皱起眉头,面露不悦还是调笑着出声。
慕容青轩睨了一眼凌月衍,犀利的视线落在慕容青城身上冷声问道。“五弟,此话当真?你真要替一个下等丫鬟做靶子?”
“沐嫣不是下等丫鬟,是本宫的好朋友!”慕容青城急急地喊出声,又换上一副少年老成的书生模样,摇头晃脑出声。“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宫说过要保护她的,就一定说到做到。”
慕容青轩淡冷的眸子流转,瞟了眼一旁的沐嫣,不明白那个丑女到底哪里好,竟然能够得到慕容青城的保护,烦躁地挥挥手。“就由你来做靶子。”
“太子殿下!”慕容青寒面露惊讶,总是很温润的黑眸掩饰不住的冷寒。
“怎么?皇兄对本宫的决议有异议?”慕容青轩冷声问道。
“没有。”慕容青寒恭敬行礼道,总是带着儒雅微笑的面容沉了一分。慕容青轩比他想象的要狠得多,再不喜慕容青城,也是他的弟弟,做靶子风险可大可小,搞不好真的会危及生命。
“殿、殿下……”沐嫣被吓了一跳,这换靶子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定下来了?
“放心吧!本宫可是很厉害的,母后说本宫有天神保护,绝对不会受伤的。”慕容青城伸出手,压在沐嫣头顶,戳了戳包子发髻,这回沐嫣没有躲开。
很快,弓箭再次被准备好,慕容青城站在画好的圆圈内,神色轻松,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做人肉靶子实际上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趁着凌月瑾还在试弓箭强度时,竟然拿下苹果咬了一口,回头对着沐嫣露出灿烂的微笑。“好甜好甜!”
待看到凌月瑾拉开弓弦时,才不舍地把吃得只剩下核仁的苹果核放在头顶上,沐嫣真的要被他蠢哭了,咬了咬牙有些着急。
虽然有人来替做靶子,她十分开心,但是替她的人是慕容青城,她就很不开心。
谁知道这货有没有蠢到会往箭头上撞,若是受了伤什么的,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正着急时,门口传来侍卫的行礼声,沐嫣知道一定是凌奈闻讯赶过来,这样有救了!